那掌櫃的倒也沒說什麼,當夏隨說出來的話被他聽到之後,他就已經知道自己即將失去人身自由。
夏隨身上的繩索被解開之後走到陳元身邊:“將軍大人,那野利一族在党項是一大族,其府內的親兵足有千人,野利氏回興慶府的路上必然有党項重兵護送,我們在哪裡下手,還要仔細商議一下才是。”
陳元點頭:“這事情慢慢商議,五天的時間夠我們做文章了小侯爺,現在給我把楊廊那個漢奸打下來”
意外的變故出現的時候,預定的計劃必須改變。陳元本來想留着楊廊,看看能不能釣來大魚。但是現在有了一個比楊廊給香甜的誘餌,他就要把楊廊吃掉
楊廊死了,西涼府將會出於一種混亂的狀態,這對自己隱藏行蹤絕對的有利。
戰鬥馬上開始,隨着楊文廣的一聲令下,密集的弩箭,彷彿如雨點一般的向楊廊那些人藏身的山林中射去,砸落到山林的樹幹上的時候發出“哆,哆”的響聲。
山林中傳來了楊廊那撕心裂肺的喊聲:“找地方藏起來先藏起來”
那一夜的偷襲讓這些党項人失去了很多羽箭,一路追擊之下他們的箭囊已經空了,面對宋軍的弩箭他們幾乎沒有還手的力量如果不出現什麼意外的話,楊廊,將成爲陳元進入黨項到目前爲止被他收穫的最大的党項大官
突擊步兵在弩箭的掩護下,飛速向那山林中衝去,他們一個個身穿盔甲,手拿長刀,就象敏捷的猿猴,迅速的接近自己的目標。
當他們靠近敵人的時候,弩箭忽然間停止了,楊廊趕緊把頭從一塊石頭後面冒了出來,正好看見宋軍士兵密密麻麻的,馬上就要殺到自己面前了
他是上過戰場的人,指揮過大戰,所以即便形勢危急他也並不慌張。後退了一步,舉起手中的刀高吼:“殺啊……”
那些党項人在他的感染下也爆發出了最後的勇氣,拿起兵器向宋軍撲了過來:“殺……”
肉搏戰開始了
高迎喜衝在隊伍的最前面,一塊石頭朝他飛了過來,準確的砸在他的腦袋上。即便帶了鐵盔,他依然感覺自己的頭被砸的一懵在這期間他感覺有個影子接近了自己,順手一刀反砍過去
耳邊只聽到一聲慘叫,同時自己的胸口傳來劇烈的疼痛他看見一個党項人倒在自己面前,只剩下了半個腦袋。胸口的盔甲碎了,帶着一條長約五寸的傷口
高迎喜感覺一陣後怕,如果不是頭盔好一些,盔甲好一些,剛纔他就死了這是他第一次和死亡如此的接近,那種感覺,讓他的背心發涼,身上卻冒出了汗水來
党項士兵都已經從藏身的地方跳了出來,即便隊形不整,可是肉搏戰卻打的非常激烈。
狗子帶着手下的士兵最爲第二梯隊,已經到了山下,看到山上的兄弟和党項人已經殺在了一起,他並沒有馬上投入戰鬥之中,而是指揮士兵不斷的精確射擊,割斷党項人相互之間的聯繫,一旦哪裡的敵人人數多了,他馬上把弩箭射向哪裡。
兩千多人打人家四百人,沒有主攻方向,全部都是主攻。党項人依靠着被楊廊提起來的那最後的勇氣負隅頑抗着,面對空中箭矢紛飛,他們把一塊塊石塊砸下來,到也給宋軍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等宋軍接近的時候他們就衝出來肉搏,一個鮮活的生命從石頭或者大樹後面跳出來,轉眼就變成一具血淋漓的屍體。而宋軍的將士被砸傷或者砍殺之後也是如此。雙方的屍體橫七豎八,佈滿整個山坡。受傷士兵的哀鳴聲夾雜在廝殺聲中,刺激着依然在戰鬥每一個戰士的神經。
宋軍在前進,党項人的防線一點一點的被壓縮,宋軍士兵一百人一隊,輪流衝擊。讓他們根本沒有任何休息的時間,其實休息也沒有用,畢竟雙方的人數相差太多,宋軍的步兵又不比党項人遜色多少。
越來越多的宋軍離自己越來越近。楊廊沒有辦法對付,只能一退再退,很快就退到了山頂之上,身邊只剩下了百餘士兵。
他的神情異常悲苦,本來,這次大王打贏大宋之後他們就準備建國了,國號都已經想好了,叫夏。現在,可能自己看不到了
“勇士們殺啊”他親自拿起了刀,揮舞着砍向面前這個正準備衝上來的宋軍。
那宋軍的長刀已經砍捲了口,看見一把刀朝自己砍來,絲毫不懼,從嗓子裡發出一聲虎吼,撲向楊廊。
一個楊廊的親兵看到楊廊危險,,他一個縱身跳上了過來,在那宋軍的長刀砍在楊廊身上之前一搶紮在那宋軍的小腿上,順手往後面一拖
那宋軍發出一聲慘嚎,整個小腿上的肉都被那長槍撕了下來,血淋漓的露出了骨頭
楊廊上前一步,一刀砍在那宋軍的頭上
“殺”
楊廊就像一個瘋子一樣瘋狂的叫喊着。
陳元在山下看着這一切,很是氣憤這麼賣命,漢奸當到這個程度,也算是一種境界了
“呼延平上去把那傢伙給我活捉下來”掌櫃的發狠了,他即便發狠也不會自己提刀上去廝殺,留着呼延平就是幹這個的
呼延平也非常樂意,一提扁擔,那腳步飛快的奔向山頭。
高迎喜看着自己身邊的同袍被楊廊殺死,心口頓時大怒不等楊廊那親兵把搶抽回去,他一刀抹向那親兵的脖子
宋軍的刀很快那親兵躲閃不及,整個脖子被削斷了一半斷去的半截脖子中間噴涌出血水來,那士兵放下槍,雙手捂住自己的腦袋,好像想把頭再放回去一樣,這樣做是徒勞的,他轉眼間就倒在了地上。
又有一人衝了過來,高迎喜架住那人的兵器,一腿踹在對方的小腿骨上。
敵人慘吼着大叫起來,但隨即就被他一刀砍在腰上。一個小小缺口被高迎喜衝開,他揮舞自己的兵器,竭盡全力地吼道:“支援啊……”
身後的宋軍紛紛涌向這裡
楊廊的心在下沉,他知道自己完了,已經沒有回天之力了他一把丟掉手上的短刀,順手拿起一把長槍:“勇士們,殺下去吧,死也要這些宋軍見識一下我們的勇氣”
說完他縱身衝向高迎喜這邊,高聲大呼:“殺啊……”
那邊狗子看的清楚,這人就是党項的大官:“射給我射那個當官的齊射”
高迎喜歡聽的清楚,他知道這些隊友在面對獵物是時候是多麼的渴求,現在自己這個區域只有幾個宋軍,党項人卻有十多人,還有一個對方的指揮官,這時候那些弓弩手是不會顧忌自己的性命的他急忙一個倒翻,整個人滾下了山坡。
如雨的弩箭擦着高迎喜的後背頓時撲向楊廊,楊廊沒有躲避,或許他現在覺得死是一種解脫。迎着宋軍密集的箭雨,楊廊勇敢的衝了過來。
後面的党項士兵被他的勇敢所激勵,怒吼着,也是一個個的從山上撲下來,他們不求殺敵,甚至不求生路,只是爲了如楊廊說的那樣,讓宋軍見識一下他們的勇氣。
尖銳的弩箭穿透了楊廊的身體,一支,兩支……
楊廊身軀震了一震,嘴巴動了兩下彷彿想再喊一些什麼出來,可是隨之更多的弩箭幾乎同時射入了他的身體。
呼延平的腳步停了下來,看着已經如同刺蝟一般的楊廊,怒罵一聲:“孃的,抓不了活的了”
不得不說這些党項士兵真的很勇敢,當他們被逼入了絕路的時候爆發出來的戰鬥力讓陳元很是吃驚,這一戰雖然消滅了這四百多黨項殘兵,不過宋軍也承受了六十三人陣亡,一百多人受傷的損失。
這四百多人的滅亡意味着西涼府派出來剿滅他們的士兵全部完了,整個西涼府現在只剩下幾百人縮在城裡面,惶恐不安的過日子。接下來,自己的手腳可以放的更開一些
陳元當即把隊伍分開,自己帶着五百多人和傷兵們在這個小鎮住着,擺出要隨時攻擊西涼府的架勢,剩下的人馬卻分爲五隊,每四百人一個小隊向四周散開,去執行他的那條“雞犬不留”的政策。
而這個小鎮也因爲陳元的駐紮而暫時得以保存,不過那些居民卻被士兵們強行趕了出來,趕他們的西涼府,或者別的地方。讓他們去告訴党項的軍隊和西涼府其他地方的居民,楊廊完了和楊廊一起出來的兩千士兵也完了
估計西涼府的人是沒有膽子出來找麻煩了,他們收到消息之後肯定會快馬向興慶府求援,或者說興慶府的援兵現在已經在路上了。陳元算了一下,最少還有兩天的時間,這兩天的時間他要把方圓百里內的村莊全部掃平,只有這樣他才能安全的離開這裡,西涼府沒有精力再追他們,就算他們得到的援軍,首先要做的也是安撫那些災民。
陳元再度把地圖打開,又打開的夏隨畫的那幅地圖:“夏大人,你有沒有打破攤糧城的計劃?”
夏隨苦笑搖頭:“沒有,我手下的那些羌人太少,如果不是聽到有逃難往興慶府的党項人說來了一股宋軍,我本來是準備在這裡伏擊的。”
他的手指在了地圖上:“這叫三劍山,是賀蘭山的一個分支。從攤糧城去興慶府,必須經過這裡。”
陳元看了一下:“那裡地形怎麼樣?”
夏隨說道:“很適合打伏擊,不過,”
“不過你知道適合伏擊,党項人也必然會十分小心,所以你沒有多少機會,是吧?”楊文廣接了一句。
夏隨點頭:“將軍說的正是。”
陳元直起腰來:“五日後野利氏返回興慶府,按路程來算,去接她的部隊應該是三天之後從興慶府出發,楊青,我給你五百人馬,你在西涼府把聲勢給我鬧足了,一定要讓党項人以爲我們還在西涼府要是讓他們找不到我們的話,估計這個野利氏是不會安心上路的。”
楊青一聽陳元讓他單獨領兵,臉上十分的興奮:“末將領命”
陳元指了他一下,本來想說一下不要打堅城硬仗的,後來一想如果上一次不是自己太小心,那楊文廣一戰就能把楊廊幹掉了。既然自己打仗不在行,就不要指揮別人。
當下只是說了一句:“一切你自己拿主意,小心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