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浩土的最北方,電閃雷鳴,虛空咆哮炸裂,整個無邊黑暗和寒冷的北方夜空,就如同海嘯浪潮一般,一波又一波翻滾着傾覆拍下,試圖將下方那一道不敬的目光徹底徹底撕碎。
極北之地九重天闕之上,原本那深深隱藏,甚至連殷墟城自九幽重回,極北界城幾乎被撬開都並未顯露的天道意志,卻在趙御帶着些許嘲弄的質問之下,展露出了身形。
這是神州浩土兩個當之無愧主宰意志之間的交鋒,而趙御此時言語背後所蘊含的意義,卻讓在場的所有人不免後背一陣發涼。
或許此時這一處極北之地所發生的一切,都是這方天地意志所一手操控?
殷墟城自九幽之中再現,同時那蒼天道眼所封印的北方界城於所有人的視線之中顯露,而那此前被天道深深隱藏的世界真相同樣披露於世。
來自太玄之地的冰原女聖,連同着信仰着其的北方雪民全部死絕,而眉心出現第四道硃砂大道血的年輕帝王,自然而然地站在了太玄之地的對立面。
整個北極之地所發生的一幕幕,就好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撥弄操控,因此白衣飄飄的司馬安南的臉色鐵青,拳頭緊握,輕輕開口吐出一語:
“真乃細思極恐!”
“世人常常將天道的安排,稱爲命運,天意難測,不過在太玄之地的威脅之前,我等大夏和天道,立場是相同的。”
輕輕的迴應聲,自仰頭望着翻滾咆哮夜空的趙御口中傳出,他烏木般的黑眸內,有着無窮思緒流轉,隨後年輕帝王收回目光,注視着前方那座幾乎要被鳳凰烈焰燃燒殆盡的殷墟城,張嘴繼續開口道:
“連神州浩土天道都感到了不得不行動的緊迫感,說明對我等而言,時間更爲緊迫,按朕的猜測,既然極北之地有着界城,那麼這種界城必然不會只有一座,如今天道已經不再隱藏,因此將其找出來,要儘快。”
趙御沉穩的帝音落下之後,其身後天輝軍和夜魘司的禁忌者們直接單膝跪地,頭顱低垂高聲領命道:
“諾!”
“北方軍依舊駐紮天門關,但朕會讓六部協同配合,於此處依據石像塔以及聖壇,建立一座軍營,負責鎮守,鎮守之職,暫由天門侯江清負責,怒獸軍連同黑龍衛共同協助。”
“臣,誓死完成聖令,大夏榮耀之下,國土寸步不讓!”
一身血甲,面色冷厲的天門侯江清握拳捶胸,發出一聲清脆的盔甲撞擊聲之後,點頭領命,隨後所有北方軍戰士同時握拳捶胸,齊齊發出怒吼:
“大夏榮耀之下,國土誓死不讓!”
天門侯江清,以及其身後數十萬的北方軍,面色皆極爲肅穆,前方那連接着天與地的極北界城,就好似在一尊黑暗之中隨時會撲出的狂暴的猛獸,而作爲將鎮守北方爲天職的北方軍,自然會直接首當其衝。
一旦界城大開,太玄入侵,那麼首先揮刀廝殺的戰士,非北安王江氏麾下的北方軍莫屬。
響徹天際,來回繚繞的鐵血怒吼之下,北極之地上空那由天道意志所引發的雷霆咆哮和電閃雷鳴緩緩消散,同時恢復平靜的還有整個北極之地界城之外。
隨後趙御轉身,繼續靜靜注視前方符文密佈的城門,還有那兩句鐵畫銀鉤的詩句許久,直到天際之上飄下的大雪,直接化作了雪雹,敲擊在北方軍戰士的盔甲之上,發出陣陣輕響之後,年輕帝王緩緩開口道:
“想必寫這句詩,天真以爲門後是仙宮的那人,現在定然悔恨的連腸子都青了。”
趙御說完之後,腦海之中不知爲何出現了一位吊兒郎當,不修邊幅的中年道士身影,隨後趙御的眉頭微微皺起,又有一些名字自腦海之中浮現。
大夏太祖趙無極,武公主趙秀!
“神州浩土的天道反應如此劇烈,甚至不惜降下身份,看來爾等所在的地方,真是不容樂觀。”
正在趙御思索之間,一道輕輕的腳步聲,由遠緩緩而至,隨後魏國公府大小姐徐晴走到趙御的身側,輕聲開口一語:
“陛下,那位被羈押的少年李定山求見,他言是皇后娘娘的故人。”
徐晴輕輕的聲音落下,趙御聞言,思索了幾息,淡淡的迴應聲隨後響起:
“在此處看到他,也讓朕感覺有些例外,不過他確實是與胭脂相熟,你讓他過來。”
“是。”
徐晴領命之後,緩緩退下,不一會,其便帶着李定山自不遠處走來,徐晴高挑身子後的李定山,向前踏步的腳步既緩慢又沉重,踩在剛剛重新結成冰霜的地面,發出一聲噼裡啪啦的聲響。
伴隨着一聲接着一聲的冰霜碎裂聲,李定山緩緩來到趙御的身後,用沒有任何瞳孔的眼眸,注視着面前那一道熟悉而又極爲陌生的身影,整個人都感覺到一陣深深的恍惚。
這由神京城前往極北雪原的一年,對於其餘人而言,或許眨眼之間便可度過,但是對於此時站在趙御背後的李定山來說,卻是格外漫長。
李定山甚至覺得,這一年長過了此前的漫漫八萬載!
“見聖上,跪!”
徐晴的一聲厲喝,乍響於李定山的耳畔,但是後者彷彿置若罔聞一般,依舊筆直站於原地,隨後徐晴面色一冷,直接擡腳,狠狠踹在李定山的膕窩處。
一聲悶哼之後,李定山雙膝頓時向前一屈,跪於趙御身前,但是其死死抿住嘴脣,脊背挺的筆直,一聲不吭。
隨後李定山身前,屬於趙御沉穩的聲音向後傳下:
“面見大夏聖上,行跪禮是習俗,同樣也是規矩,凡大夏之人,踏大夏之地,皆要遵守這規矩。”
年輕帝王平穩厚重的帝音落下,趙御緩緩轉身,隨後他如天穹般深邃的黑眸與李定山無任何瞳孔的眼睛對視一處,繼續開口道:
“你李定山可以選擇脫離大夏,但是朕如果要將你貶出夏籍,還要看胭脂的意思,朕不願胭脂有任何的爲難,因此只要你還一日是大夏子民,那麼一日你就要守大夏的律法和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