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一場比完了,樑濟回到陣營之中,左右親近心腹全都圍了上來。
田長平滿臉擔心,前後仔細的看了樑濟,道:“殿下沒事吧。”
樑濟擺了擺手,示意衆人無需擔憂,道:“這文淵果然如傳聞之中一般了得,若是日後在戰場上相見,諸位還需千萬小心。”
衆人見樑濟敗了,卻沒有任何的氣餒,反而順勢叮囑衆人,皆道有主如此,大事可興。
邵賀上前一步,樑濟道:“祝頌,手可好些?”
祝頌是邵賀的字,旁人都叫他邵將軍,唯獨樑濟爲表親近,平日裡以他表字相稱。
邵賀聽聞此言,心裡涌上一股暖意,堅定道:“殿下放心,區區小傷何足掛齒,這第二局卑職必定勝他。”
樑濟見邵賀自信滿滿,也不好說文淵如何,想來邵賀心裡也有數。
畢竟文淵武藝高強,這箭法想必也絕差不到哪裡去,自己第一場沒有旗開得勝,這第二場若是輸了,可就白跑一趟了。
卻也不願給邵賀太多壓力,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笑道:“祝頌盡力而爲便好。”
說罷轉身看着身後飛羽衛衆人,朗聲道:“剛剛本王輸了,讓大傢伙跟着陪了不少錢,是本王對不住諸位兄弟,田長史。”
田長平躬身應道:“殿下。”
“從府庫之中拿出六千吊錢來,分給諸位兄弟,全當是本王給諸位兄弟賠罪。”
樑濟這一番話聽得飛羽衛這幫人感動的熱淚盈眶。
原本還因爲賭輸了錢財有些悶悶不樂,此時全都下了馬來,單膝跪地,高聲道:“謝殿下賞賜!”
聲震寰宇,讓城樓上正和劉三刀說話的樑俊嚇了一跳。
但見不遠處飛羽衛這般架勢,樑俊不由得讚歎道:“老四輸了,這幫飛羽衛還能有這股子精神頭,看來他帶兵果然是有一套。”
劉三刀也跟着點頭,自古以來,兩軍打仗其實打的就是士氣。
但凡一方士氣高昂,勝不驕敗不餒,哪怕這支軍隊裝備再差,戰鬥力也是不可小覷的。
歷史上那些以少勝多的戰役,可以說都是靠着士氣打贏的仗。
一旦沒了士氣,就算有十幾萬軍隊,兵敗如山倒,兩三千抱着必死之心的敵軍就能打的他們落花流水。
項羽打秦軍不就是靠着自斷後路,破釜沉舟的氣勢打贏的麼。
劉三刀對於冷兵器時代軍隊的精神建設可能還沒什麼意識,但樑俊卻十分的清楚。
沒有火器參與的古代戰爭之中,糧草固然重要,但一個軍隊有沒有精神可是最要命的。
樑俊可是十分清楚的記得,之前也不知道在哪個論壇上看過說前世明朝,也就是現在自己那位便宜七弟樑植還是明朝嘉靖皇帝的時候。
不到一百名倭寇一路過關斬將殺到了南京城,致使十幾萬大軍素手無策。
最後還讓人殺了三四千人。
當時樑俊記得那位發帖子的大佬說的有模有樣,也不知道真假。
找機會得問一問樑植。
一想到樑植,樑俊問道:“七皇子也該到了吧。”
劉三刀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現在對自己這位太子爺跳脫的思路習慣了。
“若是沒有意外,明日便能到長安城。”
樑俊雖然把樑植仍在了雍州邊境上,但卻是一直暗中派人盯着他。
因此樑植的一舉一動,基本上都在樑俊的掌握之中。
“來了就熱鬧了。”樑俊一想到樑植帶着那幫長城守衛軍的情形就想樂,一想到長城守衛軍,樑俊忽而想起一見事來,鄭重問道:“諸葛先生還沒找到麼?”
劉三刀也跟着皺眉,低聲道:“剛剛我又讓人去了諸葛先生的住處,可聽耶律王子說先生還沒有回來。”
打昨日樑濟帶兵圍城,劉三刀讓王保去叫諸葛夕,才發現諸葛夕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新豐。
自打到了長安城,樑俊唯恐旁人發現耶律英和山蠻狼衛的存在,一直將他們隱藏起來。
山蠻狼衛雖然外形招搖,一眼就能認出來,但畢竟人少,隱藏起來倒不是困難。
再加上有諸葛夕在,樑俊並不是很擔心。
可現在諸葛夕撇下耶律英不知去了何處,這讓樑俊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這位劉文靜的師弟神出鬼沒,自己明裡暗裡暗示了好多次招攬他的心,全都被其婉拒。
樑俊就猜到諸葛夕跟着自己來長安應該別有目的,拒絕自己估計也和他來長安的目的有關係。
可這目的是什麼,樑俊到現在也猜不到。
哎,猜不到就猜不到吧,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前頭自然直。
就算猜到又能如何,自己這“東人西調”的計劃商議的何等周密。
不也是一開始實行就全然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能人太多,變數也太多,有時候周密的幾乎反而不如見機行事,見招拆招來的效率。
這邊二人說着,身旁持旗的士卒走過來恭敬問道:“太子殿下,第二局是否開始?”
劉三刀擡頭看了看城下忙活的王保等人,回道:“讓王保告訴景王殿下,稍等片刻。”
那士卒得了令,轉身離去。
樑俊叮囑道:“三哥,今日裡來比武是次要的,舉辦這等大會的經驗可是最重要的,每一個細節都得注意,還得讓人把出現的問題記下來。”
劉三刀道:“殿下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準保萬無一失。”
打從知道樑濟帶兵圍城,只圍不打,反而要求單挑,樑俊就想好了這場比武盛會。
在雍州的時候,關於如何開化民智此事,樑俊就和衆人商議很久。
商議過來商議過去,李秀寧無疑中的一句話點醒了樑俊。
讓樑俊深以爲然,這民智的開化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教他們識文斷字是基礎,但最重要的還得是民衆要有精氣神。
在李秀寧眼中,自打樑俊在凌雲寨給這幫人說書以來,王保鐵牛這幫人的精神面貌狀態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聽書,讓雍州這幫沒文化的山賊土匪長了知識和見識是一方面。
最重要的是樑俊說書喜歡互動,比如講三國諸葛亮草船借箭。
周瑜和諸葛亮這邊一打賭,樑俊就會問衆人,若你是諸葛亮,你會怎麼弄來這十萬支箭。
這幫人就議論紛紛,你一言我一語爭論起來。
氣氛到了一定的程度,連平日裡一說話就害羞的人也跟着討論的熱火朝天,甚至面紅耳赤。
所以說樑俊這與其說是說書,不如說是一個聯歡型茶話會,讓衆人全都能參與進來。
人終究是羣體的動物,一旦經常交流,大傢伙一起去做一件熱鬧的事。
時間一長,這整個人的精神面貌潛移默化之中就有所改變。
樑俊思來想去,認爲李大當家說的沒錯。
這個時代的娛樂活動太少了,加上大傢伙都窮,睜開眼就是爲了弄吃的。
再加上晚上一黑,城內就實行的宵禁,完全沒有任何的夜生活。
就算教他們識文斷字了,這種消極的環境下,要想開化民智那是千難萬難。
因此回來的這一路上,樑俊一邊走一邊想,該怎麼辦呢。
穿越者的時代優勢在此時顯露無疑。
最好的辦法就是搞運動會之類的大型活動。
不僅熱鬧,成本還低,既能引導民間愛好運動強身健體,還能趁機賺錢。
簡直是一石一窩鳥。
因此足球俱樂部、賽馬活動等等這些前世樑俊十分愛好的活動就提上了日程。
連帶着配套設置:報紙和輿論宣傳工具等等也都一一列了下來。
和劉三刀詳細的說了之後,在救災的過程中,劉三刀也有意按照樑俊的要求訓練手下人。
所謂是萬事俱備,就缺舉辦這種大型活動的經驗。
樑俊順水推舟,就把和樑濟的比武,當成了演習活動,當做劉三刀刷經驗的副本。
這邊王保得了信,拍馬又來到了樑濟這邊。
樑濟這邊正納悶呢,怎麼了這是,第二場怎麼還不開始。
王保來了,雙手抱拳行禮,笑道:“景王爺,您見諒。今個咱們比武的規矩咱們比武委員會早就定好了流程,這第二場比賽要在半個時辰之後舉行,您稍等片刻。”
說着又衝着其他人拱了拱手,樑濟皺眉道:“半個時辰之後?爲何這般安排。”
王保也不下馬,轉身指着城內城外的人山人海道:“王爺您看,今個那麼多觀衆來看熱鬧,咱們這比武要是咔咔咔,一刻鐘就完了,大傢伙多掃興不是。再者說,咱們這還有好多活動沒上呢。”
這邊一說完,只聽城樓上鑼鼓聲響起,隨後只聽得全場一陣安靜,隨後響起潮水般的呼聲。
樑濟等人向着城門看去,這一看不要緊,不少人差點沒坐穩直接從馬上掉下來。
只見從城門口走出二三十個身穿異裝的女子,周邊管樂齊鳴,也不知道吹的什麼,鬧騰無比。
那幫女子一個個隨着樂聲,肆意的扭動着身軀。
“這啦啦隊不錯。”
樑濟看的是目瞪口呆,樑俊也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
校場的空地上,一幫青春靚麗的大姑娘們,身穿着樑俊親手設計的啦啦隊。
從珍寶齋買來的上等布匹做成的啦啦隊服套在姑娘們的身上。
雪白的大腿晃得周圍人睜不開眼睛,緊身的短褂包裹着高聳誘人的胸脯。
姑娘們熱情四溢的揮舞着手裡的彩花,彰顯着青春的氣息。
周邊這幫人哪裡見過這種陣勢,更有那些個定力不夠的,鼻血直接就噴了出來。
王保見景王派這幫人上上下下看的眼都直了,甚是滿意,得意的笑道:“殿下,這就是休息半個時辰中間的活動,你看大傢伙多開心。”
可不開心,這和看脫衣舞有什麼區別。
這幫傷風敗俗的娘們身上穿的是什麼東西,這種玲瓏有致,只包裹關鍵部位的衣服,可是比脫光了還讓人着魔。
別說是這幫沒見過世面的大頭兵和窮哈哈,就連自己這位前世當皇帝,這輩子當皇子的人見了都有些把持不住。
王保拱了拱手,笑道:“殿下稍安勿躁,等到了時候自然會有通知。”
說罷轉身拍馬而去。
王保這大活人揚長而去,這三千訓練有素,平日裡睡覺聽到蒼蠅蚊子都能醒過來的精兵悍將們愣是沒有一個注意到王保走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凝聚在校場的空地上。
原本在樑濟和飛羽衛衆人心裡十分正經的比武,瞬間多了許多娛樂性。
甚至不少飛羽衛心裡放下了警惕心,跟着周邊的起鬨的百姓們高聲叫喊起來。
看着像是陷入癲狂的百姓,聽着衆人吹的此起彼伏的流氓哨。
樑俊十分滿意的點頭道:“果然流氓不僅不分歲數,連朝代也不分。”
連帶着他這位啦啦隊始作俑者也被氣氛所感染,站在城樓之上應和着吹起了流氓哨。
美好的時光過的總是很快,啦啦隊隊員們的激情被現場濃烈的熱情所點燃。
原本還有些拘束的身體徹底的放開,甚至有大膽的還在原來的基礎上增加了更多挺胸翹臀的動作。
十五分鐘左右的舞蹈很快就結束了。
啦啦隊員們笑語盈盈滿頭大汗的回到城內。
所有人的視線也都跟着到了城中,就連田長平也伸長了脖子,拿着望遠鏡看的入迷。
一邊看一邊不住的點頭。
等最後一位啦啦隊員的屁股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田長平意猶未盡的讚歎道:“可惜啊可惜。”
樑濟也知道這位蹴鞠公子天性風流,這種事正對他的胃口。
也不好說些什麼,看着校場上,尋思樑俊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啦啦隊一散去,上來了三個人,一個書生打扮,兩個武者打扮。
到了空地之上,就見那書生手裡拿着一個圓筒狀物體,放在嘴邊吆喝讓大家安靜。
好不容易熱鬧起來的場子哪裡那麼容易安靜下來,鬧哄哄半天,大傢伙才消停下來。
這邊一消停,那書生扯着嗓子就喊了起來。
樑濟一聽,明白過來,這三人是給衆人講解剛剛自己和文淵比試詳細細節的。
只是越聽越不對勁,越聽越皺眉頭。
什麼自己剛剛使的那招叫做“白虎跳澗”,乃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五虎門的成名絕技:五虎斷門刀中的一招。
接着那人又把聲情並茂的把五虎斷門刀和五虎門介紹了一遍。
樑濟明明知道這孫子是在胡編亂造,可卻聽的津津有味。
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自己都不由自主的相信了原來自己剛剛使的那個招式原來還有這個名堂。
緊接着那人又開始講解文淵使用的是什麼招式。
什麼文淵乃是江湖上第一大門派丐幫長老的親傳弟子,從小修煉丐幫絕學降龍十八掌。
剛剛對付自己的那一招雖然是刀法,卻是暗含了降龍十八掌中亢龍有悔的招式,因此纔有這般的威力。
樑濟聽的出神,那書生說的是情真意切,繪聲繪色。
這會子樑濟已經沒有剛剛的鄙夷,全身心都被他嘴裡說的話所吸引。
一聽文淵使用的是降龍十八掌,心裡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本王乃是真龍降世,這文淵能勝了本王,原來是用的降龍掌。”
那書生一邊說,一邊讓那倆武者演示剛剛的自己和樑濟的動作。
原本自己和文淵並沒有相鬥太久,結果那書生硬是講解了半個多鐘頭,聽的樑濟是如癡如醉。
原來這裡面還有那麼多名堂,原來江湖中還有這麼多不爲人知的奇人異事。
就在樑濟晃神的功夫,邵賀的聲音響起來。
“殿下,卑職去去就回!”
樑濟一回神,只見邵賀已經拍馬奔着校場而去。
第二場比試開始了。
校場之上,士卒立好靶牌,邵賀和文淵到了場中央,那士卒放下了旗子,整個校場靜了下來。
所有人經過了啦啦隊和脫口解說秀雙重表演,這會已經是全身心的沉入了比武之中,整個人死死的盯着校場上。
就等着比完之後,再看啦啦隊,再聽那書生如何解說這場比試。
邵賀和文淵也都感受到衆人的目光,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一旁的兵士給他二人遞過箭筒,箭筒中約有七八支羽箭。
邵賀一見,有心炫耀,將箭筒扔在地上,朗聲道:“換個大的。”
兵士又換了一個箭筒來,約有十二三支羽箭。
邵賀見了,厲聲道:“不夠,再換個大的。”
那兵士無奈,轉身又下去,隨即抱了一個箭筒前來,這箭筒中約摸有二十多支羽箭,遞給邵賀,道:“將軍,這是最大的了。”
邵賀連連搖頭,道:“將前面兩個一齊拿來。”
兵士得令,將之前中小箭筒拿來,邵賀將箭筒中羽箭抽出,放到了一個箭筒內。
邵賀將箭筒揹負起來,看着文淵道:“文將軍,你看邵賀這雕蟲小技如何。”
說罷,胸中提氣,雙腿夾住馬腹,馬兒吃痛,繞着校場疾奔。
便見邵賀眼疾手快,看着立在校場中間的箭靶,大喝一聲:“着!”
手中抽箭拉弓而射,唰唰唰,手如疾風,箭如流星。
那馬兒圍着校場跑了一圈,停下時,只見邵賀揹負的箭筒之內已經空了,再看校場中央靶牌,正反兩面,紅心之上,射滿了羽箭。
校場之上,無人敢大聲呼吸,不多時,人羣之中炸出一個好來,將一夥人驚醒,紛紛應好。
邵賀趕馬走到文淵前,道:“文將軍,如何。”
文淵施禮道:“邵將軍箭術,文淵不如。”而後轉身向一旁的持旗士卒揮手。
那士卒一愣,隨後反應過來,趕緊高聲道:“第二局,邵賀勝。”
周圍衆人不知發生何事,議論紛紛,文淵高聲道:“邵將軍箭術無雙,文淵不如!”
文淵說罷,伸出手來,旁邊士卒遞上一把長槍。
文淵接過來,看着邵賀舞了個槍花,馬分對立,人在兩旁。
“邵將軍,咱們下一局見分曉。”說罷施禮轉身奔着城門而去。
“啦啦隊,啦啦隊,啦啦隊!”
二人一結束,王保高聲叫起來。
衆人一聽,一想到又能看到那幫小姐姐,一個個也不敢剛剛誰勝誰負,全都扯着嗓子跟着王保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