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心裡都苦啊,時隔兩百年大明又迎來了一位強勢君王,這今後的日子還怎麼混啊,好在對於奸佞小人黨來說,只要自己聽話,這位天子還是非常願意用他們的,而且還給了非常大的權柄至少可以大家都知道天子從來都不過問民政,都把政務交給了以黃立極爲首的內閣。
所以啊,只要大家聽話,那一切都好說!
至於學前輩們讓這狗昏君落水之類的,那是想都不要想,這位天子極少回皇宮大內,幾乎絕大多數時間都跟那些低賤的武夫在打交道,這怎麼下手?
是了,就比如正德皇帝,爲啥那麼強勢,最後不是向文官低頭,就是被文官下水了?還不是沒有一支真正禁軍嘛?要是他不待在那個豹房,而是留在自己親自培養的禁軍中,文官們還怎麼搞?
至於你們要鬧事集體請辭啥的,大明會卻做官的人?
現在大昏君就是吃準了他們這一點,不但不給他們打板子揚名立萬的機會,而且還要他們交議罪銀,交完了流放瓊州,試問誰還敢鬧事?
出名是爲了啥?不就是官帽子和銀錠子嘛?
難道真的是爲國爲民?忠君愛國?救濟天下蒼生?天下大同......
別鬧了,這種話只是爲了騙那些三歲孩童的.......
就在衆人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出人意料的是孫承宗卻站了出來,拱手道:
“陛下聖明~”
什麼?連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傢伙也叛變了?尤其是老黃,眼珠子瞪的老大,用一種第一次認識孫承宗的眼神,定定地打量着這位帝師,同時心裡冒出了一種莫名的壓力感......
不過孫承宗衝着大昏君微微一點頭,然後將身子轉向了衆人,先是朝着老黃和朱碩熿頷首示意了一下,隨即衝着百官同僚拱手道:
“老夫督師遼東前後加起來共六年多時間,先帝時四年,陛下登基以來又是兩年,深知我大明體制敗壞,早已不復太祖時勳貴掌軍的祖制,倒是從土木堡之後逐漸形成了以不知兵的文官爲一方督帥,說句誅心之言,要不是陛下聖心獨~裁,恐怕我大明要步了前宋的後塵......”
這下可怕東林君子們給氣壞了,前宋可是他們心目中出了名的最好時代啊,名臣賢臣能臣輩出的朝代啊,而且還出了真宗這樣的好皇帝。
他老人家的那句“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給他們這些寒門子弟出身的讀書人可是指明瞭方向的,也正是那時候開始,科舉士大夫才真正崛起的啊。
可是這樣美好的朝代,怎麼會亡了呢?
唔,一定是出了像王安石這樣搞什麼新法的奸佞之臣,所以才亡了,要不然天下早就大同了不是?
如果還要加一條原因的話,那就是趙宋官家中出了一個哲宗趙煦這樣的狗昏君,非要搞什麼新法強軍,居然還去攻打大白高國這樣的友邦,最可氣的是還取勝了......
現在你居然說文官不知兵?你以爲俺們沒有讀過《孫子兵法》?
奸佞啊!
可是誰敢當衆頂撞這位帝師?以前他督師遼東遠離朝堂的時候,大家還可以暗地裡使個絆子啥的,現在這位也正得狗昏君的信任呢......
大昏君饒有興致地掃視了一圈衆人,卻是精彩至極了,心裡暗爽,隨意拿起御案上的茶杯,似飲非引了起來,一雙白蓮花似的大眼睛不停地在打轉,最後卻將目光放在了正在偷笑的老王......
孫承宗以爲沒有人反對他的話,天子也沒有說什麼,於是頓了頓繼續道:
“而老夫卻跟陛下所說的參謀們,唔,也就是軍事機宜是打過短暫的交道的,四萬人的大軍卻被他們管理的井井有條,而且連民夫都沒有幾個,就能讓如此大規模的軍隊調度自如,就連陛下千里奔襲僞盛京的諸多事宜都是他們做的,爾等可知道千里奔襲是多麼複雜的事情嗎,這個過程中哪怕出現一點點錯誤,就可能導致全軍覆滅,試問,自前宋以爲文官做閫帥或是督師的軍隊能做到這樣的周密嘛?爾等都是飽讀史書的,捫心自問下,你們看到過沒?”
他這話說完,就連老黃這樣厚臉皮的奸佞小人,都把頭深深低下去了,各個都是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
大昏君單手杵着龍椅的把手,看着低着頭的衆人,心道自己怎麼沒有想到這話呢,到底是帝師級的人物啊,這說話的水平就是比自己這個半路出道做皇帝的高明多了啊。
咦,你這不就是承認自己督師遼東的時候無能了嘛?
你不就是文官督師嘛?好像這裡也就你和洪承疇兩人督師過吧?
俺們都是清白的哦?
所有人都這麼想,但嘴上誰也不敢這麼講,因爲這涉及到先帝和當今天子,而當今天子現在就端坐在上面呢。
說起來俺們東林君子們真是命苦啊,怎麼就連續遇上了兩個昏君呢?天啓那個狗昏君放狗咬俺們這些君子,這狗昏君呢,既不放狗咬自己這些君子,也不親自下旨砍了自己這些君子,而是故意欺凌、噁心......
最可氣的還是欺凌、噁心完了還要自己這些君子交表演費——議罪銀,你說氣人不氣人?
“前宋哲宗朝的張叔夜不就是嘛,他率領前宋西軍打敗了大白高國......”
衆人微微擡起頭,尋着聲音扭向了一處角落,原來是四川道御史練國事,東林君子是也,只是隨即大家的眼光卻變成了同情之色,然後也不再理會這個笨蛋了,而是繼續低下了頭。
因爲他所說的這個張叔夜乃是開封將門子出身,侍中張耆之孫,只是人家是被宋徽宗賜進士了而已,你這傢伙不是自己打自己臉嗎?
看到衆人再次將頭快要低到褲襠裡了,孫承宗不但沒有理會練國事這個白癡,而且也沒有面露得意之色,而是轉身對着大昏君躬身一禮,道:
“陛下,是以老臣覺得不但要實行參謀制度,而且還要徹底實行軍政分離,這樣就可以讓文武百官各司其職,武將也不會因爲文官瞎指揮甚至躲其軍功而磨洋工了,他們會爲了自己的軍功在沙場上拼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