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浩瀚,宛如長河,山海畫卷,遮天蔽日。
整個神州浩土所在的岱輿仙山,在太玄之地大半個頂級大修的全力拉扯之下,於星辰砂結界屏障之中狂飆突進,星辰大河滾滾向後流動之間,神州浩土的最東方,漸漸出現了魚肚白。
最黑暗的夜,也會迎來黎明,而最長遠的路,都有盡頭,伴隨着黎明的微微光亮,神州浩土這一趟迴歸太玄之地之旅,即將迎來最後路程。
星光、山海圖畫卷守護之光、以及黎明之光相互糅合至一處的迷濛微亮,灑滿整個神州浩土三十六州的家家戶戶,也映襯在每一位即將踏進新時代子民們的臉龐之上,照耀出了屬於萬物之靈人族此時的情緒。
有忐忑不安,有憂慮凝重,也有期待和躍躍欲試等等。
神京城白帝宮夏殿,大夏帝后以及未央、趙顥兩位帝子所居住後殿的殿門之外,一位位手持燈籠的宮女,於星辰之下列隊。
燈籠之中散發的迷光,猶如落下人間的星星,在黎明之時閃耀,隨後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於夏殿之外:
“根據宮內禁衛軍的最新消息,我等所在的神州浩土即將於太玄之地出世,屆時或許會有巨大顛簸震動,你們去偏殿躲避,這兒會由女禁衛軍接管。”
手捧着臉盆等洗漱物品的如月話音落下,夏宮後殿之外的宮女點頭應命,行一禮之後,緩步走向一旁專門加固過的偏殿,隨後如月推開夏殿大門,邁入其中。
黎明時分的夏殿比以往時候要暗上一些,因爲那長長廊道兩側的燈火併未點燃,只是在主殿之中點起了一些燭火,散發着柔和的光芒。
如月向前邁動的腳步極爲輕盈,深怕發出一丁點兒聲音,不過少女剛剛走入主殿之內,卻面色微變,因爲一道長髮如瀑的倩影,已然端坐於殿內的梳妝檯前,正望着桌子上搖曳燃燒的焰火怔怔出神,而人影旁邊的小搖牀上,躺着兩個粉雕玉琢,正在熟睡的小傢伙。
“娘娘,您怎麼醒了,這會兒天還黑着呢。”
如月輕柔的聲音響起於殿內,接着其將手中的臉盆放下,便聽胭脂的迴應聲傳來:
“小如月,這會兒咱們神州浩土正在往龍潭虎穴的道路之上快速前進,本宮要是還能如往日一般酣睡,這心該有多大?”
胭脂這帶着略微打趣的聲音傳出之後,來到前者身後的如月吐了吐舌頭,隨後少女露出一個笑容,拿起梳子,開始爲面前的胭脂梳妝打扮。
散發着淡淡檀香味的梳子,劃過胭脂如牛奶般柔軟順滑的髮絲,直接從頭一梳到尾,隨後如月的感嘆聲繼續傳出:
“娘娘您的秀髮可真順滑,如月真是羨慕的緊哩。”
整個天地之間的每一個人都與衆不同,有些人生而憂思,而有些人則是天生樂觀,圓圓臉蛋的如月無疑是屬於後者,隨後她看着面前鏡子中依舊望着搖曳燭燈的胭脂,繼續輕輕開口問道:
“娘娘,您在看什麼?”
“本宮在看面前這燭火,也在盡力去體會那一份感覺。”
胭脂的迴應聲於幾息沉凝之後響起,隨後如月梳頭的動作微微一頓,面露好奇之色,繼續開口問道:
“娘娘,您在體會什麼感覺?”
“本宮在想奶奶還健在時,望着一盞燈火,會是怎麼樣的心情?”
說到此處,胭脂墨綠色的眼眸之中有着種種情緒流轉,接着這些萬千思緒都化作一聲嘆息,溫婉的聲音繼續自胭脂的口中傳出:
“或許是小家子氣也好,沒有宏大的格局也罷,其實本宮此時的內心,卻有着一絲慶幸在,本宮慶幸的是陛下沒有像太祖陛下那般爲了天下蒼生而不知所蹤,也慶幸沒有如我那位死鬼老爹那樣來去無影。
“陛下一直陪在我身邊,正如他曾對本宮的承諾那般。”
胭脂口中傳出的話語並不重,但是不知爲何,在如月聽來,內心先是一驚,再一凜,就猶如一杯冷泉落肚一般。
對於生世坎坷,卻又保持着天真浪漫的如月而言,她雖然無法完全明白胭脂此時的心情,但是人類作爲萬物之靈的人族,天生便有着共情的能力,因此如月繼續擡手輕梳着面前胭脂的秀髮,開口道:
“娘娘,陛下當然是一位好帝王,也是一位好丈夫。”
“那是自然,陛下現在也是一位好父親。”
胭脂帶着笑意的聲音落下之後,其身後的如月咬了咬嘴脣,詢問聲繼續傳出:
“娘娘,咱們馬上就要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您害怕麼?”
“本宮不害怕,但是擔憂,本宮擔憂陛下,因爲他肩上的膽子,太重了!”
語畢之後,胭脂擡手按住面前的梳妝檯,望着鏡子中猶如出水芙蓉一般的絕美容顏,帶着笑意的繼續傳出:
“如月,今兒給本宮盤一個牢實些的髮髻,若是地動山搖,還能方便活動。”
神京城東郊道宮附近,連綿成一片的聚集區中,一間點着燈火的小院裡,一家三口坐在門外的臺階上,擡頭仰望着正在快速向後流淌的浩瀚星河。
籠罩着整個天空的星海,鬥轉的速度越來越快,同時也預示着神州浩土在星辰砂屏障之中的前進的愈來愈遠,隨後小院之內,一道來自姑娘的詢問聲響起:
“爹,您害怕嗎?”
楚言言這一道詢問聲落下之後,其身旁穿着道宮紫袍的中年男子楚正陽,擡起右手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開口道:
“爹不害怕,爹只是有些擔憂。”
“擔憂什麼?”
“爹啊,擔憂會永遠見不到一些爲億萬子民負重前行的那些老人。”
神州浩土之上的星辰繼續流轉,到了此時,每一顆都已經拖拽起長長的尾巴,像是流星雨一般遮天蔽日,迷炫異常。
“老爺子,您是不是在害怕?”
甘州青松鎮,鎮子底部的一間屋宅之中,小姑娘鐵蘭的聲音響起,隨後在屋內到處搜尋着什麼的吳老爺子停下身形,面色一板,不悅地開口道:
“蘭丫頭,你在說什麼胡話,我老頭子長這麼大,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怕?”
“那您老在屋裡面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般,來回走動個什麼勁?”
小姑娘鐵蘭的聲音落下之後,罕見的穿上了一身獸襖的吳老爺子,伸手邊彎腰上下摸索着什麼,邊開口解釋道:
“老頭子我在找刀,年輕時記得在宅子裡藏了把好刀,但是記不起來在哪兒了。”
“您老這都多大歲數了還找刀做甚,鐵柱哥會守護好大夏的。”
“你可別小看我,拿起刀,老夫照樣是一條好漢!”
話音落下之後,老爺子一拍腦袋,直接大步走向屋外,推門而出,聲音直接傳下:
“原來是藏在了柴房底下,瞧老夫這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