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元帥你爭我奪地搶起了飛龍軍,耿翎只是不置一詞地在邊上看着,就在衆人要擦出火的時候,老媽道:“各位還是不要爭了,依我看還是聽聽耿司令的意思。”
衆人一想這話確實說在點子上了,於是紛紛問耿翎道:“耿將軍意下如何?”
耿翎微微一笑道:“我們飛龍軍不管進駐哪國,當然有義務替各位守城,這一點大家可以放心。”
衆人聽他把話說在了前面,更加迫不及待,魏騰道:“那麼耿將軍不妨也把貴軍的要求說出來。”
耿翎道:“現下我們飛龍軍人數並不多,但是新繳獲的18萬匹戰馬卻是一個不小的數目,所以各位要擔保糧草供應充足。”
魏騰道:“這當然不是問題,貴軍如果到我們魏國,多了不敢說,我可以確保先提供三個月的糧草。”
仲平道:“我們燕國也是。”
竇章和其他幾個元帥也都急着說:“三個月的糧草,我們一樣給得起。”
耿翎微笑道:“多謝多謝,那我就不客氣了——”他回頭對蕭炎道,“你要好好記住各位元帥的名諱和國家,這以後就都是咱們的衣食父母。”
蕭炎道:“是!”
魏騰道:“那麼耿將軍最後的決定是?”
耿翎道:“我決定就在此處落腳,組成抗擊黑吉斯的第一道防線,以後不管你們哪一國受到攻擊,我們也方便去策應。”
陳缺道:“合着你哪國也不去呀?”
耿翎道:“我們在邊境防守,可保各位城池不受危及,這樣不好麼?如果我們駐紮在某國城內,別國遭受攻擊的時候我們的援軍就不能快速馳援,大家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衆人一想果覺有理,耿翎又道:“當然,這也是食人之祿忠人之事,敝軍還要多仰仗各位。”這話裡的意思很明白,誰出錢就幫誰,明碼標價童叟無欺,各國元帥雖然微覺上當,但也不敢保證黑吉斯大軍就不會去而復返,這錢該花也得花,而且平心而論,這錢還是花得很值的,當下也只得紛紛道:“好說,好說。”
老媽把耿翎拉在一旁道:“耿司令,你們不進城駐紮,大軍就這麼暴露在邊境上無遮無攔,萬一黑吉斯軍大舉偷襲,那就只有拼個魚死網破的結果,你覺得這麼做是不是妥當?”
耿翎聽出老媽是真心在爲飛龍軍的前途擔憂,頗受感動道:“大將軍的疑慮我也想過,但我是這麼認爲——黑吉斯吃了這一敗已經認識到我們飛龍軍的戰力,他們想要在我們身上翻局,至少需要秦義武全軍出動,吳司中恐怕也還要給他加派人手,也就是說要想確保勝利,他們幾乎要把全部兵力的七八成壓上才行,現在洪烈帝國虎視眈眈,秦義武和吳司中肯不肯讓史存道坐收漁利?所以我想他們短期內應該不會行動,我們飛龍軍是條小魚,他們卻是一張大網,爲了一條小魚值不值得捨棄一張大網?這就是我的考慮。”
老媽道:“你這麼想沒錯,但總之還是過於冒險,而且也不是長久之計。”
耿翎道:“長久之計的話我想是這樣——黑吉斯如果能撤兵那是最好,萬一還是執意要打,他們必定要回國調遣援軍,那時我們再做下一步計劃也不晚。”
就在這時,幾名盟軍士兵押着一個人來到我們近前,說是押着,其實倒不如說是攙扶,那人渾身是血,右腿小腿骨裂出皮肉,受傷極重,身上穿着一套從沒見過的盔甲,應該是名士兵,盟軍士兵道:“報各位元帥,我們抓住一名虢國探子,他說他要見女兒國大將軍。”
虢國早在黑吉斯還沒正式發兵前就背叛了聯盟,衆人聽說都面帶敵意,閃開一條道路,那虢國士兵望着老媽往上就撲,馬菁搶先一步把他推在地上,怒道:“想行刺嗎?”
那虢國士兵匍匐在地上,嘶聲哭喊道:“大將軍,救命——”
老媽道:“怎麼回事?”
那虢國士兵放聲痛哭道:“黑吉斯的狗雜種們敗退進我虢國,爲了泄兵敗之憤,竟然開始屠城,我國皇上和元帥猝不及防都被他們殺了,如今他們正在我虢國肆意殺害百姓,燒殺搶掠無所不做——大將軍,念在大家同屬聯盟的份上,您去救救他們吧!”
衆人一聽頓時恍然,除了少數一些士兵露出不忍之色,大部分人都是幸災樂禍。
老媽道:“敵軍有多少人,你們的軍隊呢?”
“敵軍大約有兩萬多,我們軍隊總共纔有5000多人,元帥一死,剩下的大部分都被他們殺了,還有些四處逃竄,也都淪爲了無惡不作的盜賊,我拼死從城上跳下,爲的就是來求大將軍搬救兵的。”
陳缺上前啐了他一口道:“活該!當初要不是你們虢國背盟,哪會有今天的下場?你們那個皇帝是出了名的荒銀無道就不說了,你們王元帥不是一直給黑吉斯人溜鬚拍馬嗎?他怎麼也給你們的主子殺了?”
那虢國士兵道:“王元帥好心好意地給他們接風,誰料到對方忽然就翻臉了,說什麼虢國和十七國沆瀣一氣,滅掉虢國就是滅掉聯盟一分力量,他們以後要把其他十七國一個一個殺絕!”
陳缺手按刀柄道:“死得好!黑吉斯人不殺他我們遲早也要殺他的!”陳胖子此刻那是滿臉正氣凜然之色,旁人再一給他叫好,更是一副不可侵犯的神聖樣子。
那虢國士兵眼望老媽哀慟道:“大將軍,我虢國皇帝和元帥再有錯,老百姓是無辜的呀!”
老媽向四周看了一眼,不動聲色道:“你們說救不救?”
魏騰道:“他說虢國出了變故,誰知道是真是假,大將軍當心有詐啊。”
那虢國士兵聽到這裡怒不可遏,拼命撲向魏騰,大罵道:“我詐你奶奶!”魏騰一拳把他打倒在地,拔出刀來道:“我先殺了你!”耿翎按住他的手道:“慢着!”魏騰見他說話,這才把刀收回去。
那虢國士兵此刻已經瀕臨絕望,見了耿翎如同找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抱住耿翎的腿竭力喊道:“這位將軍,你去救救我們虢國吧!”
耿翎單手把他扶起交給武嬰和蕭炎,隨即對衆人道:“各位元帥,這人說得沒錯,虢國皇帝和將領昏庸可百姓是無辜的,你們不救,我救。”
魏騰道:“耿將軍小心中計。”
耿翎道:“兩萬人能用什麼計?就算這是他們設下的陰謀飛龍軍也不懼,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我們剿滅黑吉斯散兵之後正好駐紮在虢國,各位放心,咱們之間的約定繼續有效,黑吉斯想侵擾你們,必須先過我們這道防線。”
各國元帥們見反正不用自己派兵,於是都不再說話。
老媽道:“我也想隨耿司令走一趟,順便參觀參觀咱們飛龍軍的軍威,不知道方便嗎?”
張趕虎道:“我也去!”
耿翎道:“歡迎之至,不過張將軍要去人馬就不用帶了。”
當下盟軍各回本國,有人牽過馬來,耿翎親自把那虢國士兵扶上馬背,說道:“兄弟,抱歉得很,這次黑吉斯潰敗全由我們飛龍軍而起,虢國百姓遭受劫難可說也有我們的責任。”
那人嘆息道:“耿將軍別這麼說,這也是我們自食惡果,怎麼能怪別人?”
耿翎叫飛龍軍集合,向虢國進發,士兵們有了馬,個個神氣活現,就像小孩子得了新玩具一樣,馬菁和苦梅看得大皺其眉。耿翎把十幾個蠻人頭領帶來給老媽引薦,這些人都披着獸皮,馬前小倉庫一樣掛着各種武器,看上去極其剽悍,他們在耿翎面前恭恭敬敬,這時見了女兒國的大將軍卻是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絲毫沒有半點敬畏,其中一個臉上紋滿花的首領不客氣道:“喂,我們幫你們打仗是因爲服氣耿翎,卻不是服氣你。”其他人紛紛應和,老媽也不生氣,微笑道:“各位這次爲國出力,我一定奏明女皇陛下重重獎勵,你們只要以後不侵犯國內的百姓,我們也尊重你們的民族習俗。”
那帶花頭領愣了愣道:“獎勵?能給多少啊?”
“這個嘛,那就要看你們想要什麼了。”
那頭領道:“大米白麪有固然好,最重要的是酒。”
老媽笑道:“好,我記住了。”
這時那虢國士兵忽道:“要說酒,我們虢國釀的酒聞名天下,可惜被黑吉斯那些雜種一頓砸搶,也不知還剩下多少。”
那首領聽後痛心疾首道:“哎呀,你不早說!耿翎,咱們快點走行不行?”耿翎好說歹說才把他們安頓下來,哭笑不得地對老媽道:“這些傢伙,嗜酒如命,偏偏手藝潮得很,釀出來的酒不是酸就是苦,最後只能劫掠州縣了。”
老媽道:“你馴服這些人花了不少工夫吧?”
耿翎道:“是,不過說起來他們也算是我們飛龍軍打仗的啓蒙老師,很多對付騎兵的辦法就是從他們身上總結來的。”
我恍然道:“這裡面就包括你今天用的奪馬術吧?”耿翎笑着點點頭。
武嬰擔心道:“耿大哥,要論平原對戰,咱們飛龍軍是無往不利,可是這次要攻打的是虢國,咱們可是一沒經驗二沒工具呀。”
耿翎道:“不急,虢國又不是黑吉斯的新京,不會很難打的。”
老媽道:“貴軍的作戰經過張趕虎已經和我詳細彙報過了——”她左右看看,卻不見張趕虎,於是繼續道,“根據她的彙報我幫你們分析了幾點不足之處,耿將軍有沒有興趣聽聽?”
耿翎忙道:“請大將軍指教。”
老媽道:“張趕虎說,貴軍打起仗來將士們是人人爭先,這個……說不好聽點有點像一窩蜂,陣型固然談不上,連編制也很混亂。”
我忙道:“這個只能說是我當初留下的遺毒。”
老媽道:“我說的編制混亂不是說單位編制,而是職能編制,一個軍分成三個師,一個師有六個團,那麼團與團之間就應該是職能互補,一股腦全衝上去不是浪費嗎?”
耿翎詫異道:“原來大將軍連我們的編制都懂。”
老媽繼續道:“還有,你們的兵器也太過單一,不過這個倒是可以理解,你們物資匱乏,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耿翎佩服道:“大將軍說的都是我也自認爲不足的地方,我是野路子出身,陣法什麼的一律不懂,我們的將士也都是學過幾天武功就上了戰場,很多人還保留在把打仗當成打羣架的階段,說是一窩蜂也不爲過。”
老媽道:“耿司令如果不嫌棄,我那有幾本兵書戰略的書,我回去之後就叫人送來給你,物資方面我會照我們飛鳳軍的配置提供給你們飛龍軍,至於職能編制這些細微的問題,有時間了我們一起多探討探討。”
耿翎這會也覺得不太對勁了——對自己這些沒名沒分的“非主流”武裝,作爲女兒[***]方官方最高代表的大將軍不嫌棄也就是了,這麼傾盡全力的照顧扶持顯然有點不正常。耿翎打仗頗有城府機智,但本身是條直爽的漢子,當下忍不住道:“大將軍爲什麼對我們飛龍軍如此厚愛?”
老媽一笑道:“道理很簡單,我一個人扛着200斤石頭本來就不堪重負,這時有個人主動來幫我,我當然樂意之至。”
張趕虎沒和老媽在一起,原來是在跟餘曼麗聊天,餘曼麗還不大會騎馬,彆彆扭扭地拉着繮繩,他的門板大刀由單獨一匹馬車拉着跟在他身後,張趕虎不斷地看看他那把刀,又看看他,好像很好奇的樣子,餘曼麗眼觀鼻鼻問口,張趕虎問他:“你這把刀有多重?”餘曼麗支吾道:“這個,我也沒稱過。”張趕虎又道:“使者還順手嗎?”餘曼麗道:“還行……”張趕虎孜孜不倦地問:“那你有多高呀?”餘曼麗最怕的就是和女人說話,這時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聲音細不可聞道:“比你高點……”
我聽到這裡幾乎要笑噴出來,使勁捅捅武嬰道:“喂喂,餘曼麗那小子泡妞呢。”
武嬰嘆了口氣道:“恐怕是被妞泡吧?”
我憋不住笑道:“你嘆什麼氣,是不是心理不平衡了?”
武嬰臉一紅,蕭炎道:“龍哥你快別跟他開玩笑了,我們女兒國的男人,都……很正統的。”
我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伸出指頭衝蘇競一勾道:“妞,大爺給你笑一個。”蘇競瞪我一眼跑前面去了,我對武嬰和蕭炎道,“看見沒,男人應該這樣!”
武嬰和蕭炎趕緊一起低下頭,喃喃道:“真不要臉!”
……虢國位於趙魏燕韓四國的正中間,是聯邦大陸上最靠近黑森林的國家,地理位置非常敏感,但談不上重要,那是因爲它和趙魏燕韓四國誰都不挨着誰,是一個相對讀力的國家,所以上次張趕虎被虢國出賣之後,黑吉斯能經過虢國包圍飛鳳軍。在十八國聯盟裡,虢國是典型的小國,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相對陳國鄭國這類準小國來說,虢國總人口不到20萬,只有一座城池,陳國鄭國都要比它大得多,而在十八國聯盟裡,虢國這樣的小國不在少數,所以能真正出兵抗衡黑吉斯的,滿打滿算只有十一二個國家,陳國跟虢國一比,都要算超級強國了。這樣的小國能一直不被吞併,完全是因爲十八國相互制約的因素,比如齊國想來吞併,虢國周邊的趙魏燕韓當然不會袖手旁觀,但趙魏燕韓想要瓜分虢國,其他十幾國也一樣不能答應,這麼多年來,虢國因爲對別人構不成威脅反而活得很是自在,國家地位一低下,它幹什麼事也不必像別的大國那樣擔心影響,也許就是這樣的心理才導致它向黑吉斯投降,結果是引狼入室。
虢國背盟之後,飛鳳軍內部高層會議上就有人提議過要出兵征討,但被老媽否決了,原因是怕引起其他十七國的誤會,十八國聯盟長期作爲一個整體存在,如果飛鳳軍貿然討伐,容易讓別國認爲這是女兒國在殺雞儆猴耀武揚威,因此導致不睦那就不好了。
我們到達虢國城外時,就見一座淺淺的城池矗立在戈壁上,目力所及就能涵蓋東西城牆的範圍,城頭雖然已然換了黑吉斯的軍旗,但只有幾百士兵把守,他們見我們打着飛龍軍的旗號,嚇得全躲在雉堞之後。
武嬰看看緊閉的城門,問耿翎道:“司令,咱們沒有攻城器械,怎麼打?”
我說:“要不我去幫你們打開城門?”
耿翎道:“你既然不方便出手還是看兄弟們的吧,要不然引得四大國師報復反而是我們理虧。”其實虢國城牆遠較別國爲低,城上又只有幾百守軍,對苦梅而言也只是舉手之勞,但她故意不說話,這個時候我也不好對她發號施令。
耿翎吩咐武嬰道:“你去把全軍劍師級別的兄弟們召集出來,再找兩千劍士來。”
不多時人全部到齊,耿翎指了指對面的城頭道:“兄弟們,對面的守軍不足爲道,關鍵是如何上他們的城樓,現在我要委屈大家搭兩架人梯,然後讓輕功好的兄弟藉助人梯飛上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