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親們,這養老衙門,也是明年開春才成。按照馬先生的話來說,以後有了這個衙門,像秦太公這種年紀的人以後都是養老衙門來養着。”
趙老栓攙扶起站在身邊的秦老頭,道:“秦太公,到了明年,你手裡這些錢只怕是花不出了?”
秦老頭有點耳背,一聽趙老栓說自己的錢花不出去,頓時就急眼了。
拿着柺棍的手杵着地瞪着趙老栓道:“怎麼花不出?怎麼花不出去?這五百貫是布思衙門給老頭子的,是涼州衙門裡發的,馬,馬大人說以後用這錢就能買米看病,趙老栓,你說說,怎麼就花不出去?你要是說不出來,老頭子,老頭子明天就,就到布思衙門裡告你,告你個妖言,妖言...”
妖言了半天,秦老頭也沒有妖言個所以然來。
旁邊的趙小栓探頭道:“太公爺爺,叫妖言惑衆。”
秦老頭漲紅了臉,怒聲道:“對,是妖言惑衆,讓布思衙門的先生把你的村長罷了,再把你綁在木樁子上悔過。”
趙老栓一聽這話是哭笑不得,趕緊道:“秦太公,你彆着急,我說你這錢花不出去不是不能花的意思。”
老頭一瞪眼:“那是什麼意思?”
趙老栓道:“你這五百貫放好了,等明年養老衙門成立了,只要像您老這個歲數的,以後的日子全都有養老衙門管。你也不用買米,養老衙門會在咱們這蓋一間養老院,到了飯點你就去那吃去。你生了病,養老衙門也給你治,全都不要錢。”
老頭聽了直搖頭,擡手道:“不要不要,老頭子有錢,不要衙門養。衙門裡都是花的太子爺的錢,老頭有錢,不花太子爺的錢。”
趙老栓哈哈一笑,道:“秦太公,倒是可就由不得你了。馬先生說了,這是太子爺親自下的旨意,以後你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全都讓歸養老衙門管,若是你不去,太子爺就得罷了負責咱們村養老院官員的官。”
秦老頭一聽這話,又急了,擺手道:“不行不行,咱們這些衙門裡的官都是好官,可不能因爲我這糟老頭子被太子爺罷了官,那可不行。”
周圍人跟着哈哈大笑,趙老栓也跟着笑了起來,隨後又聽到周鑫啪啪啪拍頭的聲音,尋聲望去,道:“周鑫!”
周鑫趕緊放下手,一臉憨笑的看着趙老栓,趙老栓道:“周鑫,等明年開春養老院建成了,你老孃以後就不用你管了,太子爺出錢給你養老孃。你小子好好幹,攢夠了錢再讓馬先生給你找個媳婦。”
若是在長安城裡,但凡有人說給周鑫找媳婦,旁邊肯定有人哈哈大笑,說願意跟周鑫過的,非得是像他老孃那樣瞎眼的女人才行。
可在這裡,趙老栓一說完,周圍人全都跟着笑道:“周鑫,村長可是許給你了,你好好幹,要是馬先生不給你找媳婦,就讓村長給你找。”
趙老栓拍了拍胸脯道:“沒問題,馬先生說了,在咱們雍州,像周鑫這樣踏實幹活的纔是好夥子。太子爺最喜歡的就是像周鑫這樣的,這可是馬先生親口所說。”
旁邊的一聽,眼中全都露出羨慕之色,一個個看向周鑫,恨不得自己也是啞巴。
周鑫更是咿咿呀呀的連比劃帶點頭,整個人從未有像今日這般激動。
趙老栓看着也高興,這幫人正說着,只聽遠處傳來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聽聲音好像不下上百匹。
這些日子以來,百姓們也都習慣了,不管什麼時辰,官道之上總會有各衙門的差人騎着馬奔過。
大傢伙也都沒在意,趙老栓擡頭看去,只聽這馬蹄聲越來越近,藉着路旁一夜不熄的篝火看去,好像有兩匹馬從官道上下來,徑直奔着這邊而來。
其餘的馬則絲毫不停歇,奔着嘉峪關方向而去,呼嘯之間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趙老栓趕緊撥開衆人,迎了上去,還沒走兩步,只聽前面有人道:“村長,馬先生和管先生回來了。”
一聽這話,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紛紛給趙老栓讓了出道來。
趙老栓快步走上前去,馬新和管恆下了馬,臉色十分不好看。
咯噔一聲,趙老栓的心瞬間涼了下來。
要說管恆的臉色不好看,趙老栓不會有什麼想法,這位先生就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對誰都是冷冰冰。
看起來好像是不近人情,卻是一個心底十分正直的人。
可看馬新的臉色也和管恆一般,這就是有事要發生了。
一想到倆人一早走時,給自己說是要去涼州開會。
如今這個點回來,臉色又如此不好看,莫不是出了什麼大事。
“馬先生,管先生。”趙老栓快步上前,聲音也有些顫抖。
馬新看了看他,擠出來一絲笑容來道:“今日可有什麼事發生?”
趙老栓趕緊道:“沒有,沒有。一切都和平常一樣,大傢伙全都好好的,什麼事也沒有。”
一聽倆人的對話,周圍的百姓有那個腦子靈活的也都知道出了大事,大氣也不敢喘,看着馬新,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馬新一聽沒什麼事,放心心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擡起手來,道:“來點水,來點水。”
“水!快,水!”趙老栓趕緊上前扶起他來衝着人羣喊道。
周鑫一聽趙老栓要水,二話不說,撥開人羣,飛一般的衝着盛水的大桶跑去,緊接着又端着兩晚水小心翼翼的快步走過來。
一邊走一邊咿咿呀呀嘴裡喊着,讓人讓開。
馬新和管恆接過碗,一飲而盡。
一碗水下肚,倆人的臉色有些好看了。
趙老栓趕緊攙扶着讓倆人坐下,憂心忡忡的問道:“兩位先生,不是說明日纔回來麼,怎麼這麼晚了還趕夜路,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周鑫更是一臉的害怕,擡着頭看向長安方向。
馬新見衆人全都一臉的害怕,笑了笑,道:“是有大事發生,不過是好事,大家不用那麼緊張。”
一聽是好事,所有人都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可不等衆人剛放鬆,只見管恆冷哼一聲,將手中的水碗扔在地上,怒道:“什麼好事,分明是他孃的大壞事,長安城裡那幫狗賊欺人太甚!”
“呼”的一聲,所有人的心又全都提到了嗓子眼。
長安發生了大事?難不成是太子殿下...?
所有的人都不敢往下想,他們都知道,自己現在能過上這種日子,全是因爲長安城的那位太子爺。
若是太子爺有個三長兩短,他們的好日子也算是到頭了。
什麼教育衙門,什麼養老衙門,全都沒了。
馬新察覺到衆人心情的變化,唯恐讓他們誤會,怕了拍管恆道:“老管,瞎說什麼,這是大好事,哪裡是什麼壞事。”
管恆是個直性子,瞪着眼看着馬新道:“怎麼,怎麼就叫瞎說了?這絲綢之路是太子爺廢了好大力氣纔開的。旁人不知道,你馬新不知道麼?這雍州以前是什麼樣,你心裡不清楚?太子爺在白虎山上,可謂是九死一生,纔將咱們雍州各大山頭的當家的攏到一起,給了咱們一條重新做人的活路!”
馬新聽了也不反駁,臉色更加難看。
管恆指着涼州方向道:“那涼州城裡的珍寶坊,是不是太子爺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建起來的?”
又指了指周圍的百姓道:“這些百姓,是不是太子爺冒着生命危險,回到長安想方設法遷過來修路的?”
馬新的頭低的更低,臉色也更加的難看。
管恆怒聲道:“你馬新是個窩囊性子,我姓管的可不是。太子爺費勁心思好不容易把這條路重新開了,又要弄教育衙門,養老衙門。馬新,你每月兩貫錢,房子乃是布思衙門分配,等到教育衙門開了,你兒子是不是要送進去讀書識字?你老孃是不是要送進養老衙門讓太子爺花錢養着?”
馬新點了點頭,無言以對。
管恆怒氣衝衝,指着他道:“你在衙門跟着和稀泥就罷了,回到這還要和。我且問你,太子爺免了咱們雍州百姓身上所有的稅,又是開教育衙門,又是建養老衙門,這些錢從哪裡來?”
馬新被罵的一點脾氣也沒有,道:“自然,自然是從行商上來。”
“你也知道是從行商上來,這條路乃是太子爺一手建起來的,從這上面賺了錢,太子爺沒有像狗皇帝一樣把錢運進那的金庫了,反而都花在了咱們雍州百姓身上。如今太子爺在長安城裡受了氣,虧得你馬新還是上過山的人,怎麼連這點膽子都沒了?”
說完,衝着地上啐了一嘴,冷哼道:“屁的好事。”
周鑫一聽說太子在長安城受了氣,一股子邪火蹭蹭蹭的就頂了上來,顧不得什麼尊重禮節,上前一步看着管恆,瞪着眼睛指着涼州方向,連說帶比劃。
管恆哪裡看得懂他說什麼,見他一臉的義憤填膺,又是比劃脖子,又是雙手朝天拜,估摸着猜到了他的意思。
剛想說話,趙老栓一把將周鑫拉了回來,道:“管先生,您彆着急,有話慢慢說,到底出了什麼事,您有話慢慢說。”
管恆發泄完,心裡的氣也消了不少,見趙老栓發問,纔想起布思衙門安排的任務。
看着坐在一旁低着頭的馬新道:“老馬,你來說吧。”
馬新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清了清嗓子看着衆人道:“諸位鄉親,我給大家說一件大事。”
所有的人都被剛剛管恆的態度嚇得提心吊膽,此事馬新說話,一個個支着耳朵,唯恐漏下一個字。
“大傢伙修這條路,想來應該知道是爲了什麼。乃是爲了行商,就是把長安城咱們珍寶坊裡的東西運到西山蠻人那,換了錢財之後,咱們涼州才能開教育衙門,養老衙門,大傢伙在雍州纔不用納稅。做工也有工錢領。”
衆人紛紛點頭,表示明白這個道理,畢竟布思衙門的宣傳馬車天天在路上宣傳,便是聾子也知道到底怎麼回事。
馬新接着道:“今日我與管先生回到城內,布思衙門接到通知,五天之內,從長安城出發的商隊就會到達涼州,通過咱們這裡。大傢伙修的這條路便是爲行商使用的,只是這路剛開始修,因此暫時還用不上,但商隊還是要從咱們這兒過。”
管恆一聽馬新慢條斯理,有些按耐不住,道:“說重點,別說那麼多沒有的,大傢伙來着修路不是爲了行商,難不成還是看的?”
馬新對自己這位老兄弟的脾氣是一點法子也沒有,尷尬的笑了笑,接着道:“這次行商,不光有咱們東宮的商隊經過,還有長安城其他的商隊經過。若是大家發現這商隊之中有認得的人,或者說熟悉的人,須得按照布思衙門的規定來辦。”
管恆有些急不可耐,道:“若是誰人接納商隊中人,一旦發現,立斬不赦。若是誰敢藏在商隊之中想要回長安,一旦發現,立斬不赦。若是發現誰人與商隊之人發生衝突,一旦發現,立斬不赦!”
這些遷來的十萬百姓,有不少人像是趙老栓和周鑫這樣在長安城裡做短工的經歷,此次行商,各家的商隊大多都是長安城裡的各大鋪子的掌櫃夥計組成。
因此難免會有一些人與百姓們認識,甚至說關係匪淺。
趙老栓等人一聽,全都十分的不解。
他們不理解的不是管恆所說的那三種立斬不赦的情況,而是爲什麼這條官道之上會有非東宮的商隊經過。
對於管恆所說的那三種情況,都不用布思衙門人安排,傻子纔會跟他們回長安。
回長安幹嘛去?接着給那幫官老爺當狗?
當狗人家還嫌棄你不會汪汪叫呢。
來到這裡,所有人都明白,太子爺是必須要當皇帝的。
如果太子爺不當皇帝,他們就是反賊。
對此趙老栓昨日吃飯的時候還做過調查,一問那幫洗衣服的婦女們,日後太子爺若是當不了皇帝怎麼辦?
這幫沒有什麼見識的婦女全都舉着洗衣棍一個個叫嚷着,不讓太子爺當皇帝,就造他孃的反。
對於布思衙門下這種命令,趙老栓等人還有些生氣。
這分明是不相信咱們,不把咱們當自己,認爲咱們不像他們一樣對太子爺忠心耿耿。
一想到這,趙老栓心裡有些意見,嘴上爺有些不客氣道:“兩位先生你放心,誰若是敢幹對不起咱們雍州的事,我趙老栓就是死也得把他的皮扒了。”
隨後又問:“馬先生,您平日不還說,咱們修這條路乃是爲了咱們東宮的商隊行商所用,爲何還有長安城裡其他的商隊行走?”
圍觀百姓們紛紛道:“對啊,馬先生,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馬新看着百姓們神情有些激動,也有些不知所措,管恆在一旁冷哼道:“怎麼回事,長安城裡那幫狗賊要挾太子殿下,若是不把行商的份額分給他們,他們便要讓狗皇帝罷了太子爺的。”
“太子爺爲了咱們雍州百姓能過上好日子,因此纔不得已讓出了六成給他們!”
前一句話已經讓百姓們聽了怒氣衝衝,後面一句話更是火上澆油。
六成!要分給他們六成!
這六成原本是太子爺要花在雍州百姓身上的,如今他們要去,不就是從自己身上刮錢麼?
“呸!去他孃的,老子們在長安要受他們的欺負,現在到了雍州,他們又欺辱起太子爺來。鄉親們,這幫狗官這般欺負人,咱們回去和他們拼了!”
這一嗓子叫出來,那可是一呼百應,尤其是周鑫,整張臉變的十分猙獰。
往日裡在長安城中被人欺負的情形迴盪在腦海裡,他只覺得整個人都要被怒火燒着了。
馬新沒好氣的瞪了一眼管恆,轉過頭來高聲道:“都安靜一下,安靜一下!”
趙老栓也跟着讓大傢伙安靜下來,好半天,人羣才恢復了理智。
可饒是如此,卻像是一個強行按下去的炸藥桶,隨時都會爆炸。
馬新道:“布思衙門有令,商隊經過期間,不準任何人與商隊接觸,更不能以任何理由,攔截商隊,哄搶貨物。若有違抗者,直接趕出雍州。”
天天聽布思衙門的宣傳,百姓們對立斬不赦其實並不怎麼害怕,可是對於趕出雍州這四個字可是畏懼之極。
一聽馬新說出這四個字來,知道那是動了真怒,一個個全都徹底安靜下來,不敢出聲。
馬新道:“長安城的事,自然有太子殿下他老人家處理。咱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保證東宮安排下來的任務順利完成。你們這三年裡要做的就是修路,這條路是太子爺讓你們修的,你們只管修好路,其他的不用操心。”
管恆跟着補充道:“等到哪天要殺回長安,你們別慫了就行。”
此言一出,秦老頭用柺棍撥開人羣,看着管恆道:“管先生,你說這話,就是看不上咱們。老頭子雖然黃土到脖子了,當了這大炎朝一輩子順民。若是有朝一日太子殿下要讓我這把老骨頭,老頭子就算是爬也爬到長安,死在太子爺面前。”
“對,秦太公說的沒錯,俺也一樣。”
馬新和管恆見衆人說的是情深意切,心裡多少有些寬慰,自己這些天來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
安撫好衆人,讓百姓們各自散去,回去休息。
馬新和管恆將趙老栓等人留下,轉述一下今天開會時,布思衙門接下來的主要工作重點。
周鑫攙着自己的老孃跟着人羣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大傢伙的房子基本上都已經成型,在他們來之前,建設衙門早就預備好了足夠的木材和物料。
上千人蓋房子,速度不是一般的快,雖然現在的房子還是有些簡陋,但比起自家之前的屋子卻是舒適很多。
建設衙門還說了,現在的房子只是暫住,等開了春天氣暖和了,還得重新正式的蓋磚瓦房。
磚瓦房,周鑫一輩子也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還能住上磚瓦房。
進了屋子,周鑫提着壺出去給老孃打了洗腳水,親自伺候着老孃洗腳。
周大娘的眼睛雖然瞎了,可心不瞎,自己兒子雖然不會說話,可當孃的怎麼可能感受不到兒子的心理變化。
“兒啊。”周大娘輕聲喚道。
周鑫愣了愣,啊了一聲。
“娘知道你心裡有事。”周大娘伸出手慢慢的去摸兒子的腦袋。
周鑫探過頭去,貼住了老孃的手。
“要不是太子爺,咱們娘倆早就死在了外面,現在娘和你能過上這樣的日子,那是想也不敢想。這都是太子爺他老人家的恩澤。”
周大娘一邊輕輕撫摸着兒子的頭,一邊輕聲道:“娘雖然看不見,你也不會說話,可娘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
周鑫停住了洗腳的手,默默的低下了頭。
周大娘也沒有說話,瞎了的眼睛有些溼潤,半響才道:“兒,娘和你一樣,打小也是受人欺負。打有你了,每次你從外面回來,受了委屈不給娘說,娘心裡也清楚。咱們娘倆活着就是受罪的。娘時常都在想,要是臨死之前,娘能過上一天不受人欺負的日子,那也是值得了。”
“值了,託太子爺的福,咱們娘倆過了可不止一天的好日子,可是真的值的了。”
周鑫緩緩的給老孃洗着腳,聽着老孃繼續說。
“你是孃的兒子,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娘一個婦道人家還有這個心,你一個男人心裡怎麼想,娘也猜的着。”
周鑫緩緩的點了點頭,周大娘道:“我聽馬先生說書,那書裡說關老爺認了劉皇叔,那便是一輩子也不會分開的。就算曹操給他多少富貴,他也得去找劉皇叔。馬先生說,這叫做忠義。馬先生還說,後來關老爺被奸人害死了,劉皇叔拼了國家不要也要爲他報仇。”
“劉皇叔能這樣對關老爺,那是因爲他們倆是結義了的兄弟。太子爺那是天上的人物,那是咱們做夢也夢不到的人。現在爲了咱們,在長安城裡被那些奸臣狗官欺辱,娘就想,這可不比劉皇叔對關老爺還要好麼?”
說到這,周大娘嘆了口氣道:“兒啊,娘是你的累贅,睡吧。”
說完,周大娘抽起腳來,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躺在了牀上。
周鑫端起水盆,吹了燈,轉身關門回到了自己的屋裡。
夜深人靜,屋子外寒風吹着,周鑫輾轉反側。
隔壁老孃的呼嚕聲沒有照常響起,周鑫心裡隱隱覺得不對勁。
蹭的一聲站起身,鞋子也不穿,猛然推開門,走進前來。
藉着淡淡的月光,面前的慶幸讓周鑫整個人的血都凝固了。
老孃躺在牀上,手握着剪刀,剪刀的另一頭插進了胸膛之上。
周大娘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痛苦,反而露出解脫的笑容。
周鑫站了很久,最後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跪倒在地衝着老孃磕了三個響頭。
隨後咬牙轉身邁出房門,看了看涼州方向,趁着夜深人靜,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