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樑俊睜開了眼,腦袋隱隱作痛。
周圍萬籟俱靜,偶爾有蟲鳴聲傳來。
一片空明,像是進入另外一個世界。
想起身,卻又渾身無力,感覺像是睡了很久一樣,整個身子軟軟綿綿,說不出的難受。
“呼...”
樑俊放棄了起身的打算,他閉上眼緩了緩神。
記憶在腦海裡慢慢的清晰起來。
“是誰射的那一箭?”
昏迷前最後的記憶歷歷在目。
當他殺了楚秋遊翻身下馬準備跳入河裡的時候,亂軍之中射來一支羽箭,直中他後背。
樑俊在轉身的一瞬間,看到那個站在高丘上,隱藏在人羣裡的弓箭手。
雖然只看到一眼,但是他卻能斷定,那人絕非是南楚軍裡普通士卒。
這個人雖然隱藏的很好,可樑俊卻能察覺到,他身上那種屬於絕世猛將的氣質。
“南楚軍中還有這種高手?”
樑俊躺在牀上猜測着這個神秘人的身份。
若非是他那一箭,憑藉自己的水性,一入大河,無論是誰也別想捉到自己。
難不成自己被南楚軍捉住了?
樑俊猛然想到這一點,渾身一顫,原本有些麻木的身軀恢復了正常。
他坐了起來,看了看周圍。
外面很黑,屋內放着一盞昏暗的油燈。
藉着微弱的燈光瞧了瞧,這是一個普通的民居,或者說就是一個簡陋窩棚。
以自己的身份,南楚軍若是捉到自己,斷然不可能讓他住這麼破的地方。
而他躺着的板牀雖然簡單,卻很舒適。
由此可見,將自己帶到這裡來的人,對他很是在意。
牀板旁邊放着一個破舊的水壺,沒看到水壺前,樑俊還不覺得口渴。
看到水壺之後,樑俊便覺得飢餓難耐,拿起來掀開蓋子看了看。
水壺裡的水很清澈,而且尚有餘溫,說明剛剛有人來過。
抱着水壺大口大口的喝了一氣之後,樑俊感覺好多了。
將水壺放在桌子上,咣噹一聲,一個勺子落在了地上。
“咳咳...”
樑俊喝的有些着急,一邊咳嗽一邊俯下身去撿勺子。
剛撿到勺子,樑俊發現不對勁了,自己後背怎麼一點疼痛感都沒有呢?
他有些詫異的背過手去摸了摸中箭的地方。
光潔無比,沒有任何的傷口。
樑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用力的扭着頭,想要看一看是怎麼回事。
“咣噹...”
門口傳來鍋碗瓢盆之類的物件掉在地上的聲音。
緊接着一聲尖叫傳來,不等樑俊扭過頭看,又是一聲尖銳的聲音響起。
“兄弟們,快來啊,殷老大醒了!”
熟悉而又陌生的英語出現在樑俊耳邊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最重要的是說這句話的人的口音,他無比的熟悉!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樑俊呆愣的時候,破舊小屋裡突然涌進來一羣人。
這幫人身上穿的破破爛爛,臉上烏漆嘛黑,露出雪白的牙齒看向樑俊。
當看到坐在牀板上揹着手的樑俊時,門口這幫大漢們熱淚盈眶。
委屈的像是小心翼翼剝開包裝,糖卻突然掉在地上的孩子一般。
“哇,老大啊,你終於醒了!”
一個粗壯的漢子一把抱住了他,濃烈的男子漢氣息混雜着海水特有的味道,讓樑俊差點背過氣去。
“扎,扎得!”
“老大,我是扎得啊,你,你可算是醒了!”
一米八五的漢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緊緊的勒着樑俊不撒手。
他身後的其他漢子不樂意了,一邊扯開他一邊也跟着哭道:“殷老大,你終於,你可算醒了,你,你,你再不醒,兄弟們可就沒有活路了!”
“讓我也抱抱老大...”
“滾開,老大一直都是我伺候的,平日裡讓你給老大端屎把尿你都不樂意,這會又來獻殷勤,辣雞!”
“呸,他孃的,老子哪一次不樂意了?你別當着老大的面胡說八道。”
“我當着老大胡說八道,上個月是不是你說要散夥,他孃的,老大以前說你是咱們夥的豬八戒,我還不信,現在我算是明白了!”
“你纔是豬八戒,你全家都是豬八戒。當着老大的面誣陷我的清白,看我不弄死你。”
“來就來,老子怕你不成?”
“孫子,玩陰的是吧,看老大教給我的獨門絕技,狒狒偷桃。”
...
後面倆人一打起來,原本就擁擠的屋子更沒有個站腳的地方。
樑俊看着屋子裡熟悉的面孔一臉的不敢置信。
又看了看雙手放在自己肩膀上,滿眼淚花渾身顫抖看着自己的扎得,樑俊彷彿是在夢中。
“啪...”
樑俊毫無徵兆的伸出手來,給了扎得一巴掌。
扎得直接就懵了,殷老大打我幹嘛?
看着扎得沒被自己打消失,樑俊方纔意識到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想到了自己後背上消失的箭傷,又看着這幫活蹦亂跳的小弟們。
“瑪德,老子又穿越回來了不成?我現在是殷誠?”
樑俊意識到出現了大問題,他伸出手來摸着自己的臉。
只可惜他沒有摸臉相面的本事,無法通過摸臉知道知道自己現在長什麼樣子。
樑俊摸臉的動作停止下來,愣了愣,又趕緊擼起袖子看了看手臂。
一條猙獰的刀疤出現在了樑俊的視線裡。
這是前世裡自己和另外一個海盜頭子單挑的時候留下來的。
也就是說自己現在不是樑俊,而是殷誠了?
屋內打架的人也都停了下來,所有人像是看傻子一樣看着樑俊,不知道自己的殷老大怎麼了。
“我,我是誰?”
樑俊和他們大眼瞪着小眼,半天才問道。
“你,你是我們老大啊...”
被樑俊叫做扎得的漢子還沒有從那一嘴巴里回過神來,木訥的看着樑俊說道。
“老大的腦子別是睡傻了吧。”
“有可能,老大植物人都快一年了吧。”
“哪有一年,十個月零二十八天,我都記着呢。”
屋內的小弟們竊竊私語,唯恐聲音大了驚擾到樑俊。
看來自己確實回來了,樑俊晃了晃腦袋,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小弟們全都停止了交談,屏住了呼吸,看着樑俊不說話。
緩了很久,樑俊方纔穩定了心神。
“扎得、大斯、德拉、阿倫、老狗、火槍、小炮、老炸、老鬼...”
看着這些熟悉的面孔,樑俊嘴裡蹦出來許多名字。
每提到一個名字,對應的人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老大還記得咱們,老大沒傻。
等到樑俊點完人頭之後,所有人又開始哭了起來。
“老大,你沒有傻,實在是太好了!”
前世看玄幻小說魔怔了,一心要修仙的扎得哭的鼻子一把淚一把。
樑俊趕緊制止住他們,道:“我沒事,也沒傻,我,我們這是在哪裡?”
這幫人全都是自己前世的小弟,前世就是靠着他們,樑俊方纔能在亞丁灣創下偌大的名頭,成爲赫赫有名的海盜頭目之一。
而眼前這個靠着自己最近的扎得,就是那個看修仙小說魔怔了,非要來華夏修仙的小弟。
一聽樑俊問這個問題,所有人馬上停止了哭泣,轉而變換了另外一個模樣。
扎得的眼睛登是瞪的像是牛眼一樣,臉上的表情十分的誇張。
“殷老大,你知道咱們現在在哪裡麼?”
他一臉神秘兮兮的看着樑俊,調皮的挑了挑眼皮。
被樑俊叫做老鬼的漢子也湊了過來,道:“老大,你就算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咱們現在在哪裡。”
“沒錯,殷老大,咱們兄弟這次可是對你佩服的六體投地...”
“怎麼着,你以前就不佩服老大麼?”
“你他孃的還想打架怎麼得?以前是老子對殷老大是五體投地,這一次是五體投地!”
“呸,你剛剛還說是五體投地,這會又是六體投地了!”
“你他孃的有證據麼?,老子說的就是六體投地!你有錄音麼?”
...
“行了行了,都別吵吵了,趕緊讓老大猜一猜,看老大能不能猜到。”
一幫人停止了吵鬧,神秘兮兮的看着樑俊,期待着他的回答。
“嗯?咱們不是在亞丁灣麼?”
樑俊有些納悶,這幫人一身的腥臭味,扎得身上揹着一把槍,褲腰帶上還彆着一條硬邦邦的鹹魚,現在顯然是在海邊啊。
“亞丁灣?!”
衆人張大了嘴巴看着一臉納悶的樑俊,十分的得意。
“殷老大,你坐好了,扎得,你扶好老大。”
老鬼有些忍不住想要告訴樑俊答案,催促扎得道。
“哦,哦,哦。”
扎得回過神來,趕緊上前坐在樑俊旁邊,緊緊的攥着他的手臂。
“哎呀,疼,疼,撒手。”
樑俊被他這麼一攥,手臂生疼,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哦,哦,哦。”扎得又趕緊鬆開,伸出手來放在樑俊身後,唯恐他倒下。
“準備好了麼?老大,你可別嚇過去。”
老鬼已經快憋不住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樑俊看着裝神弄鬼的老鬼,皺眉點了點頭。
“殷老大,咱們,咱們穿越啦!”
老鬼屏住了呼吸,向樑俊宣佈了答案。
“什麼?穿越了?”
樑俊蹭的一聲就站了起來,滿臉的不可思議。
老子不是回到了亞丁灣了麼?
怎麼又穿越了?
對於樑俊的表現,屋子裡的人十分的滿意。
紛紛點頭,高聲道:“沒錯,殷老大,咱們穿越了!”
火槍說着,從褲襠裡掏出一本書來,這本書已經被翻的破舊不堪。
他放在了樑俊面前,道:“殷老大,老鬼我是真服了你了,你怎麼知道怎麼會穿越,還提前讓咱們看那麼多穿越小說。”
“哎呀,要不是看了那麼多穿越小說,咱們可就全軍覆沒了。”
老鬼翻着那本已經掉了皮的小說,感慨道。
“可不是,要不是殷老大讓咱們看那麼多穿越小說,咱們要想在這異世裡活下來哪有那麼容易。”
“這哪裡是小說,這分明就是穿越指南!”
“是啊,老大就是老大,當真是英明無比!”
一屋子的小弟們又開始吹起樑俊的彩虹屁來。
“等會。”樑俊趕緊打住衆人的議論。
“你們說咱們現在不是在亞丁灣?”
老鬼道:“哎呦我的殷老大啊,咱們被那些導彈直接轟死了,現在咱們是在異世,咱們穿越了!”
“穿越了?”
樑俊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努力的想要捋清楚思路。
“你們是說,咱們現在不是在亞丁灣,也不是在二十一世界,而是在異世。”
“嗯!”
所有人齊齊的點了點頭,異常的堅定。
樑俊哦了一聲,像是明白了什麼。
又看了看周圍這幫人打扮。
一個個穿的像是叫花子一般,迷彩服洗的沒有了原來的顏色。
每個人身上揹着的槍,引起了樑俊的好奇。
“老狗,把你的98k拿給我看看。”
樑俊衝着不愛說話的老狗招手道。
“哎。”
老狗是樑俊這幫小弟裡槍法最好也最悶騷的一個。
這孫子平日裡不愛說話,就喜歡玩槍戰遊戲。
自從吃雞火了之後,老狗天天晚上拉着樑俊等人開黑。
因爲十分喜歡用狙擊槍殺人,玩遊戲又十分喜歡苟。
往往樑俊三人被對方乾死了,他依舊趴在草叢中一動不動。
等敵人舔完包準備走的時候,老狗再跟在後面放冷槍,將他們幹掉。
美其名曰,讓他們感受一下被世界第一狙擊手追殺的恐懼。
因此被樑俊等人叫做老苟——等同於老狗。
在老狗生日那天,樑俊親自爲他改造了一把98k,送給老狗當禮物。
接過老狗遞過來的98k,樑俊熟練的上膛。
看了看槍管上刻着一行漢字:“老狗苟到最後一無所有。”
沒錯,是自己親手刻上去的。
衆人好像發現了樑俊的疑惑,老狗上前道:“老大,咱們是身穿,不是魂穿,所以傢伙事都在。”
“都在?”樑俊眼前一亮。
孃的,傢伙事都在,那真是實在太好了!
“槍,都有?“
“都有,外面還有一箱子呢。”
“子彈呢?”
“還有十箱子呢。”
“老子的遊戲機呢?”
“沒,沒了...”
“沒了,哎,沒了就沒了吧,反正沒電也玩不了,老子的電腦呢?”
“沒,沒了...”
“也沒了?”
樑俊一愣,興奮戛然而止。
“那老子的黑珍珠號呢?”
樑俊瞪着眼站起來問道。
“咳咳...”
所有人都低下頭,或者轉移視線,不和樑俊對視。
“他孃的,我問你們,老子的船呢!”
“沉,沉了...”
“沉了?”
“沉了...”
“怎麼,怎麼沉的?”
“就是,就是,船艙漏水了,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就沉了。”
樑俊空歡喜一場。
“你們就搶救下來一箱子槍和十箱子彈?”
扎得眼睛一亮,高聲道:“哪有,殷老大,你太小瞧咱們了,我們搶救的東西可多着呢!”
說着得意的挺起了胸膛。
樑俊又恢復了希望:“真的,還有什麼,還有什麼,發,發電機,發電機有沒有搶救回來?”
“沒...”
“老子的,那些,那些機牀,有沒有搶救回來...”
“沒,沒有...”
“他孃的,這也沒有,那也沒有,你們都搶救了什麼回來!”
“報告老大,我們把你珍藏的所有小說全都救回來了,足足有五十箱子!”
扎得得意的看着樑俊道。
小屋內的溫度瞬間降到了最低點。
扎得見樑俊一臉的陰冷,本能的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
終於,樑俊爆發了,擡起巴掌像是暴雨吹打荷葉一般扇在扎得腦袋上:“要那玩意幹嘛!要那玩意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