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
自白帝宮午門之上響起的三聲晨鐘,伴隨着緩緩自雲層之中探出腦袋的太陽,只用了短短几息,便擴散至整個神京雄城,將所有尚處於熟睡之中的子民們逐步喚醒。
晨鐘響,一日啓,整個大夏三十六州開始迎來嶄新的一天。
隨後皇極大殿之內,來自老宦官那特有,穿透力十足的聲音再一次向外傳出:
“退朝,百官卷班!”
此聲音畢,皇極殿大門口佇立的皇城禁衛軍齊步上前,將皇極殿的九扇硃紅大門推開,幾息之後,烏泱泱的文武百官齊齊自皇極殿內涌出,沿着白玉階梯走下。
但是如果仔細觀看百官此時的臉龐,便會發現所有官吏都有一個相同的表情,那就是恍惚之餘帶着一絲震驚。
而伴隨着皇極殿內走出的官吏越來越多,天際之上的烈日之光,開始傾灑而下,由自東向西的方向,斜斜照耀在整個神京雄城。
不過自今日一早天還未亮之時,神京城中部白玉大道旁,距離白帝宮最近的一處告示欄周圍,陸陸續續的有大量已經換上的厚棉衣的子民自神京城各地趕來,隨後越聚越多。
這些在告示邊早早等候的人羣,男女皆有,有年歲極大,鬚髮皆白的老者,也有面容姣好,顯得極爲青春的小姑娘,而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職業。
大夏說書人。
八月末的大夏西北,自北刮來的陣陣風中已經帶上了不弱的寒意,因此聚集在這處高大告示欄周圍的說書人們皆縮着身子,將目光盯着視線盡頭的那莊嚴肅穆的白帝宮宮門,偶爾還要搓搓手,哈口氣,開口說上一句:
“自古以來深秋轉凜冬也就是一夕之間,咱們日後說起書來怕是要多穿上幾件衣裳咯。”
此言一出,周圍之人紛紛點頭贊同,隨後zhijian白玉大道之上,一位年輕不大的說書人一路狂奔而至,來到衆人之前,略帶焦急的聲音向外傳出道:
“如何諸位,這告示出了麼,我應該沒有錯過關鍵時刻吧?”
話音落下,這位年輕人跑到衆人之前,彎腰喘着粗氣,而因爲奔跑太急,其額頭上還有一層細密的汗珠,顯得有些狼狽。
隨後年輕人面前的另一位中年說書人擡起手,拍了拍前者的肩膀,笑着開口迴應道:
“彆着急,晨鐘纔剛剛敲響,這會兒白帝宮的皇極殿內的百官還剛剛退朝,這告示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出,不過你小子可以啊,我記得你家住在北城吧,那距離此地可是有一段距離,竟然還能在晨鐘敲響時抵達這兒。”
“想着路途遙遠,便早早就出門了。”
緩了一會氣息的年輕人直立起身子,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之後,繼續開口:
“我這還是託陛下的福,本來光憑藉腳力,如此短的時間是萬萬走不到此處的,不過有神京城的班車就不一樣了,因此才能及時趕到。”
年輕人的聲音之中帶着醇厚,令所聞之人感覺極爲舒心,隨後圍聚在告示周圍的說書人人羣之間,便有人笑着朗聲開口道:
“你小子倒是是個說書人的好苗子,也肯吃苦,要不餘老爺子你乾脆收了他做徒弟好了。”
這一道聲音剛落,周圍說書人們交談聲頓時一滯,隨後齊刷刷地轉頭,將目光看向人羣間最深處的一位灰襖老者。
隨後告示欄正下方,原本正在閉目養神的餘老爺子睜開眸子,望着前方不遠處露出些許渴望的年輕人,張嘴開口道:
“小夥子,你認爲我等說書人的定位是什麼,是否如民間大部分人所認爲的那般,是娛樂普羅大衆的討生活者?”
在神京城說書人圈子之中,餘老爺子的威望極高,一個說書人的成功與否,便在於願意去傾聽他講述的人有多少,而常年在太平之墟受邀說書的餘老爺子,無疑站在了整個大夏說書人的頂端。
更關鍵的是,鬚髮皆白的老爺子膝下除了一個小孫子之外,並未有一個正兒八經的弟子,因此此時老爺子的詢問聲,也代表着他對弟子的考驗,如此一來,周圍的說書人紛紛豎起耳朵,想聽聽這位年輕人將會如何回答。
隨後這位面色俊朗年輕人思索幾息,笑着開口迴應道:
“討生活也是要討生活的,不然連飯都吃不飽,也不去提什麼恢弘理想,不過小子我有時候夜裡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之時,便會常常告訴自己,或許在某一時刻,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剎那,我們這些人,或許是整個王朝的喉舌,是大夏的用來發聲的嘴巴。”
此言一出,就如同在周圍所有說書人的身上直接施展了一式定身神通,讓其紛紛驚駭無比地站於原地,難以言語和開口。
隨後餘老爺子收起眼眸之中的異色,深深地看了面前的年輕人一眼,開口道:
“你很不錯,如果覺得我老頭子還行,你可以跟着我一段時間,不過此時,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語畢之後,老爺子擡起手,指向不遠處的白帝宮宮門,衆人紛紛轉身望去,只見越來越甚的陽光之下,一輛輛馬車自莊嚴肅穆的白帝宮午門之內魚貫而出,組成了一道長龍。
如此情形,使得早已等待良久的說書人們目光大亮,接着餘老爺子撫須,開口道:
“按大夏趙氏祖制,皇家子嗣,優先選用單名,就是不知這回陛下會挑選哪兩個名字。”
“餘老爺子能否知曉這學士府的學士們給陛下提供哪些字以作挑選?”
“這你可難道老夫了,這些字屬於禁忌絕密,擅自泄露者,可是要被處以極刑的。”
蒼老的聲音從老爺子口中傳出落下,文武百官乘坐的馬車完全駛出白帝宮午門,隨後便是一行數十騎直接從宮門之內躍馬而出,每一騎背後都有巨大的鳳翱九天旗迎風招展,而其中一騎正向着說書人聚集的告示處而來。
“來了,來了!”
同一時間,白帝宮夏殿深處,兩隻手提着裙子的如月,一路小跑着踏入殿內,隨後也不顧上呼吸急促,直接對着斜靠在牀頭與白致寧說着話的胭脂急急開口道:
“娘娘,陛下他已經爲小皇子和小公主選好名了。”
“什麼名,如月你快說來聽聽。”
胭脂頓時直立起身子,眸子亮起,接着開口道:
“陛下爲小殿下選了一個顥字。”
“趙顥!”
胭脂喃喃一聲之後,隨後繼續開口問道:
“那本宮的女兒呢?”
“說到小公主,聽上早朝的大臣們所言,陛下對於學士府大學士呈上來的名,一個都未選,而是破了例,自己定了一個。”
如月的聲音一出,讓胭脂與白致寧的瞳孔都微微一縮,接着如月點着小腦袋,繼續開口道:
“陛下親自爲小公主定下了一名,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