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綿綿,猶如少女繞着指間的萬千青絲,帶着絲絲說不出,道不明的愁緒。
偌大的神京城,在這如柳絮飛舞的雨幕之下,忽然變得有些許多愁善感起來。
一輛寬闊的馬車,自白帝宮的午門向外行駛而出,在溼噠噠的白玉大道之上,留下兩道稍縱即逝的車轍子,隨後駛入川流不息的人羣之內。
馬車之內,趙御並不在此,只有樑破以及抱着小月季的九尾天狐茱萸。
樑破本來就少言寡語,不善言辭,而自豐城而來,心神備受震撼的九尾天狐同樣的默默沉思,因此這車廂之內,尤爲寂靜,只有不安分的小月季,不時咿呀着發出一點聲響。
九尾天狐茱萸的目光,注視着馬車兩旁,那繁忙無比的神京城街道,以及哪怕是下雨,同樣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人羣。
這種如此多同類,聚集在一起生活的方式,對於在劃分地盤狩獵的合虛山,是難以想象的,因爲對於異獸而言,赤裸裸的食物鏈捕食是生存的本能,而一旦有對抗和制止這種生存本能的力量,那就是更高一層次的社會形態。
所以一開始大日武宗路耀所一直強調的三個字,便突然出現在此時九尾天狐的腦海之中。
大夏律!
如果說剛開始九尾天狐對這三個字還屬於極爲模糊和概念般的認知,那麼此時,看着繁華一角的神京城,不知不覺之間,大夏律三個字的重量急劇增加,甚至帶着一種屬於秩序法則的無上威嚴。
馬車由神京城中部的白帝宮,駛向距離並不遠的太平之墟,行駛片刻之後,茱萸將目光自車窗外收回,不動深色地看了一眼身軀宛如一頭暴熊端坐一般沉默不言的樑破。
於樑破的身軀之內,未徹底釋放靈覺的九尾天狐,感覺不到半絲屬於修行者氣勢,就好似前者是一堵移動的城牆一般,無聲無息。
這意味着要麼這位光頭鋥亮,年歲極少的少年是沒有任何修爲的普通人,要麼其的修爲與自己一樣,甚至還要高。
“但是這兩點,都可能麼?”
一位龐大王朝主宰的親衛,不可能是一個半點修爲都無的普通人,但是一位年歲如此之小的掌緣生滅境,就更加不可思議。
正當九尾天狐內心思索之際,車廂之內,屬於樑破充滿磁性的聲音隨後淡淡響起:
“陛下吩咐過,你於大夏的安排,由我負責,所以一旦有何疑問,可向我詢問。”
說到此處,樑破停頓了幾息,隨後自懷中拿出一枚玉牌,交給面前那一道豔麗的紅色身影,繼續開口道:
“這是出入白帝宮的玉牌,非人族要想獲得大夏身份玉碟的流程不簡單,需要經過學習以及考覈,在這之前,你可憑此玉進出白帝宮,此物極爲珍貴,切勿丟失。
“本來應帶你於人族的社會之中先加以熟悉,但是抱歉的是,極北雪原不太平,因此在下有些急切。”
樑破說這話時,雙眸之中有着罕見的急切之色,隨後轉瞬便恢復如常,望着身前茱萸,極爲認真的繼續開口道:
“因此今日,我會帶你去很多地方,做很多事,如有勞累之處,還望多多包涵。”
語畢之後,抱着小月季的茱萸輕輕搖頭,紅脣微張,聲音淡淡而出:
“無妨,有勞大人。”
一番交流之後,這輛寬闊的馬車直接來到太平之墟之外,隨後緩緩停靠於路邊,九尾天狐一手抱着小月季,一手撐着一把傘踏出,擡眼便看見那一座龐大無比,宛如遠古巨獸匍匐一般的神京站佇立於眼前。
在如此龐然大物之前,任何一切都會顯得如此渺小。
“前方建築名爲神京站,爲大夏子民們傳送到神京城之地。”
樑破率先走向前方,隨後跟隨其後的茱萸,注視着龐大建築上方,那鮮豔的神京站三個大字,開口問道:
“大人,依據您的說法,莫非整個大夏的子民,都有使用那聖人無距之境的權力?”
“那是自然!”
雖然九尾天狐的聲音帶着些許顫抖,但是樑破的迴應聲依舊平穩,聲音繼續向着後方傳下:
“過不了多久,當豐城安置下站點之後,倘若你想,倘若陛下允許,你甚至可以做到白日於神京城內服役,夜晚回合虛山繼續成爲異獸之王。”
樑破的話音落下,九尾天狐茱萸的腳步,直接停留於原地,這一次,她完完全全被驚駭到難以言語,同時也明白,或許被迫離開合虛山,來到大夏人族世界,對於她而言,並不是一種屈辱,反而是一種榮幸。
春雨之下的太平之墟,還帶着冬日未消的寒意,然而這寒意,完全被周圍的熱鬧繁華所衝散,成羣結隊自大夏各地傳送而來的子民們,自神京站巨大的拱門中走出,然後顧不上天際上落下的小雨,發出一聲聲得償所願的呼喊聲。
對於其餘三十六州的子民而言,能夠踏入天子腳下的大夏心臟,是畢生的心願之一。
“非大夏子民進京入籍,需要一位朝廷官員做爲擔保,在下雖然非二品官員,但天輝軍爲上軍,按律亦可,因此此番便由在下爲你背書。”
樑破淡淡的聲音響起之後,九尾天狐開口道謝,隨後二人逐漸接近神京站側方的大夏造碟司,但是剛剛一靠近,便看前方已被無數人羣,內三圈,外三圈的圍的水泄不通。
隨後神京站造碟司一旁,一個幾乎一夜之間就形成的建築,緩緩打開大門,一位身穿傳送司司吏衣袍的官吏踏出,環顧四周一圈之後,清了清嗓子,朗聲開口:
“諸位子民們,今日大夏曆三月初九,本吏在此宣佈,大夏石像塔傳送試行期正式結束!”
此言一出,整個前方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並且有着越來越多的子民聽聞之後圍聚而來。
隨後那位司吏輕輕擡手,向下壓了壓,接着側身,指着身後的建築繼續高聲道:
“應扶搖大帝命,至今日起,正式全面開放傳送,並且由朝廷向民間統一售賣傳送卷軸!”
滾滾聲音響徹天際之後,整個太平之墟先是詭異的一靜,隨後便爆發出了一聲更爲響亮的呼喊之聲!
“吼!大夏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