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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馨,你知道你最大的優點和缺點是什麼嗎?”

鶴寧磁性沉冷的聲音在這巨大的房間裡迴盪着,聽不出什麼情緒,也看不清什麼表情。

奕馨怔忪了,對於這突如其來的一問迷惑了,不清楚鶴寧到底想說什麼,微微擡起頭來,直視鶴寧那雙黑亮異常的雙眼。

“是什麼?”

“沉默、安靜、冷淡。”鶴寧偏頭,回視奕馨,雙臂環抱於胸前,薄脣勾勒出一個好看卻令人陌生的弧度。

奕馨心中略知一二,卻還是一動不動地杵在原地,胸口滯住的那口氣依舊無法消散。

寂靜瀰漫在室內的每一個角落,像無色無味的氣體,籠罩着內心陰霾的二人。

“我有的時候甚至懷疑,你對我是否真的有感情;你到底是如何看待我們之間的這段關係?否則,你又如何保持得住這份淡定?緋聞的事你已經知道了,我雖然沒什麼好說的,可你就沒有什麼想問的嗎?難道有關於我的新聞對於你來說就一點吸引力都沒有嗎?”

奕馨依舊不語,表面上看似倔強地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可心裡卻已經翻江倒海了——她想問,當然想問!天底下會有哪個女人不在意自己未婚夫的緋聞?又會有哪個女人不在乎自己未婚夫的手裡是否沾滿鮮血或是還攥着他人無辜亦平等的生命。她多麼想聽到他解釋說這一切都是誤會;她又多麼想聽他解釋說那個送件女孩之死其實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哪怕他現在只說幾個字,她都會義無反顧的去相信。

可是,鶴寧卻隻字未提,非但什麼也沒說,而且還把所有的問題都拋給了她。

“你想分開睡,我不反對,”鶴寧終究沒有再繼續僵持下去,輕輕嘆了口氣,疲憊的神色悄然襲來,聲線中充滿了無奈,“但總要告訴我爲什麼吧?”

鶴寧雖然嘴上示弱,實則是在激奕馨,讓她說出心底那份真實的感受和想法。

“我失眠,怕吵到你休息。”奕馨撇頭過去,蒼白而有乾澀地編着理由。

鶴寧低下了頭,掩飾了他嘴角

那抹苦澀自諷的微笑。此刻他心裡清楚,他的願望落空了,心境也隨之蒼愴了起來。

“要分開,也是我出去睡,你回來躺下吧。”

鶴寧從牀上起身走向奕馨,伸手抱過奕馨懷裡已經溫熱的枕頭和毯子,又垂眸看看了她之後,便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了。

奕馨本來就沒有什麼睡意,這下更睡不着了,倚着靠墊坐在牀頭,一夜無眠。

搬到客房裡的鶴寧更是心煩地無法入睡,輾轉反側直至天亮。他似乎有一種預感,將無法再掌握奕馨地惶恐和失落的感覺,無助從心底油然而生。

翌日清晨,鶴寧便吩咐駿倫讓工作人員收拾東西,準備儘快啓程返回米蘭。

伴着朝陽,在花園裡散步的奕馨,透過落地的玻璃窗看到鶴寧依舊神情嚴肅,冷靜且又準確地處理着從米蘭彙報過來的各種工作和計劃,似乎毫不受外界任何影響。

她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突然覺得自己又何必這樣較真,鬧彆扭呢?她不過是他身邊一個還算熟悉、親密的人,她只要安靜地聽話,不聲不響地服從安排就好了,其他多餘的想法或見解在他那裡都是徒勞的。

“你們兩個到底怎麼了?”思琪實在看不下去了,一臉擔憂地問到,“有什麼問題就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談談,這麼冷戰下去可不行!再深的感情也受不了賭氣和閉塞啊!”

“沒事的,”奕馨無力地向上扯了扯嘴角,本是想笑結果卻比哭還難看,“其實愛情說穿了就是找個還算合拍的人過一輩子,大家相互有個照應,不至於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個世上拼搏,身邊有他我已經知足了。刻骨銘心的傷和痛今生嘗過一次就夠了,你放心,我會好好的,沒有誰會再讓我受傷了。”

說完,奕馨轉身向後院走去,卻不知道自己落寞的背影像支鋒利的箭似的射在了鶴寧的眼中。

“要儘快調查出兇手並處理掉,以免夜長夢多。”鶴寧儘量集中精神,不讓自己受到來自於窗外的干擾。

“鶴寧,有個道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駿

倫眉頭緊鎖,嚴肅地說,“兇手只不過是支拿錢辦事的槍而已,正真隱藏在幕後的是五爺和羅馬的袁國風。就算咱們抓得住兇手,但那也是標不是本啊!抓住一個還會有第二個和第三個,總不能把時間和精力都放在逮捕老鼠上,這豈不是……”

“那該怎麼辦?”鶴寧不耐煩地打斷了駿倫的話,也不看時間,隨手抄起一隻雕花酒杯,狠狠地喝了一口。顯然剛纔的那一幕已經嚴重降低了他的辦事效率和精準度。

“你先別急,現在這樣正是五爺想看到的,我想他會找袁國風來做,就是想攪渾這碗清水,分散我們的注意力和降低我們的行事速度。”駿倫清楚最近一段時間鶴寧在工作上所承受的壓力和生活中遇到的煩心事,他非常能夠理解,也希望盡己所能幫助鶴寧渡過難關,“接下來要做的是一定要沉住氣,凍結資金也好股票停牌也罷,按照你之前的計劃行事,不能受其干擾,越是在這種時刻越不能亂了陣腳,否則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還有就是……”

鶴寧望向話說到一半又咽下的駿倫。

“駿倫哥,有什麼話,請直說。”

“五爺的野心雖是整個歐氏集團,卻屢屢對奕馨耿耿於懷,通過這次隱線一事的種種跡象表明,奕馨纔是這盤局裡的大棋,也是對五爺最具殺傷力的大棋。”駿倫頓了頓,“我這麼說可能不妥當,但卻是真的,你也別生氣。”

鶴寧緊閉雙眼,深吸了一口氣,艱難地平復了剛纔燥怒煩亂的思緒,再次睜眼時已經堅定毅然。

就在此刻,電話鈴響了。

“Pronto?(喂?)”鶴寧迅速接起。

來電的是財務總監Franco,他向鶴寧彙報說傳媒公司的流動資金已按照要求全部凍結完畢,英美兩地的股票停牌工作已經進入當地證監會審批程序,如順利的話,十個工作日之後就能知道結果了。

放下電話後,鶴寧一直緊繃着的臉微微鬆懈一點,由於剛纔神經過於緊張而聲線微啞地說:“駿倫哥,訂明天的機票,啓程回米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