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真的失蹤了,有可能已經死了!
程經綜合了從雍州來的各方消息,終於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震驚,詫異,甚至還有一絲絲的惋惜。
但是,好像除了自己,壓根就沒有人在乎這件事。
自己的乾隆爺,現在的大炎朝樑三爺,沉迷在歷史字畫古玩之中不可自拔,剛開始還有做一番雄圖霸業的心思,但是打從君臣二人相認之後,這位爺就放心大膽的將財務大權全都交給了自己。
美其名曰,上輩子對不起自己,這輩子要補償。
補償也得分時候啊,太子現在失蹤了,不管怎麼說那也是國本,是,你是有重新生了龍子,將他扶上位的心思,可這不是還沒生出來麼?
而且就算生出來又能咋的,這現在的朝代是大炎,不是咱們大清啊。
雍正爺登上皇位那競爭是多激勵,九龍奪嫡啊。
現在可是比雍正爺那會子更嚇人。
太子雖然是個廢物,滿朝文武誰都沒把他當回事,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六皇子明顯就是李世民,七皇子顯然是明朝借屍還魂的,有個太子在前面擋着,不比他們直接將矛頭對準皇帝的好?
但是程經也明白,相對於找太子,現在最要命的就是錢,前世自己是大清朝的大管家,現在是大炎朝的大管家,當慣了管家的程經打穿越過來之後,將大炎朝裡裡外外捋了個遍。
國庫是空的啊,國家沒錢了啊。
和前世大清朝相比,財政這一塊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百姓手裡沒有錢,鄉紳手裡錢也不多,就算是當官的,有了議罪銀之後,程經發現,效果也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好。
因爲地方和朝廷隱隱約約有些分庭抗禮的節奏了。
這也是當初程經和樑三爺倆人商議,實在不行就把六皇子和七皇子強行咔嚓計劃被迫擱置的原因。
六皇子和七皇子背後的實力實在是動不得,一動,天下沒亂,朝廷先亂了。
好在程經也發現了,六皇子和七皇子雖然有各自的勢力,但是他們也面對着和自己一樣的問題,沒錢。
你就算是造反,也得有錢養兵吧,就算靠着奇兵精兵奇襲皇宮,你也得收買這些守衛將領吧。
皇帝窮,六皇子和七皇子更窮。
地方上的官有錢,但是勢力太大,輕易動不得。
於是整個朝堂之上出現了皇帝、皇子和百官對峙的三方格局。
程經實在是頭疼的沒有辦法,將尋找太子的事交給了手下的幕僚,自己則一門心思去找錢。
“銀礦找到了,鐵礦也不少。”程經一邊喝着茶一邊在紙上寫着,眉頭緊皺。
“老爺,門外有人求見。”家僕走到書房前,輕聲道。
程經原本就有些不好看的臉色,更加難看:“什麼人?我不是說過,不準任何人打擾麼?”
“是新科狀元派人來的,說是有要事找老爺。”那奴僕提心吊膽,跪下道。
程經想了想,新科狀元是誰來着?沈雲,對,就是那個被能寫出蘇軾和李商隱詩詞的人。
怎麼把他給忘了。
程經一拍腦袋,那人也是一個借屍還魂之人,現在還關在牢獄裡,這些天只顧着六皇子和七皇子,差點把這小子給忘了。
“讓他進來。”
僕人得了信,半懸着的心沉了下來,應了聲,轉身把人請了進來。
“小人張德勝,拜見程軍機。”那人進了門,見了程經,撲通跪倒在地。
程經依舊擔任着戶部尚書的職位,軍機大臣雖然無品,在品階上遠遠不如戶部尚書,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個軍機處是程經提議,近日他又深受樑三爺恩寵,爲了表示尊重,朝廷上下都稱程經爲程軍機。
程經看着他,雖然這張德勝身着布衣,也是頭一次見面,但程經卻是聽過他的名字,京城中廣爲流傳的長安十八好漢,排最後的就是他。
“沈狀元近日可好?”
“蒙軍機的掛念,小的們不敢怠慢。”張德勝恭敬道。
他是天牢的獄卒,他爹是獄卒,他爺爺也是獄卒,他張家算是祖傳的天牢獄卒。
這天牢向來是關押重犯的地方,一般人進不來,世間一長,老張家就琢磨出來一套自己的看守心得。
那就是不管對方是死刑犯還是臨時關押,不管官大官小,到了天牢,張德勝就先請喝一頓酒,然後平日裡有什麼吩咐儘量幫犯人完成。
他祖孫三代經營着天牢,見過當朝宰相下獄的,也見過曾手握重兵的大將軍,甚至連芝麻綠豆的官也見過不少。
哪怕明日就要押赴刑場,張德勝也以禮相待,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時間長了,倒是爲張家積攢下不少人脈,有的關了幾日,官復原職,想要提拔他,張德勝死活不去,就認準了天牢。
他張家雖然不是什麼書香門第,但是在仕林中口碑極好,京城裡各家奴僕一提張德勝,都尊稱他爲張三爺。
程經也曾聽過他的名號,笑道:“張三爺客氣,請上座。”
張德勝誠惶誠恐,趕緊道:“當不得軍機這般說,折煞小人了,在軍機面前不敢稱爺,那都是平日裡同僚們玩笑。”
程經哈哈一笑,道:“可不能這麼說,說不定哪天,我還得蒙三爺照顧。”
“軍機說笑,軍機說笑。”張德勝終究是見過世面的,也曾與不少比程經更大的官打過交道,因此倒是並不怎麼緊張,也沒有把話說死,
張德勝見過太多今日還在朝堂上,明日就進了自己的牢房的事。
因此程經這樣說,也不是絕無可能,若真是到了那一天,程經還得靠着自己照顧,這話一點說的不錯,畢竟,現官不如現管。
“沈狀元有什麼話,讓三爺捎帶?”程經請了張德勝上座,又命人上了茶,笑着問道。
程經把張德勝當成個人物待,張德勝可不敢真把自己當爺,趕緊道:“沈狀元只是吩咐小的,說可幫程軍機解燃眉之急,其他的沈狀元沒說,小的也不敢多問。”
程經一聽,有些好奇,又問:“自打沈狀元到了你那,每日都是做什麼?”
“回軍機的話,沈狀元每日就是讀書寫字,隔三差五問一下小的朝廷內外有什麼事,小的倒是也有一些門道,因此不敢隱瞞,全都給沈狀元說了。”張德勝說完,遞上一張紙,道:“這是沈狀元讓小人交給軍機的,說軍機一看便知。”
程經看着那張紙,並不着急拿過來,反而笑道:“沈狀元的詩詞,向來是無人可比的。”
張德勝趕緊低頭道:“軍機說的是,只是這紙上的寫的什麼,小人不敢看。”
“張三爺不愧是張三爺。”程經讚許道:“來人,帶張三爺去賬房上領十貫錢,全當是酒錢。”
張德勝趕緊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禮,道:“謝程軍機賞。”面露欣喜之色,跟着程府的下人退了出去。
程經拿起張德勝放在桌子上的紙,緩緩的打開,只見上面寫了一首詩:
五十年來幻夢真,今朝撒手謝紅塵。他時水泛含龍日,認取香菸是後身。
這正是程經上輩子還是和珅的時候,人生最後時刻在獄中寫的絕命詩。
“沈雲啊,沈雲,你這是將我的軍呢,還是將自己的軍呢?”程經將紙張放到一旁燭火上,點燃了。
“來人,備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