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植,好久不見了。”
與清晨第一縷陽光一齊來到宮殿內的還有樑俊的聲音。
緊接着一隊全副武裝的錦衣衛快步衝了進來。
特製靴子堅硬的鞋跟敲打在地面上的聲音,一步步逼近六神無主的樑植。
大殿之內的太監早就在樑俊帶兵攻入皇宮內的第一時間跑的無影無蹤。
能在樑植這個臨時皇宮內當太監的,哪一個不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主?
他們能跟着樑植從長安跑到洛陽來,打從到了洛陽第一天開始,早就準備好了各自的退路。
而沒有退路的,要不然是被假冒錦衣衛的東宮突擊隊打死。
要不然就被真錦衣衛當做叛徒打死。
整個宮殿之中,只剩下樑植,算得上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樑植坐在龍椅上看着樑俊,一言不發。
這場皇宮攻堅戰打的莫名其妙。
所有人都不明白,城門那明明還沒有被攻克,敵人怎麼就攻入了皇宮裡來了呢?
樑植更不明白,在長安軍開始攻城的那一刻,他就讓江烽火帶着三萬錦衣衛,將整個皇宮圍城鐵桶一般。
樑俊是怎麼攻進來的?
但這個時候,不管他明白還是不明白,都已經沒有用了。
樑俊已經攻克了皇宮,自己這皇帝算是坐到頭了。
“你一定很納悶我是怎麼進來的吧。”
樑俊笑眯眯的看着瞪着大眼睛的樑植,只是在滿臉血污的映襯下,這笑容在樑植的眼裡卻是顯得那麼猙獰。
“這就是先進生產力的優勢啊。”
樑俊走到他面前,坐在了寬大的龍椅上。
“我實在是搞不懂,你說放着好日子不過,爲什麼你非要當皇帝呢?”
樑俊自顧自說着,樑植一言不發,身子往一旁讓了讓。
“坐在這個位子上,往下面看確實很有氣勢。”
樑俊伸開雙手,扶着兩邊的龍椅扶手,轉頭看向樑植道:“但是你不覺得硌得慌麼?”
“成王敗寇,是朕輸了。”
樑植咬着牙說出這句話,他本想保持着皇帝的風度,只是在樑俊面前,這位曾經執掌天下大權幾十年的皇帝,卻不知爲何,沒有這種膽氣。
爲什麼沒有這種膽氣?
因爲樑俊的巴掌又扇了過來。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扇在樑植白嫩的皮膚上。
這一巴掌很用力,久違的感覺涌上心頭。
兩世爲帝,樑俊是第一個敢扇他耳光的人。
以至於到現在,樑俊的耳光除了給他帶來了火辣辣的疼之外,反而沒有讓樑植生出被羞辱的感覺。
他呆愣愣的坐在龍椅上,像是被樑俊這一巴掌打懵了,又像是被他這一巴掌打醒了。
“你敢打朕!”
愣了很久,樑植才緩緩的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不等樑俊說話,樑植又道:“打的好,打的好。”
樑俊站起來,宮殿外的喧囂已經停了下來。
他伸出手拉住樑植的衣襟,快步向着宮門外走去。
東宮的空軍——熱氣球部隊這一次傾巢而出,整整三百架熱氣球。
每一個熱氣球上坐着五個全副武裝的人士卒。
只可惜,能夠安全降落的不到一千人,剩下的五百人一百多熱氣球全都不知所蹤,或者降落失敗。
樑俊忍着心中的劇痛,一番憤怒化作無窮的力量,拉着樑植走出了大殿。
此時的皇宮,已經被楊威和一千特戰士卒佔領。
皇宮要處也都埋放好了炸藥包。
老朱帶着親衛將整個皇宮圍住,所有人捏着一把汗,不知道皇宮之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直到應天門的城樓上出現了樑俊的身影,所有人的心全都提了上來。
門下的各路諸侯全都震驚無比:“太子當真是進了城來,他竟然有如此的膽量。”
看着應天門下熟悉的面孔,樑俊將樑植扔在了地上,衝着老朱抱拳道:“朱大將軍,咱們終於又見面了。”
老朱的臉色很不好,雖然這一世他沒有生的一張標準的馬臉,卻也不怎麼好看。
他看着皇城上的樑俊,心裡五味雜陳。
自己打了一輩子的仗,今天這一仗算是最艱難也最憋屈的。
一直處於被動不說,明明冒着敵軍瘋狂的火力打退了攻城,卻被人掏了老巢。
明明早就想到了樑俊進城就是奔着擒王來的,卻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的看他將樑植擒住。
“太子殿下,久違了。”
老朱拍馬上前,衝着樑俊道:“不知太子殿進城,有失遠迎。”
“客套話就沒必要說了。”樑俊將樑植又拉了起來,看着城下人高聲道:“洛陽之戰已經有了結果,諸位都是聰明人,何去何從,心裡應該清楚。”
老朱哈哈大笑,道:“太子殿下說笑了,你城外雖然有數十萬大軍,但此時卻只有千人不到,又被圍在皇宮之內,何去何從,太子最清楚纔是。”
樑俊微微一笑,騰出一隻手來,拿出一根菸點着了,當着皇城下數萬大軍面不改色。
一口煙抽完,穩了穩心神,樑俊臉上的笑意慢慢的消失,看着老朱道:“大將軍以爲我樑俊是來談條件的不成?”
樑羽聽到這話,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跳。
在場的這些人裡,他算是和樑俊斗的時間最長的人,也算是最瞭解樑俊的。
他從沒有見過這樣狀態的樑俊。
以往不管在什麼時候,哪怕樑俊佔據優勢,他最喜歡的就是和自己談條件。
談的最多的條件就是聯盟,像是魔怔了一樣,哪怕拿到了他們刺殺自己的真憑實據。
樑俊也不會拿着這些真憑實據和自己等人爲難,而是要讓軍機處這幫人加入他那個什麼穿越者聯盟。
這種執念,幾乎所有和樑俊打過交道的人都知曉。
可現在樑俊的表現,讓樑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今日來此,本王只爲兩件事而來。”
樑俊說着,一把將出溜到地上的樑植拉了起來。
老朱雖然沒和樑俊打過多少交道,可見樑俊語氣不善,不敢大意,高聲道:“不知殿下孤身進城,所謂何事?”
他一邊穩住樑俊,一邊暗中派人打算從側翼攻入皇宮。
經過這慘烈的守城戰,洛陽軍雖然打退了聯軍的攻勢,但老朱知道,這些士卒的已經被打怕了。
聯軍的火力實在是太兇殘,莫說是普通的士卒,就算是老朱,對於守住洛陽城也不抱什麼希望了。
更何況如今樑俊捉到了皇帝,他老朱雖然是洛陽軍真正的掌控者,但樑植這個皇帝依舊是洛陽軍的定海神針。
只要樑植好好的,哪怕洛陽守不住,他們逃出洛陽城,依舊握着炎朝大義,假以時日還有東山再起的時候。
可現在皇帝被擒,士氣低落谷底,城外的聯軍攻克城門只是時間的問題。
如果在這個時候能夠捉住樑俊,還有翻盤的希望。
若是捉不到樑俊,能不能逃出洛陽城還是兩說。
“所謂何事?”
樑俊豈能不明白老朱的心思,他看着站在城下想要靠着嘴遁穩住自己的老朱哈哈大笑。
“老子今日來此,只爲兩件事。”
“第一,樑羽!”
樑羽一愣,擡起頭來,目光正視樑俊,不知道他叫自己幹什麼。
“當日在長安城,我們曾經有過約定,廢黜皇帝制度,可有此事?”
各路諸侯紛紛看向樑羽,樑羽點了點頭,道:“確有此事。”
“好,敢作敢當,還算是個漢子!”
樑俊道:“既然如此,那老子進洛陽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完成咱們的約定!”
他說完,一旁的楊威快步上前,用力抓起一旁的樑植,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使出渾身的力氣,將樑植扔到了城樓下。
“噗!”
樑植當着所有人的面做了自由落體運動。
“陛下!”
城上城下的人都懵了,誰也沒有想到樑俊居然能幹出這種事來——確切的說是楊威能夠做出這樣的事來。
樑俊也有些懵,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啊。
在他的劇本里,扔下樑植的人應該是自己。
他要用事實告訴天下這些覬覦皇位的人,只要敢當皇帝,那就是死路一條。
可劉文靜和姚廣孝早就料到了他會這樣做。
但劉文靜也知道自己勸不住樑俊,只得在楊威出發前再三叮囑,只要太子有要殺皇帝的心時,楊威就要搶先把這個髒活給幹了。
樑俊看了看楊威,又看了看城下呆若木雞的各路諸侯,剛想說話,卻聽身邊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陛下!”
被五花大綁的江烽火宛如陷入了癲狂之中,一雙眼睛血紅無比。
楊威唰的一聲抽出腰刀,二話不說上前就要去殺江烽火。
江烽火絲毫不顧,踉蹌的闖到了城牆旁,低頭下瞧,看着城下倒在血泊中的樑植。
“陛下!”
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
隨後江烽火使出吃奶的力氣,翻身一躍,從城牆之上栽倒下去。
所有人都被這種場面震驚住了,樑俊閉上了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又緩緩的睜開。
“第二件事,就是來取楚秋遊的項上人頭。”
樑俊說完,身後的親衛拉弓搭建,衝着天空射去。
一支穿雲箭在半空之中炸裂,發出響亮的聲音,緊接着爆發出無數的光火。
在這清晨時分格外的引人矚目。
樑俊攥緊了拳頭,看着城下的老朱道:“朱重八,我樑俊就自此,你可以來攻,咱們看一看,到底是你們先攻破皇城,還是我手下的軍隊先攻破洛陽!”
話音一落,轟隆轟隆,遠處的洛陽城門響起了震耳欲聾的火炮攻城的聲音。
“豎子!”老朱看着躺在地上的樑植,悲憤欲絕,抽出腰刀,指着城樓上的樑俊,聲音喊的都嘶啞起來。
文淵拿起弓箭,衝着老朱射去。
“大將軍小心!”
一旁的楚秋遊見了,趕緊張弓,電光火石之間射出一箭,打掉了文淵的致命的一矢。
“大將軍快走!”
楚秋遊衝着老朱高聲怒吼。
“撤!”
老朱咬了咬牙,命人上前收攏了樑植和江烽火的屍首,帶着大軍奔着東門而去。
“不能讓楚秋遊走了!”
樑俊見老朱要跑,快步奔下城樓,帶着手下五百騎兵追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