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起來到雲峰中央大殿內,大殿從外面看便恢宏巨大,內部空間更是經過擴展,衆多勢力,千百修士進入其中,也絲毫不覺得擁擠,反而顯得極爲空曠。
大殿主位上,端坐着一個身着紫袍的青年,正是林鋒,不過卻非林鋒本體,而是他的法力投影。
景桓侯樑安此時也已經到了大殿中,遊目四顧,突然便瞅見玄機侯朱洪武。
朱洪武神色淡然,與太子樑元站在一起,但他身處的地方,就彷彿天地中心,會不由自主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整座大殿內,只有太虛觀林道寒,秦帝石羽的分身,和林鋒的法力投影這三者附近的人,才能豁免。
景桓侯來到朱洪武和樑元面前,淡淡說道:“本侯還以爲玄機侯已經下山了呢。”
此言一出,不僅樑元,連碧波劍尊和雷家家主雷烈,也微微蹙眉。
反倒是朱洪武表情平靜:“你判斷有誤,修行還差得遠。”
“本侯確實判斷有誤。”景桓侯淡淡一笑:“因爲本侯以爲似玄機侯這樣的武者,能走到今天,心性必然是一往無前,寧折不彎,明知不敵那玄門之主,一旦受辱,仍會一戰。”
朱洪武雙手背於身後,全身都很放鬆:“玄門之主很強,這一點我認同,但我究竟是否不敵,還要動過手才知道,沒有動過手,一切都是未知。”
“對手再強,我也不會失去出手的勇氣,這是我的武道信念,但這次在崑崙山,我不會跟玄門之主動手。”
朱洪武眼簾垂下,連看都不往林鋒的方向看。彷彿畏懼一般。
但包括景桓侯在內,所有人都能感覺到此刻的朱洪武極爲危險,他不看林鋒。是在壓制自己動手的衝動。
“這次的恥辱,他日不管輸贏生死。都會找個說法,但絕不是現在。”朱洪武語氣漠然:“樑安,你那點小伎倆要打擊我的信心,還差得遠。”
“安心做我大周之矛,不要有其他非分之想,我可以容得下你,若不然,你該知道自己犯下的各種過錯。按周律,夠問斬千百回了。”
他的語氣極爲平靜,但景桓侯卻可以感受到巨大壓力,不過他心境依然平穩,不急不慌的點點頭:“本侯承認,現在距離玄機侯有差距,不過這差距總有彌補的那天,到時候我們再促膝長談。”
“免得像現在這樣,顯得玄機侯有欺軟怕硬的嫌疑。”
對於景桓侯話語裡的揶揄,朱洪武根本不爲所動。情緒沒有絲毫變化,只是淡淡的看了景桓侯一眼,神情平靜:“樑安。你很蠢,你該知道,激將法對我沒用,也不可能成爲你的護身符。”
“就如我家那逆子朱易一樣,我不殺你們,只是因爲現在不是時候,我要殺你們,你們成不成就元神,沒有任何區別。”朱洪武淡漠的說道:“那逆子以爲自己有玄門之主庇佑。而你也以爲自己有不止一個靠山,你們卻不知道。我從來也不在意你們的靠山。”
“我要殺你們,那便殺了。你們的靠山要來找我,那也是我殺你們之後的事情了。”
“逆子以爲他當初在天京城能逃過一劫是因爲林鋒的神通法身,但其實也同樣是因爲時機未到罷了,可笑他還在那裡沾沾自喜,就像現在的你一樣。”
朱洪武說完,搖搖頭,目光便即移開,懶得再多看景桓侯一眼。
景桓侯聽了朱洪武的話,依舊淡定,唯有朱洪武說破他不止一個靠山時,景桓侯眉頭微微動了動,不過他沒有出聲,靜靜站在原地。
朱洪武目光移開,景桓侯輕笑了一聲,也同樣將視線轉向其他地方。
兩人之間的交談,彷彿從來未曾發生過,太子樑元、碧波劍尊和雷烈三人也同樣神情不變,彷彿什麼都沒聽到。
林鋒的法力投影坐在主座上,平靜的看着大殿中看似平穩,其實暗潮涌動的景象,神色恬淡,不發一言,只有其他人跟他見禮時,才作還禮,剩下時候,如同泥塑木雕一樣。
在所有賓客都到齊後,林鋒微微一笑:“歡迎各位同道來我崑崙山觀禮。”
秦帝石羽淡淡說道:“如此盛事,我輩與有榮焉。”
林鋒笑着點點頭,看向站在他身前的蕭焱,蕭焱當即向前踏出一步,手指在半空中一劃,法力化作一個光影幻境,幻境中景象變化,呈現出雲峰之下,山腳處的場景。
朱易此刻正站在雲峰下山門前,而在他面前,則有數百人,黑壓壓一片,人頭攢動,全是想要投身玄門天宗的拜師者。
這還是經過一次大規模篩查後的人數,蕭焱、朱易等人此前散佈四方,分別在不同地方設點收納拜師者,已經進行過一次審查選拔,將絕大多數人刷了下去,然後纔將初步合格者帶回崑崙山。
幾個人將各自收穫一彙總,便得了這數百人。
人數雖然比前兩次開山大典都要多,但質量反而進一步提升,經過三年沉澱,玄門天宗的聖地氣象已經越來越濃,許多少年俊傑,都夢寐以求拜入玄門天宗。
這一次雲峰之下的考覈,必然會再次精益求精。
林鋒淡淡說道:“開始吧。”他聲音不大,但卻直接響徹崑崙山方圓萬里。
山腳下的朱易看着一衆想要拜師的人,說道:“在你們面前的是本門映心梯,專門考驗入門弟子,每個弟子拜師前,都要走一遭。”
“沿階梯向上,能登上山頂之人,便可入我玄門天宗門下,但有時間限制,超過一天未登上山頂,便不能入門,回去等待下次機會。”朱易視線越過鏡湖寬廣的湖面,望向彼方的雲鏡城:“你們來自天南海北,若有心日後繼續嘗試映心梯的考覈。可以在對岸的雲鏡城中尋找地方居住,一切憑自願。”
朱易撣了撣衣袖:“如果沒問題的話,現在你們可以開始登山了。”
玄門天宗的映心梯。如今也算名聲響亮了,這階梯是祖師林鋒的法力形成。自生靈性,不受人爲控制,公平,但也難以取巧,登山沒有秘訣可言。
經過之前幾次收徒的實際試驗,林鋒也不斷改良映心梯,使之功能越發完善詳盡,爲宗門選拔最優秀的人才。
上了映心梯。一切全憑自己的真本事,能通過就是能通過,過不去就是過不去。
在宗門裡有熟人,也幫不上忙,因爲映心梯中的考驗,針對每個人都是獨立的,毫無經驗可言,又沒有任何器物能夠輔助。
元神大能的法力,有可能幫助作弊,但這樣級別的神通法力。林鋒在第一時間就會察覺,仍然沒有絲毫矇混過關的可能。
因爲沒有實際某個人作爲主持者,走後門。託關係,講人情這些事情,也都通通不好使。
雲峰頂上大殿之中,林鋒平靜端坐,一衆觀禮來賓也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靜靜看着大殿內半空中的光影幻境,在林鋒法力幫助下,蕭焱營造的這個光影幻境化身數百,完美呈現映心梯中的一切。
衆人靜靜看着一衆拜師者在裡面陷入光怪陸離。卻源於本人內心最深處情緒所催生的幻象。
蕭焱看了片刻,嘴角露出幾分笑容。傳音給林鋒:“師父,這次有好苗子啊。”
林鋒微微一笑:“確實。收穫很大。”
其他人對於映心梯的具體評判標準不是很明確,但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出,參加考覈的拜師者裡,確實有資質出衆的人,表現明顯優於其他人。
“玄門天宗的根基,越發厚重了。”許多人都心裡嘀咕。
有些中小勢力的修士,則反而把注意力集中在比較落後的拜師者身上,尋思着他們如果被玄門天宗的考覈刷下來,自家宗門看是不是有撿漏的機會。
大家思緒萬千,雷家家主雷烈神色木然,目光深處卻閃過幾分不易察覺的陰霾。
他的視線,看似無意,其實全集中在一個人的身影上,隨着對方一起移動,良久之後,輕嘆一聲,法力傳音給朱洪武和太子樑元:“他在這些人中。”
朱洪武神態悠閒平和的打量數百幅光影,沒有說話,而太子樑元則問道:“哪一個?”
雷烈靜靜說道:“排第一個的那個。”
樑元聲音稍微頓了頓:“玄門天宗映心梯傳聞中難度極高,如今看來,所言不虛,此人卻仍能有如此優秀的表現,看來雷卿家你最初的預計,是正確的。”
雷烈說道:“可是他現在入了玄門天宗,事情怕是難辦。”
“難辦也要辦。”朱洪武這時開口說道。
樑元點了點頭:“時間還有不少,雷卿家不妨徐徐圖之,嘗試動之以情的方法,或許反而會有效果。”
“畢竟,他是你的嫡親外孫。”
雷烈沉默了下去,良久不語。
大浪淘沙,映心梯作爲考驗,等於是又一次精挑細選,尤其是對心性考驗,將心懷不良的人完全剔除出去。
在映心梯名聲在外後,其實已經很少有人再試圖摻沙子,但也有個別心懷僥倖之人,最終只是自取其辱。
經過蕭焱、朱易等人一次初選後,這批弟子的資質則大都比較可觀,其他勢力的衆修士們,看着這一批新入門弟子,大都陷入沉默之中。
拜師者質量越來越高,慕名而來的優秀人才越來越多,都從側面反映玄門天宗在神州浩土聲名越來越響,影響力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