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你都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急死了?”本來蘇競隨我來洪烈帝國是爲了保護我的,我一個人冒着風險對抗魏無極拯救史府,對這個丫頭可以說是怨念橫生,可是見了她之後只說出這麼一句話來,那是因爲我真的很擔心她的安危,雖然女兒國和洪烈沒有公開對敵,但是要給他們的人知道蘇競就在京城,肯定要對她不利,這幾天我得不到她的音訊,又無法找她,滿腔的埋怨早已化作擔憂。
蘇競笑盈盈地看着我:“你急什麼,我能有什麼事?”
我翻個白眼道:“你沒事我可有事。”
蘇競細細打量着我,故作平常道:“你有什麼事?”
我在馬上彎腰捧心,失聲道:“哎喲。”
蘇競大急,探過身來關切道:“你受傷了嗎?”
“嗯。”
“傷口在哪?”
我趁着她身體前傾,忽然伸手朝她臉上摸去,涎皮賴臉道:“這麼長時間見不到小競競,人家心裡難過。”
蘇競立刻明白上當,又是好氣又是無奈,手裡馬鞭一卷就想擋開我,我自然而然地一縮,隨即捏住了她的手腕,蘇競一是猝不及防,二來對我沒有戒心,一下被我抓住,意外道:“你的功夫長進了不少啊。”
我得意道:“這都要拜魏無極所賜。”
蘇競道:“史府的事情我只粗略地聽人們說起,具體是怎麼回事?”
“三色石你知道吧?原來他們的老大魏無極和史存道40年前有仇,他這次帶着三色石的殺手傾巢出動是爲報仇來的。”
蘇競眉頭一皺道:“不全是。”
“怎麼?”
蘇競道:“我這幾天打聽到一個消息,黑吉斯的皇帝花重金請三色石出手,具體行動不明,原來着落在了魏無極身上,三色石一直就和黑吉斯勾勾搭搭,想不到這次動了大手筆。”
我一拍大腿:“我早該想到的,段天涯不就是他們請去殺我的嗎?”
蘇競道:“史存道先入爲主,認定魏無極尋他是瞭解舊賬的,所以也沒往這上想,不過他們的探子應該很快會把這個消息傳過來——不說他們了,說說你是怎麼對付魏無極的?”
我嘆氣道:“說起這個你可害苦我了,九死一生啊!”我把魏無極如何在史府門上印了血手印,怎麼保護三位夫人,又怎麼大戰魏無極敘述了一遍,只不過不免加油添醋,3分兇險說成10分,其中還參照了不少小豆子的橋段……蘇競聽得愣怔了半晌,說道:“你受苦了,這次是我的過錯。我不該離開你。”
我問她:“這些天你到底幹什麼去了?”
蘇競道:“我去了一趟黑吉斯。”
“哦,打探到什麼消息了嗎?”
蘇競道:“黑吉斯30萬兵馬已經開赴前線,不日就要穿過黑森林。”
我撇嘴道:“就這個呀?”
“當然不是,我還得知他們在境內已集結了150萬軍隊,分成三路出發。”
“三路?”我詫異道:“他們除了要打洪烈,還要打誰?”
蘇競道:“三路都是奔洪烈來的,主帥分別是澹臺朗、秦義武、吳司中,這三個人都是黑吉斯的名帥,他們的任務就是不惜代價拿下洪烈帝國的厲州撫州信州三城,以爲據點,爲最後的總攻做準備。”
我咋舌道:“這麼說加上30萬先頭部隊總共180萬人馬還不是他們的全部力量?”
蘇競道:“知道爲什麼找你來了吧?”
我忙問:“他們真沒打算對女兒國用兵?”
蘇競道:“不但沒這個打算,而且黑吉斯的皇帝已派出使者與我女兒國媾和,他們現在在路上了。”
“難道不是掩人耳目?”
“不是,黑吉斯軍已經得到明確命令,在不拿下洪烈帝國之前,絕不許往女兒國發一兵一卒,他們甚至已經計劃好,佔領洪烈後的10年內也不會有任何動作,一來休養生息,二來麻痹十八國聯盟和女兒國。”
我吃驚道:“連這些都計劃好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蘇競道:“澹臺朗給手下開會的時候我就在窗外。”
我掰着指頭道:“如果這場仗打10年的話,那麼女兒國就有20年的太平日子過,女皇還肯和洪烈帝國結盟嗎?”
蘇競道:“這個我也說不上,所以此間事情一完我要回去一趟。你這邊還有什麼事嗎?”
我說:“當下就有一件——朱嘯風要我去刺殺他。”
“你說什麼?”
“是假的,他想試試縛神衛的成色。”
蘇競一聽立刻了然,說道:“順便也試試你這個劍神的成色。”
“嗯,這個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我很糾結要不要全力以赴。”
蘇競道:“你以爲你盡全力就能成功?”
我說:“開玩笑,魏無極怎麼樣?還不是我的手下敗將?”
蘇競搖頭道:“格鬥和刺殺完全是兩回事,不說你劍氣時有時無,就以你那兩手三腳貓的功夫,一進皇宮就被人發現了。”
“那又怎麼樣,誰是我的對手?”
“呵呵,皇城侍衛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就算排着隊給你殺你要殺到什麼時候?朱嘯風要的肯定不是這個效果。”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你先說你想不想贏這個賭?”
“你的意思呢?”
蘇競道:“要贏的,如果你輸了,朱嘯風不免要看低你三分,你贏了,你在洪烈帝國的地位又會不同。”
我說:“照你看,我有幾成勝算?”
蘇競不假思索道:“連一成也沒有。”
我說:“那我還去個毛啊。”
蘇競道:“我話還沒說完,你自己去一成都沒有,如果我陪你去,那至少有五成。”
我不屑道:“哪有你這樣貶低別人擡高自己的?那乾脆你替我去一趟算了。”
蘇競道:“你聽我把話說完,我獨個去成功率一樣很小,非得我們兩個一起不可。”
我意外道:“咦,你也有用得着我的時候啊?那是什麼道理?”
蘇競道:“深入皇宮刺殺皇帝,少不了有一場硬仗要打,我們既不能硬闖也不能全憑投機,你劍氣還強於我,我們兩個聯手,纔有成功的希望。”
我琢磨了一下她話裡的意思,摳着嘴道:“意思是我只能充當苦力給你打下手唄?”
蘇競嫣然道:“你這麼說也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有具體的計劃嗎?”
蘇競道:“你能不能先找一副皇宮的地圖來?”
我說:“這個我想辦法,朱嘯風給我三天時間,你覺得哪天行動合適?”
“擇日不日撞日,我看就在今天。”
“好,那我們在哪匯合?”
“你先回去準備,晚飯後我自會去找你,咱們今夜大幹一場!”
我嘿嘿壞笑道:“一場怎麼行,時間要早,我們不如來個梅開二度梅花三弄如何?”
蘇競也不知是聽不懂還是故意不加理會,意興勃發道:“哼,縛神衛好大的名頭,我倒要看看他們能不能名副其實!”
我暗暗嘆氣,看來起名號也要考慮別人的感受,縛神衛還沒怎麼的呢,就先把這個心高氣傲的小妞得罪了,人家叫五鼠,你就叫御貓,《七俠五義》裡那點破事不就因此而來嗎?
蘇競道:“那我們就在這裡分手,免得別人起疑。”
我拉住她的手道:“別急走嘛,這麼長時間沒見,讓哥看看你是瘦了還是胖了?”我只是說笑,但無意中往她臉上一掃,就見蘇競真有清矍之色,不禁摸着她的臉道,“你真的瘦了。”
蘇競一笑閃開,拍馬而去。
那烏龍騅老大不情願地馱着我來到史府門前,沒等下馬,史存道已經領着史家三兄弟迎了出來,老頭朝服還沒脫,一把把我從馬上拽下來道:“皇上跟你說什麼了?”
我隨口道:“皇上封我左前將軍。”
史馳詫異道:“那……那可是二品大員,乖乖不得了,再有三年五載,你這小子不是要趕上爲父了?”
史存道笑道:“你算什麼,再有三年五載,怕連老夫也不在話下了。”看來皇帝雖然有些話沒說,但老頭已經有預感了……這時史飛看着我騎來的馬吃驚道:“這,這不是烏龍騅嗎?”
衆人一聽紛紛圍上,史動摩挲着馬鞍道:“確實是烏龍騅,連鞍韂都不曾換過。”
我揮手道:“皇上送的。”
史馳急道:“五郎你糊塗,這種禮物你怎麼敢要呢?”
我納悶道:“是皇上給我的,我爲什麼不敢要?”
史馳道:“這是皇上騎過的御馬,這其中的干係你還不明白嗎?”
我小聲嘀咕:“皇上騎過的東西多了,只要不是娘娘不就行了?”不過這話我可沒敢讓他們聽見……史飛小心翼翼地看着馬鞍道:“送馬也就算了,這可是皇馬鞍,你就這麼騎着它招搖過市,萬一給哪個御史看見參你一本,往輕了說也是革職查辦的罪名。”
那馬鞍呈硃紅色,質地沉厚,乃是用純金打造,周身刻滿雲紋,一條紅龍似乎要破雲而出,洪烈帝國以紅爲尊,又加以龍飾,這東西一望就知是皇室用品。
史動道:“我看還是送回去比較穩妥。”
史存道不以爲意道:“既蒙皇上厚愛,送回去反而不美,這樣吧,馬留下,只是馬鞍一定不能再用。”說到這他笑呵呵地看着史動道,“至於御史那邊參不參五郎,還要看你這個做女婿的會不會討好你的老泰山。”史存道很少和晚輩開玩笑,史動被他一擠兌,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尷尬不已。
我湊前一步道:“爺爺,那個……三小嬸那件事您已經知道了哈?”
史存道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道:“怎麼,你三叔還想請你給他當一回說客?”
我撓頭道:“我是看三小嬸那人挺實在,人真不錯……”
史存道斬釘截鐵道:“少廢話,要依你你說怎麼辦?”
我啪地來了個立正,一板一眼道:“回爺爺,人家一個大姑娘跟了我三叔,咱們史家要是不能給人家一個名分就說不過去了!”
史動一聽我這麼說嚇得魂飛魄散,普天之下,誰敢跟史存道這麼說話啊?
史存道瞪了我一眼,又看看一邊大氣也不敢喘的史動,哼了一聲道:“下不爲例!”史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趁史存道不注意一個勁衝我作揖。
史存道走了兩步忽然又轉過身來,瞪着史馳和史飛道:“老三是特殊情況,你們兩個不許給我動這歪心思!”兄弟二人諾諾連聲,我小聲笑道:“動了也不打緊,我再給你們說去。”
史馳剛要訓斥,我忙道:“對了爹,我找你有事。”我說,“皇上賜了我御馬,許我出入皇宮不禁,您能不能把宮裡的地形方位大致和我說說,也防止我亂衝亂撞唐突了皇上。”
史馳點頭道:“說得甚是,你隨我來我給你畫張簡圖。”
我大喜,跟着史馳來到他房間,史馳取出紙筆,先畫了一個長方形,隨後在中間畫了四條橫槓,說道:“皇宮分爲四部分,首先是外城……”
我說:“就是百官下馬的地方唄?”
“不錯,這外城空曠無物,其實就是甕城,如果有外敵來犯,這裡是防禦的重點。外城進來首當其衝的就是議政殿,文武百官就在這裡上朝,議政殿獨佔一城,跨過議政殿是中城和後城,養心殿和暖閣都在中城裡,這裡是皇上召見內閣大臣和心腹的地方,後城也就是後宮,這個地方你不得召喚,不可輕進。”
我指着地圖道:“那麼皇上的寢宮就在這裡了?”
史馳道:“錯了,咱們皇上勵精圖治,所以寢宮設在養心殿旁,每夜就寢大多在這裡,除非有哪位娘娘過生纔在後宮休息。”說着史馳在地圖上第三個格子裡點了一個點。
我點頭道:“原來在這裡,這麼說來,養心殿附近守衛一定是最森嚴的吧?”
“那是當……你問這個幹什麼?”
“哦,隨便問問。”我怕史馳起疑,忙將地圖拿在手上,研究了一會,我忽然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一般皇城最多城外有條護城河,可是洪烈帝國的皇城不但有甕城,而且三重院落的隔斷也都有城牆防護,似乎是隨時都在防禦敵國大軍攻伐一樣,一問史馳,史馳道:“你也發現這其中的奧秘了。”
“什麼奧秘?”
史馳不直接回答,而是說:“我問你,咱們的京都離邊境多遠?”
這個我自然說不上,只好道:“好像不太遠。”我當初騎馬去往十八國,依稀記得從都城出發到達邊關也就三天不到的時間,女兒國的都城到邊境則要騎兵快馬走上10天,洪烈帝國幅員遼闊,肯定不止這點疆土,這隻能說明他們的都城離邊境很近,這一點大違常理,因爲一般的皇帝選首都都愛選在國家的中心位置,這樣既安全又方便地方官進京議事,朱嘯風是怎麼想的?
史馳道:“這點正是歷任皇帝的用心良苦,定都於此,每失一座邊城,皇上的安全就多受一分威脅,皇上以此來激勵將士奮勇,也表明決不妥協的決心,就算京城淪陷,皇城也要戰至最後一兵一卒,所以皇宮壁壘重重,那是爲抵禦大批軍隊入侵做下的準備。”
我點點頭,洪烈帝國從上到下尚武精神由此可見一斑,只是這也給我和蘇競的行動增加了不少難度。
別了史馳我回到自己的小院,一邊繼續研究地圖一邊等蘇競,天剛黑下來的時候,就見門口白影一閃,蘇競已經信步走進來,綠萼本來爲我掌着燈,被她點暈,蘇競隨手扔給我一身衣服道:“換上。”
我抖開一看見是和她身上一模一樣的白色長袍,我說:“怎麼不是黑的?”
蘇競道:“黑白本無分別,再說堂堂劍神穿一身夜行衣還不夠丟人的。”
我換好衣服,忽然想起一個問題:“我這麼晚穿成這樣出去別人問我我怎麼說?”
蘇競道:“很簡單,別讓別人發現——刺殺從現在開始。”她一隻手穿到我肋下,半提半拽帶着我出了院子,穿廊壁過小徑繞開史府的侍衛,如入無人之境,不大一會就來到了街上,這裡早備好了兩匹馬,我指指天上道:“我們爲什麼不飛着去?”
蘇競道:“別傻了,那樣的話離着老遠就給人察覺了我們的劍氣,不等靠近皇宮就被發現了。”
我上了馬,和蘇競一起奔向皇宮,在路上我拿出地圖指給她看,介紹道:“我只進過外城和議政殿所在的前城,外城地勢空曠,不好藏匿。”
蘇競道:“空曠不怕,反倒是地勢複雜容易暴露。”
我問:“這是什麼道理?”
蘇競道:“地勢複雜便於你藏身同樣也便於別人藏身,說不定你蹲在哪個角落後面就有一雙眼睛在盯着你。”
靠近皇宮時,我們兩人棄馬不用,就見宮門外數隊衛兵正在巡邏,過往交叉幾乎毫無間隙,蘇競兩眼不錯地盯着看了一會,突然拉着我向宮牆掠去,我大吃一驚,這樣一來不是立刻就給衛兵發現了嗎?
然而蘇競就是找到了一個間不容髮的空當,在兩隊衛兵一起轉身背朝背的時候從兩隊人中間鑽了過來,隨即身體緊貼在宮牆之上,藉着牆邊樹蔭遮擋,這第一關總算是過了,及至兩隊人再次轉身,幾乎只用了零點幾秒。
我擦着額頭細微的冷汗,小聲道:“這活兒可真不好乾。”
蘇競按住我的嘴脣:“噓!”她往頭頂上方看着,城牆上同樣有士兵在巡邏。她拿出一個面罩示意我套在頭上,小聲而鄭重地跟我說:“記住,從現在起我就是你的影子,決不能被他們發現我們是兩個人,否則你前功盡棄,搞不好還要引起女兒國和洪烈的戰端。”說着往自己臉上也套了一個罩子,只露出一雙眼睛。
我點頭道:“我明白——我什麼時候召喚劍氣?”
“不忙,我叫你準備時再說,現在我們上去!”蘇競拉着我向上一躍,我滿以爲她又得把我拽得暈頭轉向,沒想到她就像一隻熱氣球一樣慢慢上升,在牆頭下面稍停了片刻,聽着頭上腳步聲走過,我們馬上躥上城牆,蘇競帶着我往牆那邊一跳,又輕輕巧巧地落下來,就這樣,我們已經進了內城。
沒啥可說,謝謝那些一直支持小花的朋友,狀態最近有些低靡,但我相信會有回升的時候,我總想把最好的東西拿給你們,拿不出時就會對自己很失望,掙扎在自我放逐和雄起之間,耽誤了時間,傷害了讀者。
以上。
小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