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錦也有些意外,轉過頭來看着砸在身邊的旗杆,一臉的好奇。
這旗杆乃是今日方纔立起來的,用的是上等的木材,怎麼這一股大風颳來,還能把它颳倒了?
再看看關下也是一臉詫異的劉秀和劉文靜。
又看了看身邊的旗杆。
樑俊說劉秀這小子是什麼大魔導師,難不成當真那麼邪乎?
這旗杆砸下來,差點把趙君慕嚇死。
趕緊上前將旗杆搬走,轉過身,唰的一聲就抽出了腰刀。
趙君慕驚魂未定,一臉凶神惡煞的看着身後的親衛,怒聲道:“是誰,這旗杆是誰立的?”
親衛之中撲通跪倒一人,磕頭如搗蒜,口中求饒道:“大將軍,大將軍,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該死!”趙君慕眼中露出兇光,握緊手中的腰刀,眼瞅着就要衝着這親衛脖子砍去。
樑錦頭也不會,擡起手來道:“君慕,旗杆折斷本就不是善事,陣前斬將更爲大忌。”
親衛聽到這話如蒙大赦,跪爬着來到樑錦身後,腦袋都磕出血來了。
“謝殿下不殺之恩,謝殿下不殺之恩。”
周圍這些親衛對自家主子的性子那是最瞭解不過。
那麼多皇子之中,要說對手下人好,自家殿下排的上號。
要說心狠手辣,自家殿下排第二,沒人敢排第一。
只要是觸犯了他的規矩,別管是再得寵的親衛,自己殿下說殺就殺,毫不含糊。
旗杆差點砸在殿下身上,發生這樣的事連立旗杆的士卒都覺得自己該死,可誰想到大殿下居然赦免了自己,這簡直就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扒了他這身衣服,去夥營吧。”
趙君慕收刀回鞘,冷聲一哼。
樑錦可以饒他一命,但趙君慕身爲樑錦的親衛隊長,兼大皇子麾下金甲軍統領,斷然不能輕易放過這親衛。
那親衛一聽這話,懸着的心算是徹底的落了下來。
只要樑錦和趙君慕發話了,這事就算徹底過去了。
親衛恭敬的給趙君慕磕了三頭,不用旁人動手,自己把衣服脫掉,轉頭下了關。
樑錦對親衛的死活並沒有放在心上,甚至於對旗杆差點砸中自己,也沒有當回事。
在他的思想裡,聖天子百靈庇護,對面劉秀若真有神通,也傷不到自己。
他不緊張,關下的劉秀和劉文靜倆人卻被弄的提心吊膽。
劉文靜更是有些謹慎的看了看身邊的劉秀。
衝着關上使了使眼神。
那意思很明顯是問劉秀:“這大旗是你弄斷的?”
劉秀看了看他,一臉的無辜,彷彿在回答:“不是我,我沒有,別瞎說。”
劉文靜這一路之上,見到的聽到的都感覺十分的不可思議,再加上樑俊還煞有其事的誇耀劉秀,心裡更是打起鼓來。
“這劉秀渾身上下透着神秘,大皇子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不讓進關,可若真別劉秀剋死了,這事可就不好辦了。”
劉文靜出道那麼多年,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神神叨叨的事,繞是他聰明絕頂,一時之間沒有了主意。
“大旗折的好啊!”
正在劉文靜想先勸劉秀退兵,暫時駐紮下來,自己進關和樑錦好好商議的時候。
樑錦站起身來衝着關下大聲喝道:“來人,再豎起一杆大旗來,本王倒是要看看,劉將軍是否如太子所說神通廣大。”
這邊安排下去,馬上就有士卒趕緊把備用的旗杆扛了上來,插在了原來的位置。
白底黑龍鑲黃邊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樑錦站起身來看着關下的李秀,走到了旗杆的正下方,指着新立起來的大旗道:“劉將軍,你若是再能讓這杆大旗攔腰折斷,本王不僅對你心服口服,還把這虎牢關雙手奉上。”
李秀聽了這話,眉頭直皺。
大皇子的腦袋是不是在關上被風吹傻了,這大旗折斷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老子又是不神仙,怎麼可能憑空站在關下,就能讓關上的旗杆折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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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剛剛劉文靜的態度,加上樑錦的言語之中,劉秀也察覺出不對勁了。
太子說自己神通廣大?劉文靜這名滿天下的人物看自己的眼神也怪怪的,長安城裡的人都是瘋子不成?
還是說他們發現了自己的身份?
不應該啊,自己雖然用了前世的名字,可天下重名重姓的人多了去了。
光是上輩子來說,叫劉秀的就不止自己一人。
再着說了,自己打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做事一項低調,如果不是皇帝死了,天下大亂,他絕對不會答應太子的邀請,來攻打洛陽,摻合這趟渾水。
劉秀想不通,這種局勢下也不好發問,只能憋在心裡。
一旁的劉文靜滿臉期待的看着關上的大旗,又看了看劉秀,顯然是想用眼神給劉秀傳話:“劉大魔導師,是時候表演真正的技術了。”
“瘋了?”
劉秀看着劉文靜讓自己嘗試的眼神,整個人都不好了。
“怎麼,劉將軍是不願意,還是不屑讓本王開開眼界?”
樑錦見劉秀遲遲不願意動手,心裡也有些納悶。
劉秀帶着人來虎牢關,不就是想攻入洛陽麼。
剛剛自己不讓他進關,他弄斷了自己的大旗,想要嚇唬自己。
如今自己給他機會,他反倒遲疑起來。
劉文靜也被弄的心癢癢,剛剛大旗斷的實在是太突然,到底怎麼回事他也沒看清。
此時有心仔細觀察一下劉秀到底是怎麼弄斷大旗的,劉秀反倒像是木樁子一樣一動不動。
“劉將軍,太子爺這會估計正在攻打潼關,咱們若是不趕緊攻下虎牢關,與太子在洛陽城下匯合,只怕會貽誤戰機。”
劉文靜探身到劉秀身邊,輕聲說道。
劉秀直挑眉毛,看着劉文靜終於憋不住了,指着關上的大旗道:“依着先生的意思,咱們要攻克虎牢關,就得把關上的大旗弄斷?”
劉文靜有些嘬牙花子,思慮再三,用只有劉秀能聽到的聲音道:“我說光武陛下,到了這一步了,再藏着掖着,可就沒什麼意思了?”
劉秀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劉文靜,一臉的不可思議,半響問道:“你叫我什麼?”
話頭都已經扯開了,劉文靜也沒必要再隱瞞,直接道:“將軍難道不是興漢之光武皇帝轉世來此麼?”
一路之上劉秀就總覺得太子這個謀主神神秘秘,好像知道點什麼,如今見他開門見山,心中雖然震驚,可總算還有點準備。
“你,你都知道了?”
劉秀說着,面色如常,好像對劉文靜知道自己的身份並不意外。
隱藏在寬大袍子下的手,可是順勢按在了腰刀上。
劉文靜看着他袍子微微一動,知道劉秀對自己動了殺心。
也沒放在心上,低聲接着道:“將軍勿憂,將軍之身份非但小生知曉,關上那位大皇子也知道,遠在長安的太子殿下就是知道了將軍的身份,方纔讓小生前去青州請將軍,到洛陽共商大事。”
劉秀面上雖然沒有任何表示,心裡可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自己來到此世,一直十分的低調,從沒有在任何公共場合前出過風頭,這大皇子怎麼會知道自己的身份?
劉文靜這麼一說,劉秀也馬上明白過來。
他這一路上一直在想,太子是怎麼想着讓自己的謀主親自到青州聯絡自己?
這天下的諸侯如此多,自己不顯山不露水,太子如何能注意到自己?
此時算是全都明白了。
合着人家早就知道了他劉秀的真實身份,自己還傻呵呵的矇在鼓裡。
如此來說,這是太子和大皇子給自己設的圈套不成?
想要誘騙我劉秀前來,置我於死地?
一想到這,劉秀警覺的看着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也沒有發現什麼伏兵的跡象。
劉文靜聞琴音知雅意,見劉秀難得露出緊張的神色,知道他是誤會了。
“將軍莫要擔心,太子殿下請將軍前來,並無他意,當真只是爲了於將軍會師洛陽,共商大事。”
劉秀的手握住了刀柄,看着劉文靜冷聲道:“先生此話當真?”
只要劉文靜臉上有一絲讓他不安的神色,劉秀就要抽刀把劉文靜斬於馬下。
劉文靜鄭重的點了點頭,道:“千真萬確,將軍,太子唯恐說了此事,讓將軍多想,因此打算等攻克洛陽再與將軍坦誠。”
見劉文靜一臉的真誠,不像是說謊騙他,劉秀心裡稍微有些安定。
“太子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雖然有些安心,可劉秀已經沒放鬆警惕,手依舊按在刀柄上,看着劉文靜問道。
劉文靜擡頭看了看關上的樑錦,又看了看劉秀道:“將軍,你可知關上的大皇子和他身後的趙君慕是何人?”
劉秀擡頭看向關上,見樑錦伸着腦袋,一臉想要看清楚自己二人幹嘛的神色,微微搖了搖頭。
“說什麼呢他倆?”
樑錦見劉文靜和劉秀倆人竊竊私語,遲遲不肯動手,反倒是有些心急了。
人就是這樣,樑錦雖然是個泰山崩於前面色不該的性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可一旦對於某事上了心,這性子就淡定不下來了。
“君慕,你說他們倆在商量什麼呢,是不是還要準備什麼祭壇之類的?”
樑錦的八卦之心上來了,平日多淡定,這會就有多急躁。
“太子之前說三國,講那諸葛亮借東風,好像也是要沫浴更衣,開壇做法,劉秀要借風,是不是也得來一套?”
趙君慕也是一腦門的納悶:“剛剛旗杆斷了,也沒見劉秀有什麼準備啊?”
關上的倆人在胡亂猜測,關下的劉秀聽到劉文靜的話可是炸開了鍋。
“什麼,始皇帝?白起?”
劉秀兩個眼睛瞪得滴溜圓,失聲叫了出來,手上一滑,腰刀從袍子裡掉在了地上。
劉文靜看着掉在地上的腰刀,又看了看劉秀,沒有說話。
場面瞬間有些尷尬。
劉秀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好在剛剛雖然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但嘴上的話聲調並不高,旁邊的人也沒有在意。
至於說地上掉落的腰刀,劉秀假裝沒有看到,一揮手,身後的親衛趕緊上前撿起來遞給了他。
劉秀握着腰刀,也懶得再放回袍子下面,輕聲咳嗽一聲,看着劉文靜道:“先生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我家太子也與殿下一般,非是此世之人。”
“那滿朝文武和當朝皇帝呢?”
劉秀多聰明的一個人,劉文靜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若是再不能舉一反三,那就真對不起樑俊滿世界的吹噓他的本事。
劉文靜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劉秀也跟着緩緩點頭,原來如此,我就覺得朝廷裡不對勁,果真是這般。
劉文靜見劉秀很輕鬆的就接受了現實,心裡有些詫異。
其他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老半天都反應不過來,這位爺倒好,只是點了點頭,就一臉原來如此,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樣子。
看來太子整天誇劉秀,果然不是空穴來風。
隨即劉文靜又想起一件事,看着一臉淡定的劉秀心道:“也是,劉秀也不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左尚書上輩子就是死在他手裡的。穿越者這種事對於劉秀來說不算新鮮事,只不過這一次穿越的人有點多而已。”
劉秀哪知道劉文靜心裡想什麼,快速的消化了這對於常人來說三天也消化不了的消息之後,再看關上的樑錦心境可就不一樣了。
秦始皇啊,千古一帝啊,就這樣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樑錦見劉秀突然看向自己,臉上隱隱約約有些不同尋常的神色,心裡一咯噔。
“劉將軍,怎麼,這大旗是弄不斷了麼?”
劉秀也不回話,眉毛又皺了皺,看向劉文靜問道:“始皇帝怎麼這個德行?非要讓我弄斷大旗幹什麼?”
隨即又心生警惕,低聲道:“咱們不會是遇到了個假始皇帝吧。”
劉文靜見劉秀一臉正經,有些哭笑不得,道:“將軍,千真萬確。再者來說,若非同爲穿越者,大殿下也不會設此題。”
“弄斷關上大旗,若是旁人可能不行,將軍乃是身懷魔法之人,對於你來說,豈不是易如反掌?”
“穿越者?魔法?”
劉秀腦門就差頂着三個問號了,打從最開始他就糊塗。
秦始皇和劉文靜一直讓自己弄斷旗杆幹什麼?
“這個什麼,劉先生,我的腦子有點亂,你給我說一說,這穿越者和魔法是什麼東西?”
劉文靜也是一臉的狐疑看着劉秀,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怎麼裝糊塗。
幹掉穿越者成爲皇帝,然後又自己穿越,這種說出去都沒人信的事,都讓你碰上了,怎麼承認自己大魔導師的身份就那麼難?
讓我們開開眼,看一看太子一直說的魔法怎麼就那麼不情願?
我和大皇子還只是讓你弄斷旗杆,你就這麼不情不願。
太子說見面之後讓你表演騎着掃帚飛天,你豈不更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