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人再見六

愛人,再見(六)

然而,在日常生活當中,若非從正面親眼所見,人們往往都極少爲提到“視線”這個概念。而薛寶堂話裡就更加離譜了,他說他感受到了視線,這不免有些說不通……

在現實世界中,對於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也不可能一把抓起來說:“這就是視線。”

即使偶然感覺到了視線,它來自什麼方向,也應該無從知曉纔對。像是食草類動物間對於某些食肉類動物形跡的敏銳觸覺,或許薛寶堂脆弱的神經,再加上他的職業病症,使他養成了一種超越正常範濤的感知力。而薛寶堂本人或許並不瞭解,但按照葉蘭的說法,他第六感超乎尋常。

李利翁爲此不得不承認,薛寶堂確實存在着某些常人所不具備的特異靈感,但其靈感的真實性,還是有待查證。

‘薛寶堂感受到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是視線,還是錯覺?但無論兩者幾何,絕不可能是空穴來風。’李利翁想象着白河房間的佈局,又問道:“會不會是鏡子在作怪?”

“鏡子?”

“是的。”李利翁點了點頭,說道:“剛纔你說你感覺到視線是從鏡子那兒射來的,會不會是鏡子內映出了什麼東西,使你誤以爲是某種視線了呢?”

這番說辭確實符合科學及邏輯,可不知爲什麼,薛寶堂的臉色卻越來越差,雙眼茫然的透過前擋玻璃,遙望着遠方。

“或許吧……”薛寶堂抓了抓頭,說道:“可……我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他皺着眉頭思索了片刻,然後下定決心似的,把手伸進西服的內插袋裡,掏出了一張東西。

“其實……我在鏡子後面,發現了這個東西。”

“這是……”李利翁拿在手上,那是一張皺巴巴的紙片。

雖然已經破了,並且也看不清楚上面寫得些什麼,但李利翁可以肯定,這應該是一張符咒之類的東西。

“鏡子後面爲什麼會有這種東西?”李利翁對此也不禁倍感心疑。

“這點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這東西確實是從那兒掉出來的。”想了想,薛寶堂復又補充道:“它就夾在鏡子和牆壁中間,就貼在那副怪畫上。”

“啊!”李利翁輕叫出聲:“你是說那副詭異的……”

“老大你也看到了?”

點了點頭,李利翁說道:“是的,看起來像是個女人。”

薛寶堂長呼一氣,拍了拍胸口,說道:“果然是真的啊!我還以爲是自己看錯了那,真沒想到……那的確是一副女人的畫像嗎?”

李利翁思考了一會,說道:“目前雖然不能斷定,但是絕不可能是污穢什麼的,畢竟能形成那樣的抽象構圖,就絕非無意而可能爲之的了。”

還有些想法及問題,李利翁並沒有說出來……這很大程度上是因爲他不想讓薛寶堂害怕。

首先這副畫不但被鏡子完全遮擋住,而且還貼了一張符咒,套用一種迷信的說法,鏡子的背面是被用來壓制住髒東西的,符咒就更不用說了……當然,李利翁不信那套神魔鬼怪的東西,但究竟是爲什麼,那副畫會被藏得那麼深呢?

而且,薛寶堂在有鏡子阻擋的情況下,確確實實的感到了“她”射出的視線。就這點來說,李利翁也從該畫上體驗到了嚴重超自然的不適之感。

“老、老大……”薛寶堂心有餘悸的說道:“我、我們是不是撞見鬼啦?”

惡靈也好、幽魂也罷,李利翁對這些一概不信,不過……他內心當中總存在着一個疑問,若非剛纔被白河無意間打斷思路,他可能已經想出來了。

‘那個男人,他真的是自殺的嗎?’

而且,薛寶堂那句出人意料的話,將那層薄薄的窗戶紙桶破,不免也使李利翁這個無神主義者亦爲之膽駭。薛寶堂看上去的認真的,絕不似開玩笑的樣子,與他同樣,李利翁雖然沒有看見什麼,但也總覺得白河的房間有種詭異的氣氛。

聽了薛寶堂的話,李利翁不由再次擡頭望向了白河的屋子……房間裡還點着燈,因爲窗簾已經掩上了,所以看不到室內的景象。周圍其他的房間漆黑一片,整所公寓樓只有白河的房間還亮着燈,如同漂浮在深夜海面上的一葉孤舟,無依無靠,眼看就要被黑暗所吞噬。

李利翁甩了甩腦袋,像是要把其中那些他認爲不切實際的念頭給甩出去似的。然後,他對着薛寶堂說道:“好了,別談了,開車吧,明天還有工作呢。”

後者點了點頭,發動了汽車,踩下油門,駛出了這裡。

清醒的時候,李利翁身處於一個既令他熟悉又遙遠的地方。道路兩盤栽滿了一棵棵茂密的梧桐樹,落葉撒在地上,鋪成一條柔軟的紅地毯,中庭內綠意盎然,學子們陸陸續續進出,滿是青春氣息涌動。

他記起來了,這是他過去所就讀的高中,戶城第二高中。

走進校舍大樓,邁上階梯,李利翁下意識的走着,對這一切卻倍感陌生,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裡,爲什麼會這樣漫無目的的走着。

好一會,他停下了腳步,但面前的這扇門,似乎並不是他班級教室的門。

李利翁正納悶的時候,擡頭一看,寫着“美術室”三個的門牌映入他的眼簾。

夕陽的餘輝透過窗戶撒進走廊,李利翁忽然意識到:‘啊!對了,這裡是美術教室……她應該在裡面吧?因爲平常的這個時候,她都會在裡面畫畫的……’

李利翁把門輕輕打開,橙色的光線格外晃眼……石膏像、草圖,還有滿地的油畫顏料出現在李利翁的視線當中,他把目光投向教室後方靠窗戶的角落,那是她愛坐的位置。

今天也和往常一樣,擺好了凳子,搭好了料架,上了畫布,調了顏色……但是,白河卻沒有一如既往的全神貫注,畫起畫來。

在教室的房樑上,繫着一條長長的白巾,一個穿着校服的女生把脖子引在了那裡,一動不動的吊在上面,看上去已經死去多時了。她臉部託着兩條紫黑色眼袋,死死的,帶着笑意的看着李利翁。

‘爲什麼?怎麼回事?她怎麼會死?怎麼會上吊?’

李利翁腦袋“轟”一聲亂成一團,頓時塞滿了無數個問號,心“咚咚”跳個不停。

像是看懂了李利翁心中的想法,她笑得更開心了,眼睛惡狠狠地瞪着,嘴裡說道:“因爲……你……”

——————!!!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利翁大叫着一聲醒了過來,心臟差點兒從他的嗓子眼裡給蹦出來,怦怦地劇烈跳動。

“呼、呼——”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張望着四周,發現這裡是他自己的房間,這才意識到,昨晚上,是被惡夢女神給**了。

他放下心來,像是要呼出肺裡所有的污氣一般,長長的做了幾套深呼吸。轉念一想,那真是個既可怕,又荒誕的夢……難得夢見自己的高中時代,非但沒有什麼美好的回憶,居然遇上白河在美術教室裡自殺……

繞是心理素質過人的李利翁,此刻仍不免有些後怕,冷汗亦打溼了他的睡衣。

拖着沉重的身體,懷着鬱悶的心情,李利翁慢吞吞,篤悠悠地洗臉刷牙,做着出門前的準備工作。

但即使是對着鏡子整理領帶的時候,那個惡夢依然盤踞在他腦海裡的某個小角落,佔山爲王。

“真是糟透了……”嘴裡跑出了這麼句沒什麼特別含義的話,李利翁無意間瞥到門口的摺疊傘。

那是一週以前,他從白河那兒借來的傘,現在李利翁忽然記起來了,自己答應過她,一定要將這把傘還回去的……

作爲一個有着正常思考能力的成年人,李利翁不會不明白這項舉措的隱諱之意。索性他目前的領導並不是太嚴厲、太苛刻的主,故而李利翁打算,在心情沒有好轉之前,先去別的地方轉悠轉悠,反正超自然案件調查室的工作也都不是些急事……

他一手拿着傘,一手拿着手機,給薛寶堂發了條消息:今天要順路去倘朋友家,所以可能會晚點兒到,替我向葉科長告罪一聲,謝謝。

出門了,坐了幾站公車,走到了公寓附近,李利翁才忽然意識到自己還沒有確認白河在不在家。畢竟她生活困難,當前應該是急於賺錢餬口纔對,怎麼都不可能是宅在家裡。

早知道就先確認一下了,但李利翁又何曾跟白河說過自己什麼時候來?早知如此,李利翁真後悔當初沒有詢問白河的聯繫方式,應該問她要QQ號的……但他又仔細想了想,別說是手機了,白河的家裡連一臺電話都沒有見過,更別說用QQ進行聊天了。

不過既然來了,李利翁打算不管白河在不在家,都上去敲門試試看,抱有一線希望也好。

這樣,他順着那天的原路,左拐右拐,很快到了白河所住的公寓。李利翁由樓梯上了二層,雖然是白天,但樓道中卻未充分受光,仍顯得非常陰暗,還充斥着發黴的氣味。

注意了一下,每所房間的門前也沒有掛過門牌號碼,所幸李利翁昨天剛剛來過這裡,憑着記憶很快摸索到了白河的房門前。

他整了整衣冠,“咚咚咚……”敲響了木門。時間過去一會,門內沒人回答。

‘不在家嗎?’

李利翁可沒打算就這麼灰溜溜地走,他從隨身攜帶的小記事本里撕下一頁,寫下了留言:我是李利翁,來還上次借回去的傘,但你不在家,所以我將傘放在你家門前的塑料桶裡。

寫到這,按理說應該結筆了,但李利翁總覺得少了些什麼,接着寫到:如果有什麼事,隨時可以找我商量,我的手機號是158XXXXXXXX。

最後,李利翁把便條從投報口塞了進去,這麼做是爲了避免有人看見留言條,把傘給偷走了。畢竟這裡的生活環境不算太好,難保不會有些愛貪小便宜的人順手牽樣羊。

剛要把傘藏進塑料桶的時候,一陣奇怪的聲音讓李利翁停了下來。

環顧四周,公寓裡的住戶大概全都出門了纔對,除了李利翁以外,似乎沒有其他人在了。而“咯吱咯吱”的輕微聲響,卻也真實的竄進了李利翁的耳膜,似乎就來自附近。

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李利翁驚訝的發現,聲響的源頭就在白河家房門的另一側。

“是……是白河嗎?”

李利翁嘗試着這麼小聲的問道,但卻沒有人回答,迴應他的只是越來越響的異聲。

耐不住好奇心作祟,李利翁低下頭,打算由投報口窺探房間裡的情況。下定了決心,再次推開投報口的蓋子望了進去……

“啪”的一聲,一隻黝黝的人手突然從投報口裡伸了出來,李利翁“哇”的一聲叫了出來

因爲手指關節過於粗大的關係,似乎整隻手伸不出來,所以只是微微閃了一下,便伸進去了,異聲也隨之消失,再沒有其他動靜。

李利翁跌坐在地,正發呆的時候,隔壁房間的門打開了。

一個容貌病態、猥瑣的中年男子從門後面露出了半張臉,問道:“喂,你幹嘛呢?”

“啊……這……”李利翁張了張嘴,發現嗓子都啞了,他嚥了口吐沫,艱難的說道:“沒什麼大事,吵到您了,真是非常抱歉。”

他看了看李利翁,對於他失態的模樣一點兒也不在意,又看了看白河家的房門,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你是想問她去哪兒了吧?”

雖然這不是李利翁的真實想法,不過一經提醒,他倒是點了點頭。

中年男人說道:“那女的不在,好象回婆家去了。”

“啊,是、是這樣啊……”

“呵呵……”中年男子看着李利翁頗有些失措的臉,忽然問道:“我說你啊……看到了對吧?”

“啊?看到什麼?”

中年男子一臉不置可否的模樣,擺了擺手,說道:“嘿,我說你也不用隱瞞了,最近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

“很多次……”李利翁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微妙的用詞,忙問:“很多次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

“還有什麼?”中年男人理所應當的說道:“當然是髒東西啦,就是鬼咯!你已經不是第一個看到那玩意兒了……有時我也會看見,沒什麼好怕的,因爲它不會纏上我們就是了……好了,就這樣吧,再見。”

男人說罷,正準備關門,李利翁忙起身問道:“等等!你剛纔說什麼?鬼?”

中年男人擺出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沒好氣的道:“什麼說什麼?你剛纔不是已經看見了嗎?那就是鬼……還有,拜託你別那麼大聲嚷嚷,不然它可得纏上你咯~~~”

“鬼……”李利翁喃喃的道:“誰知道那是什麼,也不能排除是人的可能性吧……”

“你們沒有面對面嗎?”中年男子作出一副吊死鬼的模樣,說道:“是不是一個男人,臉色慘白,像這樣伸着舌頭?”

李利翁掩飾不住心中的震驚,確實,這個男人所說的和自己所見一模一樣。

“住在這裡的人已經都知道了啦,那東西是最近纔出現的。”中年男人如此說道。

‘那東西真的是鬼嗎?’李利翁心中尚存在着一些疑問,而且就本質上說,出現在他眼前的,不過是個伸着舌頭,氣色不太好的男性。就以上這兩點來判斷他是個鬼,未免有些太小視科學了吧?

看着中年男人深信不疑的樣子,李利翁不由問道:“請問,這裡有鬼的傳聞是什麼時候開始有的?”

“這個嘛……大概有半個月了吧……啊!對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中年男人忽然說道:“大家說見到鬼,都是從這家人間的男主人死後纔開始的,多半那個鬼就是他變的,或被被什麼惡靈上身了吧……”

白河死去的丈夫和公寓中被傳到沸沸揚揚的鬼同時出現,這確實不能視爲巧合……而且,第一次來白河家拜訪時薛寶堂說的那些話,至今仍讓李利翁記憶猶新。

‘白河的丈夫,真的是死於自殺嗎?’事到如今,李利翁又一次這樣自問到。

雖然說白河丈夫的死看上去是項既定事實,然而面對屋子裡那詭異的視線,以及突如其來的“鬼”,李利翁頗有些難以接受。他知道,自己或許找錯了方向,也或許根本沒有找到方向,如果剛纔他所看見的只是錯覺,恐怕現在就不會這樣煩惱了。

可是,如果他剛纔所見不是錯覺呢?而事實上,其他人也看到過“鬼”,這也就說明,那絕不可能是錯覺纔對。

夢的盡頭六愛人再見三十四愛人再見九愛人再見十二愛人再見二十八愛人再見十二巫女的煩惱二十巫女的煩惱十三巫女的煩惱七愛人再見三愛人再見八夢的盡頭十四愛人再見十九夢的盡頭二巫女的煩惱三十三愛人再見八巫女的煩惱十四愛人再見十九法庭上的魔術師十愛人再見二十八巫女的煩惱十四夢的盡頭十七夢的盡頭四法庭上的魔術師六巫女的煩惱二法庭上的魔術師七法庭上的魔術師十三法庭上的魔術師十二法庭上的魔術師七巫女的煩惱十七愛人再見二十二愛人再見二十八夢的盡頭十五法庭上的魔術師十愛人再見八愛人再見三巫女的煩惱一巫女的煩惱三十愛人再見二愛人再見二十七巫女的煩惱十五愛人再見二夢的盡頭一夢的盡頭十八華麗的初庭一巫女的煩惱二十五愛人再見七法庭上的魔術師四法庭上的魔術師十六愛人再見二十九愛人再見五愛人再見二十九法庭上的魔術師十一法庭上的魔術師七法庭上的魔術師十二夢的盡頭一愛人再見十四巫女的煩惱三十一愛人再見十八夢的盡頭二愛人再見二十四夢的盡頭三巫女的煩惱二十三巫女的煩惱三十三愛人再見八巫女的煩惱十四巫女的煩惱二十六律師的尊嚴六夢的盡頭十三巫女的煩惱九巫女的煩惱十二律師的尊嚴三法庭上的魔術師三巫女的煩惱三十五律師的尊嚴三法庭上的魔術師十三巫女的煩惱二十愛人再見二十四愛人再見十二愛人再見二十六夢的盡頭九巫女的煩惱十三巫女的煩惱十愛人再見十愛人再見十八夢的盡頭十八愛人再見十六愛人再見二十二巫女的煩惱二十九巫女的煩惱二十七巫女的煩惱三十五愛人再見十一法庭上的魔術師十六巫女的煩惱九愛人再見十五夢的盡頭十二巫女的煩惱三十一法庭上的魔術師十巫女的煩惱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