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曆九十年,八月,一夜入秋之後,寒意越來越甚。
近來位於神州浩土西南的神京城氣溫降的厲害,好似於頃刻之間,原本極爲難耐的酷暑,通通被北方刮下的寒潮撲滅,隨後淅淅瀝瀝的秋雨,伴隨着冷意,籠罩這座大夏第一雄城。
一場秋雨一場寒,因此今日一早,隨着白帝宮午門之上的晨鐘敲響之後,神京城家家戶戶起牀的子民們皆換上了保暖的棉衣,隨後哈着氣推開屋門,好似想到了什麼,顧不得天上的小雨,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院內,興致勃勃地對着廚房內的婆娘朗聲開口問道:
“娘子,昨夜白帝宮內可有大事發生?”
詢問聲落下之後,院子另一側廚房之內,一位同樣換上了厚衣服的中年婦女探出腦袋,搖搖頭開口迴應道:
“我一早就去外面打聽過了,昨晚宮裡還是很平靜,而且今兒早朝結束之後也並未普天同慶的禮樂奏鳴,說明咱們大夏的小主人還未誕生。”
中年婦女說完之後,皺着眉頭將腦袋縮回廚房內繼續做早膳,同時略帶疑惑的聲音繼續響起道:
“真是奇怪,我記得我那時候的生小寶時雖然也是晚了幾天,但是不至於都半個月還是一點反應沒有呀。”
其實這一疑問近日一直繚繞於所有神京城,甚至整個大夏子民的腦海之中,畢竟這八月都過了大半,白帝宮內的好消息還沒傳來,如此反常的情況,不免讓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趙御登基之後數年,白帝宮內人丁稀少的趙氏一族,包括溫婉賢惠的皇后娘娘胭脂在內,越來越受子民們的愛戴,因此所有人都盼望着整個強大的國度,有新的繼任者出現。
雖然神京城內籠罩着一股淡淡的緊張氣氛,但雄城中央的白帝宮,飄搖雨幕之下,整體氛圍還算還算平和。
不過位於白帝宮側方的太醫院駐地所在,那密密麻麻,猶如螞蟻一般疾進疾出的人影,預示這座大夏的權力中心,此時正處於外鬆內緊的狀態。
白帝宮內太醫院,巨大樓閣大門,身穿淡藍色長袍的官吏,與自各地調度而來,同樣駐紮在此的白衣軍醫衛們彼此交融於一處,腳步匆匆地邁步而出。
隨後一位身穿藍袍,鬚髮皆白老者的身影出現在所有人眼中,此人一出現,所有太醫院的官吏紛紛彎腰行一禮,開口道:
“見過季院丞。”
整齊的問安聲落下之後,這位年歲頗大的太醫院院丞擺了擺手,示意太醫院官吏們起身,接着其撐開傘,一步踏入雨中,面色略帶焦急地對着身旁的一位官吏開口道:
“滄瀾城玲瓏宗宗主可至?”
“回院丞,已經請來了,由玲瓏宗的弟子們陪同着,正在偏院內等待。”
“那還等什麼,還不趕緊帶老夫前往。”
老院丞急急的高喝聲向外滾滾而出之後,其身旁的中年官吏急忙正色,擡手虛引,開口道:
“院丞大人,請隨我來。”
白帝宮內太醫院的面積其實不小,除了平日裡司吏們居住的房舍以及閣樓主殿之外,佔地面積最大的便是一座座藥園,這些被精心種植的藥園之內,有着種類繁多,且珍貴異常的藥材。
甚至宮內還流傳着一個說法,說愛惜藥材如命的太醫院院丞季祥,曾爲了一種珍貴藥材能夠種植,不惜特地向年輕的扶搖大帝,在御花園內要了一小塊地方精心種植和呵護。
不過今日飄搖秋雨之中,撐着傘路過一個藥園的季老院丞,非但沒有進去查看一番,反而腳步越來越快,隨後其直接來到一座偏院之外,伸手快速敲擊了三下之後,向前一把推開大門。
大門一開,院內的景象直接出現在門外衆太醫院官吏眼前,只見面前不大的院子之內,已經完全被一把把已經張開的雨傘填滿,而傘下,是大量以一位白髮老嫗爲首的玲瓏宗弟子。
“海棠宗主,一別數年,別來無恙?”
語畢,院子門外的季院丞並未踏入,而是遙遙行一禮之後,側身擡手向外一引,繼續朗聲開口道:
“如今皇后娘娘遲遲未有誕生的跡象,因此不便敘舊,實屬抱歉。”
“理應如此。”
院子內面色紅潤,頭髮花白的玲瓏宗宗主點點頭,接着其向前邁步,聲音繼續向外傳出:
“白帝宮乃皇極重地,諸位弟子在此院內等候不得外出,芙蓉和梨花隨老朽一起覲見皇后娘娘。”
話音落下之後,玲瓏宗一行三人自院內走出,連同太醫院老院丞一道,踏上已經在一旁停靠的一輛寬大馬車,接着在皇城護衛軍的帶領之下,向着白帝宮後宮快速疾馳。
自昨晚半夜落下的淅瀝秋雨,打溼了白帝宮內寬闊平整的道路,隨後向着夏殿行駛的馬車之內,玲瓏宗宗主海棠那有些蒼老的聲音響起:
“季院丞,大致的情況老朽已經聽芙蓉和梨花二人講述,不過我還是要仔細確認一下,如今距離娘娘的誕生之日具體延後了多少天?”
白髮老嫗的詢問聲落下,其面前相對而坐的老院丞眉頭深深皺起,隨後極爲凝重地開口道:
“算上今日,已經二十又一日之久。”
“那確實不同尋常,據老朽所知,咱們大夏民間,晚上個數天乃至七日皆爲正常,但是這二十一日,還真是怪哉。”
“是啊,若不是整個神京城乃至大夏各地經驗豐富的產婆們都對此一籌莫展,老夫我也不會大老遠請您幫忙。”
馬車內季院丞的老臉之上滿是無奈之色,隨後其一撫胸前白鬚,繼續開口道:
“海棠宗主你也明白,術業有專攻,老夫本身對於這產育之事並不在行,甚至還不如內務司的嬤嬤們,因此只能寄希望於你這位老友。”
“老朽也是儘自己的綿薄之力。”
玲瓏宗宗主海棠露出一個笑容,隨後好似想到了什麼,接着開口道:
“敢問季院丞,皇后娘娘此時的狀態如何,是否臥牀靜養?”
此問一出,不單單是須發皆白的季院丞,包括芙蓉和梨花二人在內,臉上皆露出了極爲怪異的表情,隨後季院丞的眼角猛地跳了跳,開口迴應道:
“娘娘此時的狀態很好,只不過太活潑一點,食量也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