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一旦時代來到了這所謂的紀元之末,整個天地的一切變化,都好似被加快了無數倍。
最爲直觀的一點,此時距離那位太清大聖的隕落並不久遠,但是世間卻早已經面目全非,太玄之地分崩離析,所有的秩序都轉爲混亂狀態。
很顯然,紀元殺劫的腳步,正在一步步的向着所有生靈而來,在最後死亡的陰影之下,許許多多的古老的存在,正在上演着最後的瘋狂。
這其中就包括出現在大夏神京城白帝宮中心的太羲至尊!
但是此時的太羲至尊,在看到李定山調轉太清劍劍鋒,將其對準自己的心口那一剎那,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顫慄之感,便於內心深處,轟然炸裂。
“迴天木,你瘋魔了!”
剎那之後,更爲刺耳的厲吼,於太羲至尊的口中傳出,隨後其被囚禁於金色血肉之中的魂靈,瘋狂震動,企圖掙脫而出,陣陣嘶吼聲,再次響徹四周:
“本至尊花費了如此大的代價,纔將你培育而出,讓你化而爲人,你便是這般報答本至尊?”
“人世間萬般皆苦,雖然吾李定山只活了寥寥數十載,但是也深知世間之苦,我可以自己受苦,但是卻看不了胭脂受苦。”
太羲至尊的咆哮聲剛落,來自李定山的聲音便緊接着響起,隨後其右手微動,向前吞吐着極致鋒芒的太清劍,便狠狠刺進了自己身軀。
“噗呲。”
一聲輕響之後,太清劍入體一寸,李定山原本就已然破碎的身軀,一陣搖晃。
與此同時,太羲至尊那被金色血肉包裹的身軀,驟然間一頓,緊接着其心口處,同樣在一瞬間出現了一道刺目的傷痕。
正如李定山所言,此時他與太羲至尊之間,因爲法則的漏洞,如今完全是共生的狀態,而此時前者的行爲,不單單是要將太羲至尊囚禁在構建的至尊身軀之中,而是要將前者完全抹殺。
這無異於弒神!
“值得麼?你這般做,根本不值得,只要你停手,本至尊可對着生父發下誓言,盡最大的程度,讓你在紀元殺劫之下留下性命。”
於胸口出現的猙獰傷口,以及那於靈魂深處產生的割裂之痛,讓太羲至尊的神魂瘋狂顫抖。
隨後太羲至尊臉上的驚恐之色更甚,急急的聲音,繼續傳出:
“停手,給本至尊住手!”
“尊貴的太羲之母,您說這句話,您不覺得很可笑麼?”
太羲至尊這色厲內荏的話語落下,來自李定山帶着譏諷的聲音,便直接響起。
隨後李定山握住太清劍的手再次一動,又往自己的心口扎進一截,整個人發出一聲悶哼。
這悶哼聲一出,李定山身軀之內繚繞的氣息,急轉直下,同時周圍整個羲園景象,同樣開始支離破碎。
“咔咔咔。”
清脆的破碎聲,於虛空之上響起,隨後二人所在的生命之湖的模樣,再一次出現於周身。
波瀾再起的生命之湖,不再如之前那般靜謐,隨後一股肉眼可見的金光波動,於中心處向外瘋狂席捲,使得整個湖面虛空,瞬間佈滿了無數金色雪花。
金雪飛舞,如同一朵巨大的煙花緩緩綻放!
下一息,金色煙花之內,來自太羲至尊怒吼聲,再次沖天而起:
“你還如此年輕,爲何要連同本至尊一起死?
“你大可不必如此,以你的迴天之能,只要讓本至尊奪取這小苦茶的本源,獲得第二命,相互合作之下,還真能存活到下一個紀元!
“屆時你就是下個紀元當之無愧的主宰,別說一個小姑娘,哪怕是一萬個,億萬個,都是你的。”
愈來愈急促的聲音,於太羲至尊的口中傳出,此時前者的言語,已然帶上了濃濃的驚恐之色。
隨後其面前,整個身軀已然開始出現密密麻麻裂痕的李定山,面色瞬間變得無比冰冷,聲音轟然傳出:
“太羲母上如此口不擇言,也不怕有損至尊威嚴,若是堂堂至尊竟是如此模樣,那我李定山,還是有些失望。
“論氣度,論胸懷,你皆不如吾師太清,他雖然不是所謂的天地至尊,一輩子欲超脫拯救蒼生而不得,但與此時苟且偷生的您比起來,格局要高上太多。”
說到此處,李定山停頓一瞬,臉上同樣有着失望之色浮現,緊接着聲音繼續響起:
“吾雖無拯救蒼生之志,但爲了心愛之人,亦可獻出生命,太羲之母您之格局,還不如我矣!”
這一聲悲嘆傳出,李定山緩緩轉頭,望着身旁安安靜靜躺着的胭脂,那毫無瞳孔的眸子裡,開始浮現出一絲絲完全不同的神采。
在極北雪原時,李定山的雙眼便已看不清,但是他的心,卻能夠感應到周圍的整個世界,而在此時李定山的視野之中,胭脂就如同一顆蘊含着極致生命氣息的生命之果。
這顆果實是如此的誘人,因爲對於那些高階生靈來說,這就是第二條命!
但是李定山對於這生命氣息毫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胭脂的眉心之處,同時姑娘的眉心,有着一顆小小苦茶樹。
這顆苦茶樹並不起眼,沒有令人炫目的金色耀芒,也沒有尊貴的七彩流光,在墨綠色生長的樹枝之上,只開着一朵簡簡單單的紅色茶花。
這朵紅色茶花紅的鮮豔,就好似大夏最上乘的胭脂。
但是令人下意識心疼的是,這朵胭脂茶花並不完整,只有三瓣,缺了三瓣。
“掌櫃說你命裡有缺,我以爲缺了一瓣,沒想到是三瓣,缺了整整一半,所以這些年,你是受了多大的苦啊!”
下一息,帶着心痛的聲音於李定山的口中傳出,話音落下,這位年輕人用金色絲線交織的眸子,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姑娘。
“我願造物主憐憫,讓你從此所行皆坦途,所求皆如願。”
一眼之後,李定山右手用力,將太清劍完全刺穿了自己的心口。
“不!”
剎那之後,伴隨着太羲至尊最後一聲厲吼,無窮無盡的金芒連同七彩至尊之力,於李定山身軀之內向外飄出。
同一時間,大夏白帝宮御花園的生命之湖裡,下了一場金色交織着七彩的雨!
大雨落下,沐浴着躺在湖面之上的胭脂,也讓姑娘眉心的那朵茶花,先是向內合攏,緊接着再次綻放。
而這一次綻放,這朵茶花完美無缺,在原來的基礎之上,多了三片花瓣。
金色,青色,和七彩之色。
與此同時,生命之湖那場大雨之中,好似響起了當年在江陵城外小茶館時常飄來的幽怨歌聲:
“愛意隨風起,風止意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