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幷州,春寒依舊,自更西方扭腰州刮下來的寒風,甚至還帶着大量令人刺骨的雪子,刮搖動着幷州無窮無盡,延綿生長成一片片的寒松林。
幷州和扭腰州交界之處的通天峭壁,清晨初升的陽光照耀其上,就好似被鍍上了一層金箔,自遠方依稀還可以看見絕壁之上那蜿蜿蜒蜒的峭壁階梯。
曾經扭腰州與外界的道路,便只有這大夏第一險道扭腰道這唯一一條路,但如今,自扭腰州到無數裡之外的神京城也只是瞬息之間而已,所以這扭腰道上的人煙便更加稀少。
通天絕壁之下,幷州崖下鎮,初春的寒冷之下,太陽剛剛冒頭之際,家家戶戶大部分人依舊還在熟睡之中,隨後崖下鎮內一間房屋之中,一道婦人的咆哮之聲,響徹整個天際:
“你這小兔崽子,昨夜慶典的時候,竟然趁着我不注意,偷偷喝酒,小小年紀,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這道呵斥之聲落下,便是一陣噼裡啪啦皮肉拍擊之聲,伴隨着男孩的不斷哎喲呼喊,可見這位婦人之憤怒,而這位怒火衝心的婦人並不打算就此收手,隨後其將矛頭指向了自家昨天同樣醉的不省人事的丈夫,繼續開口呵斥道:
“還有你,讓你好好看着兒子,好傢伙,直接就喝倒了,真是一點用的都沒有!”
“昨兒不是朝廷大捷,大傢伙都開心嘛,而且讓我隨便喝,這不是也是你說的嘛!”
婦人的丈夫,一位極爲樸實的漢子剛剛輕輕開口反駁一句,隨後被婦人用眼睛一瞪之後,支支吾吾將接下來的辯解之詞直接吞回肚子中。
清晨靜謐祥和的崖下鎮,在婦人的這一聲呵斥之下,頓時完全甦醒,開始煥發出了一絲絲生機。
隨後鎮子之中唯一一間客棧的院子中,臉蛋圓滾滾,近來有些發福的莫掌櫃,站在剛剛重建完之後的客棧大門前許久,接着他轉身,看了一眼自己站在自己身後,身穿粉色棉襖,猶如瓷娃娃般粉雕玉琢的女兒囡囡。
小姑娘在自家父親的注視之下,以爲自己犯了什麼錯,隨後將頭搖的如同撥浪鼓似的,軟軟糯糯的急忙開口道:
“爹,囡囡昨晚很乖,囡囡可沒有偷偷喝酒,爹你別說囡囡!”
此言一出,莫掌櫃那圓圓的臉上頓時笑開了花,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家女兒的腦袋,輕聲開口迴應道:
“囡囡這麼乖,爹怎麼捨得說你呢。”
莫掌櫃說完之後,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牽着女兒的手,一把推開門,走進了瀰漫着淡淡霧氣的崖下鎮街道,並且緩緩向着鎮子外圍而去。
不一會之後,這一大一小父女二人的身影,便自霧氣之中走出,隨後老遠便看見鎮子外圍,有一座用松木搭建的院子,院子裡此時正有着一道炊煙裊裊升起,想必是有人正在做早膳,而院子的外圍,有一大片菜地被開闢而出,同時菜地之上,正有三人伴隨着緩緩升起的朝陽勞作。
一位是身穿黑色粗布大袍的中年男子,雖然拿着鋤頭正在犁地,但是面容沉靜,一舉一動之間都透露出着一股極爲儒雅的氣息,而中年男子的身旁,同樣有一位年輕人正在幫忙,其身穿一件簡樸的白色儒杉,雖然地裡的頭被鋤起的泥土,濺起在衣角之上,但是年輕人卻毫不在意,平凡但是白皙的面容滿是認真,每一個動作都一絲不苟。
隨後中年男子微微直立起身子,對着側方緩緩開口道:
“丫丫,你摘了幾個菜了,夠不夠今天做飯用?”
男子溫文爾雅的聲音落下之後,正蹲在另一旁田地裡的一個小女娃揚起腦袋,高聲開口迴應道:
“先生,丫丫摘了十株,也不知道夠不夠?”
“夠了夠了,要是一口氣摘太多,這以後就不夠吃了!”
中年男子說完之後,露出一個笑容,隨後再次躬身鋤地,隨後便聽身旁的年輕儒生開口道:
“遊先生真是好酒量,昨夜慶典之時,在下可是親眼看見先生你放到了整個崖下鎮幾乎所有的成年男子,沒想到這一大早便和沒事人一般幹活。”
“這是以前在神京城爲官之時,練就的一身好酒量,你也知道,咱們的人族的酒文化濃郁,你若是在禮部一呆就是二十餘年,這酒量也差不多可以放倒整個鎮子的人。”
前禮部尚書遊庭堅頭也不擡,聲音淡淡而出,隨後其好似想到了些什麼,繼續開口道:
“我可是記得前幾天,大夏學宮來了一人,應該是叫你回去參加這過些日子的大朝試吧?”
遊庭堅問一出,作爲的學宮當之無愧佼佼者之一的儒生信浩,猶豫了幾息之後,點點頭,隨後開口迴應道:
“我有些猶豫,因此還在思考。”
“人各有志,關鍵還是要從心,不過這崖下鎮的學宮有我在,你也不用太過擔憂,有什麼事情,趁着年輕便大膽去做。”
遊庭堅說完此言之後,便輕輕轉身,望着牽着囡囡手走來的莫掌櫃,露出一個笑容之後,開口問道:
“這一大早,莫掌櫃來找在下,可有要事?”
“遊先生真是料事如神吶!”
莫掌櫃圓滾滾的臉蛋之上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也不賣關子,直接誒開口道:
“聽說遊先生曾經自神京城而來,實不相瞞,在下的內人和女兒一直有一個想去神京城看看的夢,而咱們幷州崖下鎮着實太遠了一些,一時半會也尋不到那用於傳送的卷軸,因此便來問問先生可有法子。”
莫掌櫃說完之後,自懷中摸索出用布緊緊包裹住的一物,打開之後,繼續開口道:
“自然不會讓先生白白破費,用此物交換,不知是否可行?”
莫掌櫃的聲音落下,遊庭堅擡眼一看,只見一抹銀光映入眼簾,臉色頓時微變,擡腳上前開口道:
“這是玄天炭,而且是白帝宮皇室特供,莫掌櫃,這東西出現在你手裡,可不尋常啊。”
“這,這,這是前些日子一位貴人所賜啊!”
聽到遊庭堅滿是凝重的聲音,莫掌櫃一下子也有些慌了,苦着臉結結巴巴解釋道,隨後一旁的儒生信浩,收起手中的鋤頭,緩緩走進,拍了拍莫掌櫃的肩膀,聲音淡淡而出:
“你這玄天炭來歷沒問題,還是收起來吧,這東西價值不菲,你想賣,估計一時半會都沒人敢收,你想去神京城,那便跟着我吧。”
此言一出,遊庭堅輕撫了一下胸前的鬍鬚,朗聲開口問道:
“決定了?”
“決定了!”
“此去,或許一去難歸。”
“那便一去難歸,不過丫丫這孩子,先生可要好好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