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遇刺的事,若是在一般的朝廷,那可是天大的事。
可是在現在的炎朝卻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
加上東宮的態度顯然是對這件事並不打算深究,沒幾天,太子遇刺一事就慢慢的被長安城的百姓淡忘了。
臨近年關,整個長安城變的熱鬧起來,朝廷也宣佈瞭解除宵禁的政令。
整個長安城人來人往,珍寶坊和珍寶齋在商業上的鬥爭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珍寶坊這邊各種促銷的手段層出不窮,程經接受的珍寶齋沒了沈雲之後雖然推出新品的速度下降了,但在促銷之上卻是絲毫不亞於珍寶坊。
往往珍寶坊出來個買二送一的活動,那邊珍寶齋馬上就推出買三贈二。
各種物品的價格也都降了下來,直接和珍寶坊一樣。
程經前世畢竟是當了天下大總管一輩子的人,經營一個小小的珍寶齋還是不在話下。
而且他學習能力超強,樑俊照搬前世裡的促銷手段,一出來就被他看破其中的訣竅。
緊接着在此基礎上加上自己的想法,珍寶齋打出比樑俊還有吸引人的促銷。
接連幾次交鋒之後,珍寶齋死死的壓着珍寶坊。
這讓東宮一衆大佬們是十分的頭疼,連劉文靜也被程經打的沒有一點脾氣。
李秀寧在樑俊授意安陽下,同意在長安城內過年,等到開春之後再回雍州。
女人本身就對逛街買東西有興趣,來到長安之後,面對着珍寶坊和珍寶齋這兩個當世最大的購物商場。
李秀寧邀着蘇柔逛了整整一天,直接把跟着保護的文淵累的回到東宮之後倒頭就睡。
等到第二天再去逛,李秀寧發現珍寶坊的人流量少了很多,一問才知道原來是被珍寶齋吸引過去。
當下李秀寧也沒有了購物的心,回到東宮轉身投入了以劉文靜爲首的春節商戰工作組中。
一羣人沒日沒夜的與珍寶齋鬥法,可不管怎麼鬥,始終不是程經這位商戰王者的對手。
眼見得自己等人在和珍寶齋鬥得你死我活,再見樑俊沒事人一般不是待在書房看書,就是叫雲德社的人前來排戲。
日子過的那叫一個瀟灑,好像珍寶坊的死活和她沒有一點關係。
李秀寧也不是無理取鬧的女人,可見到樑俊這樣還是有些生氣。
“殿下。”
樑俊正在指點着工匠製作東西,聽到李秀寧叫他,放下手頭上的工具屁顛屁顛的走了過來。
“李司長,咋了這是,誰惹你生氣了?告訴本王,本王把他砍了。”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樑俊原本一見到李秀寧就緊張的毛病也沒了,反而能夠正常的在她面前油嘴滑舌。
李秀寧來長安之前還有些擔心,樑俊恢復了太子身份,又回到了長安,是否還像是以前一樣那般平易近人。
見到樑俊之後才發現,樑俊在雍州當着那麼多百姓性子還有些收着。
一回到長安,沒人管沒人問之後,徹底的放飛了自我。
說話做事沒有絲毫太子的風範不說,有時候更是說話更是能把人憋瘋。
昨日裡蘇柔來東宮找自己,自己和蘇柔找了樑俊半天沒找到,整個東宮的人馬上就瘋了。
以爲太子爺又遇害了,撒下了人滿處去找,終於在後院一處偏僻的亭子中找到了。
樑俊正和蘇柔的老僕老鐘頭在亭子裡下棋,離着老遠就聽樑俊嘴裡不乾不淨,嘴巴一刻也停歇。
走進了一看,就見樑俊一邊指着棋盤一邊衝着老鐘頭道:“像話嗎,像話嗎,像話嗎,老鐘頭你也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眼瞅着黃土都埋到眉毛了,怎麼還是那麼不長記性。我讓了你一個炮一個馬,你一個謝字不說,反而想要殺我個光腚司令。啊,像話嗎,像話嗎,像話嗎?”
“你要殺我個光腚司令也不是不行,可你非要玩什麼騷操作,穩紮穩打不好麼,你這個車浪什麼浪,在家裡守着不行麼?非要跑到我大本營來,被我這瘸了半條腿的馬吃了還要悔棋,你也算是個前輩高人。旁人看不出來我還看不出來麼?能護着蘇柔滿世界轉的,能是一般的人麼?手裡還藏着提升戰鬥力的絕世武器,你這樣的人就是高級npc,按照道理來說,你出場設置應該不低啊,怎麼能被我這個二十出頭的愣頭青連贏十幾局呢?你說你明明是個臭棋簍子,非要裝大尾巴狼要和我下棋,你說你這是不是老鼠睡貓咪,找死找刺激...”
就從李秀寧能聽到樑俊說話開始,到她走到樑俊身後,這片刻的功夫,樑俊的嘴就一刻沒停下來。
再看老鐘頭的臉,被樑俊說的是一點血色都沒有,死人的臉都比他好看。
地上更是落滿了被捏碎的棋子,顯然是老鐘頭盛怒之下只能拿棋子出氣。
就李秀寧站在樑俊身後,樑俊還一直在說:“你說你也是活在坎上的人了,屬於閻王不叫自己去的那種,怎麼還和小孩一樣。下個棋輸了不說虛心請教,或者總結教訓,反而要把怒火撒在棋子上。棋子招你惹你了,這棋子可是上等的象牙棋子,乃是什麼什麼國進宮來的好象牙做成的,一個棋子就趕上你一年的工錢,一會走的時候自己數一數,你捏碎了多少棋子。有着本事別窩在蘇府裡啊,你去長城殺幾個山蠻人多好。”
別說老鐘頭,就連剛剛過來不久的李秀寧和蘇柔也受不了了。
好說歹說把老鐘頭救了下來,老鐘頭氣的頭也不回的出了東宮,就這樑俊身爲太子還毫無風範的跟在後面追着人要棋子錢。
打經歷了這事,李秀寧心裡對樑俊這個太子爲數不多的敬畏之心也煙消雲散。
再者來說李秀寧也算是明白了,樑俊這位太子說的人人平等這話不是騙人的。
他自己本人就已經用行動向着衆人落實了,但凡是見了他就跪的東宮官員全都被他以這種荒誕的理由攆出了東宮。
但凡是和他一說話就嚇得低頭顫抖的宮女太監也都第一時間被打發出了東宮。
因此樑俊屁顛屁顛滿臉微笑的看着自己,李秀寧也絲毫的不客氣,道:“珍寶坊現在被程經壓的收入一天比一天低,太子殿下難道一點也不着急麼?”
樑俊一愣,有些驚訝的看着李秀寧道:“珍寶坊的收入下降了?不應該吧,眼瞅着就要過年,正是出貨量最大的時候,收入怎麼還能降低呢?”
李秀寧沒好氣道:“還不是因爲珍寶齋各種的促銷,把人全都吸引過去了,最近連分銷商要的貨都少了許多。”
說着遞給樑俊一疊紙,樑俊接了過來細細一看,哈哈一笑拍着紙張道:“好,好,好。”
李秀寧原本就被程經一套組合拳打的一肚子火氣沒處撒,見樑俊叫好更是咬緊貝齒,冷聲道:“殿下,珍寶坊乃是我雍州財政主要收入之一,如今降低了,殿下爲何叫好?”
樑俊見李秀寧動了真怒,趕忙道:“李司長莫要着急,你說咱們珍寶坊的收入放到雍州是爲了什麼?”
李秀寧道:“自然是讓雍州百姓過上好日子。”
樑俊點頭道:“沒錯,但是爲什麼咱們只能讓雍州百姓過上好日子,卻不能讓長安城的百姓,甚至炎朝的百姓都過上好日子呢?”
李秀寧氣的沒有說話,自打那日見識到了樑俊懟老鐘頭的情形,打心裡就給李秀寧留下了陰影。
若是讓樑俊敞開懷了說,自己就算有一千張嘴也說不過他。
樑俊見李秀寧不說話,知道她生自己的氣,自問自答道:“自然是因爲長安城和炎朝不屬於咱們東宮的勢力之下,咱們就是有心,也幫不上什麼忙。”
“可是現如今珍寶齋卻做了咱們做的事,咱們珍寶坊的價格已經快接近成本價了。你們制定的過年促銷我也看了,有些東西更是賠本的,可就算這樣珍寶齋還是能壓我們一頭,這說明了什麼。,說明珍寶齋這麼做基本上就是賠本和咱們對着幹。”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李秀寧原本就是聰明無比的女子,之所以看不到這一面,乃是因爲自己身在山中,一門心思想的是如何才能打敗珍寶齋。
可樑俊這麼一說,卻是把她從中拉了出來。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李秀寧如夢初醒,珍寶齋這樣做,珍寶坊雖然吃虧,可是受益的卻是老百姓啊。
自己讓珍寶坊賺錢的目的便是爲了百姓,如今直接省去了中間步驟,一步到位,難道還有比這更好的事麼?
想通了這一點,李秀寧再看樑俊也沒有了剛剛的火氣,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臉色羞紅,不知如何是好。
樑俊直勾勾的看着李秀寧,見她臉色微紅更是別有一番韻味,整個人不由得看癡了。
太子對自己的心思,李秀寧如何能不知道,見他此番樣子,早就已經習慣了。
非但沒有任何的尷尬,心中反而還有些欣喜,只是這欣喜一閃而過,便被心裡的憂慮所代替。
哎,自己身上終究是有着不爲人知的大秘密的,太子若是知道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只怕對自己再有好感,也會以爲自己是妖魔鬼怪。
“殿下,這是什麼?”
李秀寧心中悠悠的嘆了口氣,整理好心情,指着樑俊剛剛忙活的東西轉移話題道。
樑俊也從呆看中恢復過來,趕緊走過去,邀功一樣向着李秀寧炫耀道:“此乃舞獅,等到了除夕夜那天,本王給大傢伙一個驚喜。”
“永陽坊的百姓們雖然沒有了家,可咱們得讓他們過一個好年。到時候我親自帶隊,和文淵一起扮作舞獅,給大傢伙表演一番。多少能讓百姓們恢復對生活的希望,這物質雖然重要,可這精神文明建設更加重要。”
一邊說着一邊歡喜的看着手中半成品獅子,好像是自己和文淵已經舞動起來,百姓們全都拍手叫好一般。
“到時候不僅有舞獅,珍寶齋的煙花估計也造出來了,煙花一出來,轟天雷估計也成型了。”
樑俊單手叉着腰在那自說自話:“等轟天雷出來,咱們雍州就更加穩固,到時候就和軍機處那幫崽子們好好算一算帳,看他們誰還敢說要皇帝,看他們誰還敢欺壓百姓。”
說到這,樑俊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
李秀寧站在一旁,看着肆無忌憚哈哈大笑的樑俊,只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此時單純的可愛。
來到長安之後與樑俊相處的一幕幕全都涌上心頭,李秀寧這時候才發現,眼前這個平日裡讓人有些討厭的太子,每日裡做的事好像全都是爲了百姓。
沒有任何屬於自己的時間。
平生第一次,李秀寧看着一個男人入了神。
就在此時,劉文靜快步走了過來,見到樑俊道:“殿下,八皇子到了長安城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