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檢事,可以出來了吧?”
他話音剛落,電線杆後面的陰影中,唰一下冒出了一個高挑的靚影。
“你可別誤會了,我是不想充當電燈泡,所以迴避了一下。”房凌薇用手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這樣心虛似說道。
李利翁面無表情,沉默了片刻,突兀的問道:“你……是從哪兒看的?”
“如你所見,電線杆的後面。”也不知是揣着明白裝糊塗,還是揣着糊塗裝明白,房凌薇總之說出了這麼句沒頭腦的話。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李利翁說道:“我是問,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那兒看的?”
“哦~~~你是這個意思啊。”房凌薇用非常誇張的語氣這麼重申着,看見她這副樣子,李利翁頓時明白了剛纔她是在故意裝傻,不過房凌薇這副八卦的模樣,他還真是第一次看見。
也不能說李利翁,估計任哪個認識房凌薇的人都不會想到,這個冰山美女居然也會有如此失態的一幕。
只聽她接着說道:“我從你們一下樓就開始看了,一點兒不漏的全收入眼底,所以才說你們倆的表演真是精彩絕倫。”
李利翁又是一陣死一般的沉默,他是個比較圓滑的人,通常在表達厭惡及諷刺這類的情緒時,李利翁總能做到儘量委婉,但面對房凌薇,他突然發現自己真是做不到半點兒禮貌及客套。
最主要還是因爲一種被人窺破隱私的羞憤感作祟,令李利翁控制不住,就這麼火了起來。
“房檢事果然是與衆不同那,偷窺他人隱私的愛好,還真不是一般的高雅。”
因爲光線很暗,所以李利翁也看不清楚房凌薇是個什麼表情,只聽她說道:“纔不是偷窺,我只是偶然撞見你們在談話,並且聽……”
“天那,房檢事您是從火星來的嗎?”李利翁沒有給她太多的申辯空間,搶道:“人們管你這種行爲,就叫作偷窺。”
“哎呀,是嗎?”雖然看不清楚,但估計房凌薇也是火了,她像個炫炫族一般的叫道:“或許是我在國外留學這段時間裡已經適應了那裡的文化吧,抱歉啊……我對於國人的生活習慣不大瞭解,這會算是從你身上長見識了。”
李利翁聞言冷笑,雖說房凌薇庭辯本領不小,但比起鬥嘴,恐怕十個她都不是李利翁對手。
只聽李利翁的話裡帶這明顯的笑意,說道:“雖然不知道房檢事是在哪個國家留學的,但還是請恕鄙人才疏學淺,鄙人還真沒有聽說過哪個國家鼓勵留學生回國偷窺的。我猜……房檢事的心裡肯定存在着一個只有你自己的國家吧?”
“咯咯咯咯咯……”
李利翁的耳朵裡清晰傳來房凌薇咬牙切齒的聲音,看情況,她似乎被氣得不輕。好一陣功夫,等咬牙聲漸漸平穩下來,他呼了口大氣,說道:“李利翁……你似乎……從來沒有和女人交往過吧?”
“我憑什麼要告訴你?”李利翁這麼說道,心裡卻想:‘若說跟女性交往,還真有些慘不忍睹……也就大學時根傅漪纖交往過一年時間。’
房凌薇淡淡的說道:“不告訴我沒關係,只不過……你似乎被耍了。”
“沒被你耍就行了。”
這句挖苦似乎對房凌薇不怎麼奏效,她繼續說到:“我是說你被白河給耍了……你怎麼瞧瞧自己?首先是手無縛雞之力,而且還缺乏男性應有的風度及陽剛;言行又過於刁鑽卑劣……設想這種男人怎麼會被一個女人所依賴?而你自己們心自問看看,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
李利翁感覺自己真有種氣血上涌,上前抽房凌薇一巴掌的衝動幾乎快要化成他血液裡的毒素。
“不知道,喜歡什麼類型的女性,這種無聊事我可沒功夫去想。”他嘴上這麼說,腦海裡卻不由浮現出了韓雅韻的影像。
這令他頓時有些慌亂,忙甩了甩腦袋,像是要把這個念頭給丟出去似的。只不過李利翁說自己從沒想過喜歡什麼類型的女性,確實是一個大實話,雖然說身邊的男性朋友常會在這個問題上徘徊,但像是“我找女朋友必須如何如何”或是“什麼什麼女人我最討厭了”這樣的話,李利翁還真是從沒有說過。
簡單言之,喜歡上誰,誰就是他心目中理想的類型,這就是李利翁的擇偶條件。
攤了攤手,房凌薇說道:“及時你沒有去想像,別人也會投你所好不是嗎?白小姐正努力做着你所喜歡的女性,這就是我想說的。”
“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
房凌薇一板一眼的解釋道:“她這些日子的行爲,很明顯是在依賴你不是嗎?其目的就是要讓你覺得,如果沒有你的存在,她就不會感到幸福……這樣可以視作一種女性勾引男性時使用的暗示手段,也可以理解成一種作戲。我希望你知道,她在你面前表現的一切,都是僞裝。”
李利翁問道:“你憑什麼說白河在我面前演戲?”
房凌薇駁道:“那你又憑什麼說她不是在演戲?”
李利翁聽罷,白河那一言一語,一行一笑,都不禁在他腦海中浮現。這讓他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白河是在演戲,甚至即便她是在演戲,李利翁都願意相信那是真的。
“怎麼了?答不上來麼?讓我告訴你吧,她就是個殺人犯!”房凌薇見李利翁語塞,這麼嘲弄似的說道,像玻璃一樣透徹且冰冷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刺耳。
這話不僅侮辱了李利翁,更侮辱了白河。然這一次,真是讓李利翁忍無可忍了,正當他又要開口,房凌薇卻搶先說道:“於野獸搏鬥的人,要謹防自己也會變成野獸。盯準深淵的時候不要忘記,深淵也正盯這你。”
意識到自己對白河若有若無的懷疑被看穿了,李利翁裝傻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不明白最好,只不過如若你真的只有這種程度,上次的庭辯只能說明你是僥倖勝出的。”攤了攤手,房凌薇一副我懶得跟你計較的模樣。
“今天就到此爲止吧,辯護律師。我可不想再看到那個老太婆歇斯底里的樣子,那麼拜拜了。”
撂下了這句話,她的身影即又消失在了黑暗中,只留下一肚子火沒處發泄的李利翁傻站在原地。
雖然這趟讓這個女人佔了一次上風,但李利翁轉念一想,感覺好像並不算太吃虧,至少他已經清楚了一些問題。
之前房凌薇有說“我可不想再看到那個老太婆歇斯底里的樣子”,她話裡的老太婆指的是誰?結合之前的證言來,這個老太婆指的應該是房東潘老太。
潘老太曾經聲稱自己在電線杆後面看見過一個面相恐怖的女人……這個人,恐怕就應該是房凌薇纔對!
突然,李利翁感覺自己腦袋裡的紛繁雜亂的線索都連接在了一道,潘老太當時怒斥的對象正是房凌薇,而不是她所錯認爲的幽靈。並且在之前,李利翁還曾讀誒房凌薇爲什麼會那麼清楚楊江公寓的廁所位置感到好奇,如今唯一的解釋就是,房凌薇在兩個月前來過這裡,而且就像今晚一樣,她那天也躲在了電線杆後面窺視這什麼,故而被潘老太誤當成了幽靈。
但這樣一想,卻又出現了問題。
房凌薇當時是來幹什麼的?是爲了調查白河丈夫自殺一案?
不,這絕不可能。爲什麼?房凌薇是兩個月前來的,當時白河的丈夫高永昌還沒有自殺。由此可以判斷,房凌薇應該不是對高永昌自殺一案感興趣,才監視白河的。
那她的目的究竟又是什麼呢?
抓了抓腦袋,李利翁自言自語的說道:“哎……好不容易解開了一個謎團,沒想到又有這麼多問題冒出來了,真傷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