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柒條件反射轉頭——
車窗裡那個男人,慵懶的倚坐着,戴着蛤蟆鏡的俊臉上是俯視的角度纔有的張狂力度。一隻雙臂懶懶地撐在窗櫺處,氣勢十足地望着她,姿態裡帶着一抹魔魅般的戲謔淺笑。
咚!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寶柒聽到了自己的心肝沉下去的聲音。
一種無形的壓力感,籠罩了周圍的空氣。
尋少?黑色曼陀羅!
不管過去了多少年,她都沒有忘記過這張臉。到不是因爲他帥得驚人想要忘記都難。而且,對於一個姑娘的人生來說,被綁架那場詭異的經歷,絕對能成爲一個刻骨銘心的回憶。
“愣着幹嘛?!不認識我了?”
“當然……認識。嗨,大白天的在這兒賣槍啊!?”眼角的餘光瞄向沒有半個人影兒的四周,寶柒捋了捋頭髮,儘量用鎮靜無波的口吻說着,把賣槍兩個字兒說得像賣燒餅那麼簡單。
“你不是在要打車麼?我特地來送你一程。我對你好不好?”尋少勾起邪魅的雙脣,笑了起來,他的語氣熟稔得像是遇到了多久不見的老朋友那麼自然。
老實說,像他這樣的男人,如果忽略掉他的恐怖份子身份,絕對是一個極能扯眼球的男人。
但是,這並不能成爲寶柒要上他車的理由。
雖然心底知道被他盯上了想要脫身很難,但她還是剋制着自己心裡的緊張,死死壓抑着狂亂的心跳,平穩着因跑得太緊的呼吸,勾着脣角笑容淺淺的說。
“不好意思,我散步!不用送了。”
說完,她便麻着膽子轉身,繼續往前走。
噗哧!
腳下走了不到五步,背後就傳來了男人邪佞淺笑的聲音。
他的聲音不算高,卻帶着一股懾人的氣勢,還有夾雜着的淡淡威脅。
“寶貝兒,再往前走一步,我擔保你會後悔的。”
心裡‘咯噔’一下。
寶柒閉了閉眼睛,緩緩地轉過身來,直面着男人那半邊兒輪廓深邃的五官,目光像刀子般冰冷地颳了過去,恨不得一刀一刀把他那張精心雕刻的俊臉給劃爛。
“直說了吧,你到底想幹什麼?!”
“帥氣!”男人邪魅深邃的一雙眸子,不偏不倚地盯在她微微惱怒的俏臉上,脣角勾着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上車來,我送你。”
一句話被他說得輕鬆自然,好像他還真就是一個爲人民服務的活雷鋒。目的單純得僅僅只是爲了送一個打不到車的姑娘。
寶柒鼻翼輕嗤。
然而,在與他眸底的冷光接觸的剎那,心底仍是微微一駭。
真毒,真冷。
他的這種冷,和冷梟身上的冷氣不太一樣。
在寶柒的心底,冷梟再冷都不可怕。因爲冷梟的冷就像是代表着正義一般,他有自己的行爲準則,不管他站在那個地方,不管他做的是什麼事情,在那份不可觸怒的威嚴和氣勢裡,都有着鐵血軍人骨血裡透出來的正直本質。
而這個男人不同,他是邪佞的,陰狠的。
儘管他的臉上始終都是帶着微笑,甚至可以從每一個能見的線條裡找得出來優雅與柔和。可是,在他蛤蟆鏡下看不見的眸底,卻時時刻刻都嵌着一抹隨時有可能致人於死地而不眨眼的肆意。
微微眯了眯眼兒,寶柒扯着脣笑了。
走不掉,就不走唄!
前後都無人,她不覺得反抗會更有效。
如果他真要找她的茬兒,有的是機會,別說跑不掉,跑得了一時,也跑不了一世。那誰不是說麼,真正的勇士敢於面對兇猛的敵人。
緊了緊小包的帶子,她不疾不徐地走向司機拉開的車門——
上了車,語氣輕鬆地報了四合院的地址,她扯着嘴角從容不迫地笑着說:“謝謝,麻煩速度快點兒,我趕時間。”
平淡的樣子,像是真把他當免費送路的司機了。
“提高車速。”
沒有料到,輕聲笑了笑,男人微微勾起脣角,冰冷冷的命令着司機,汽車竟然還真的往她說的四合院方向開去了。
這是要搞哪樣?!
寶柒心底感覺到詫異,但臉上卻佯做無所謂。
敵不動,我不動。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最沒有用的就是慌亂無措。
沉寂半晌,男人目光炯炯地審視着她,邪魅無常的視線落在她精緻淡然的小臉兒上。好一會兒,又笑了,身體帶着強勁的壓迫感,慢慢地朝她欺近了幾分。
“你當真不怕我?”
“我是流氓,我怕誰?!”寶柒邪邪的反問,挑着眉頭正視着他的眼睛。
心底卻在吶喊:丫的,不怕纔怪,她都怕死了好不好?!
不過麼,哪怕無數的疑問在腦子裡一一閃現,哪怕驚悚感和恐怖感揪着心的一直在腦子裡繞來繞去,她還是得繃住了自個兒的姿態。頭可亂,血可流,格調不能丟。更不能露出半點兒怯場的意思來,要不然會死得更慘。
“不怕就好,咱倆更方便談事兒!”迷人的脣角輕抽幾下,男人優揚的聲音笑着盪漾了開來,隨即又笑着說:“小女人,你真的取悅了我。”
很明顯,他是真的愉悅了,整個面部表情都柔和了下來。
取悅他?!嗤,她在心底已經將他祖宗十八代都挖出來罵了一圈兒了。
不過,心裡活動不宜示衆。她淺淺地吸了口氣,也跟着笑:“是麼?我很榮幸。要談什麼,說吧!”
“想和你談點交易。”男人聲音十分悅耳,說得像市場上買賣大白菜。
“交易?!我孤家寡人一個,孑然一身,除了自己,沒有什麼東西可交易的。你是要哪樣?!”寶柒知道,這恐怖頭子的目的不會那麼簡單。可是,儘管心裡跳得怦怦直響,面上卻可以輕而易舉地表現出鎮定的笑容來。
老實說,她都有點兒佩服了自己。
多虧了二叔的栽培啊!
“不,寶貝兒,你太小看自己的能量了。你現在的價值大得你完全想象不到……對我們來說,無異於黃金寶庫!”不疾不徐地飆出這句話,男人像在和朋友傾談心境般自然,笑起來的樣子好看得不行,壓根兒就不像一個恐怖組織的頭目,到像一個貼心的鄰家大哥哥。
眼兒微翻,寶柒吃笑:“黃金寶庫!?真要這麼值錢,我早把自己賣了!”
男人微笑,像是爲了向她解釋自己話裡的意思,慢吞吞地拿過旁邊的筆電來翻開,一邊用修長的手指劃拉着電腦的屏幕,一邊兒繼續笑着說:
“別啊,你可是冷梟的心肝兒。冷梟的心肝兒是什麼?那就是紅刺的命脈,知道紅刺是什麼嗎?是一隻充滿了掠奪性的矯健雄獅,吃人不吐骨頭的雄獅。你說說,我現在要是把獅子的心給挖了,他還能動彈麼?”
果然是爲了對付冷梟,卑鄙!
暗暗在心裡罵着,寶柒的手指攥緊在了一起,橫着他沒有說話。
因爲她知道他還會有後續。
然而,下一刻……
當她的目光落在他面前的電腦屏幕上時,心裡的吃驚,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
電腦上的照片裡,主角不是別人,正是她和冷梟。其內容之豐富,其故意之詳盡讓她脊背上直發毛,汗水涔涔。忒可怕了,摟抱,親吻,親熱,雖然並沒有實際交纏的照片,但是任何人看到這些東西,都可以認定他倆之間的曖昧。
最不可思議的是,他的這些資料,時間跨越了整整五年。
原來從五年前的錦城開始,她就已經是這個邪惡男人注意的目標了。
心裡狂亂了!
冷冷哼了哼,思緒催動,她命令自己冷靜下來,淡淡的笑問:“你想讓我做什麼?”
“爽快,聰明!”
尋少淺笑着,邪肆的目光望着她,靜靜凝住了。
面前的小女人,年齡不大,但她身上遇到事情時的這份兒淡定卻不能隨便什麼人都能有的。
應該說,這就是她最爲勾引人的絕豔一面了吧?!
五年前綁架她的時候,也就是這份她這份兒自如得堪比男人的魅力讓他怦然心動。而五年之後的小女人,更加精緻的臉蛋兒,成熟惹火的身材將她勾勒得更加引人遐思無限,彷彿那一頭海藻般的栗色長髮,絲絲縷縷都全都像纏繞進了他的心臟。
真是美得讓人窒息的女人,可惜心有所屬!
不由自主,心臟觸動了!
他沒有挪開視線,指尖慢慢擡起,輕觸上了她滑膩白嫩的臉蛋兒,面色越來越沉,性感的聲音卻有些夢幻,像是自言自語般說:“寶貝兒,你怎麼可以美得這麼招人?”
目光一閃,寶柒心裡有了計較。
沒有動彈,她任由他的手指探測式的觸在臉上。
而男人絲毫沒有發覺自己的失態,更沒有發覺,蛤蟆鏡掩藏下的面孔有多麼的柔情。其實,每次瞧着那些關於她和冷梟的資料時,他都糾結得想殺人。而現在,她沒有反抗他的觸碰,讓他心底的隱忍與難耐通通都被揭開了,目光掃視着這個他肖想了五年的女人,他的心底浮思連翩,眸底全是她明媚的美好!
倏地——
寶柒衝着他勾着脣角溫柔一笑,施展盡了嫵媚的勁兒。就在男人微微失神的當兒,她猛地伸出手來,迅速扯掉了他臉上的蛤蟆鏡,奸計得逞的咧着嘴笑了。
然而,下一秒她的笑容凝住了,目光驟然停頓在他臉上。
嘴皮兒動了動,擰着眉頭,有些遲疑地小聲說了句。
“方惟九!?”
“狡猾的女人。”陡然被她摘去了墨鏡,尋少稍微錯愕了兩秒就回過神來了。沒有半點兒失措,他拽過她的小手兒來,從她手裡拿過墨鏡再次戴在面上,遮住了那雙淺藍的眸子,脣角上依舊噙着微笑。
“我看上去,很像你的故人?!”
“是有點兒像。”
點了點頭,寶柒又輕輕鬆了口氣,將剛纔見到他面孔時下意識攥緊的手指鬆開了。
雖然他還真的有點兒像方惟九,尤其是那雙淺藍色的眼睛,但實實在在來說,又有許多的不可。怪不得五年前,她第一次見到他時會有種熟悉的感覺,原來竟然是如此。
要說世界上長得像的有人,但是長得這麼像的卻是不多見。
好奇心升騰,她忍不住歪着腦袋問了:“你認識方惟九麼?方氏集團的方惟九。”
要說方惟九在京都市也是有些名氣的,按道理來說這個人不可能不認識。
而且,長得這麼像,說不定是兄弟什麼的?!
看着她小臉兒上的狐疑,聽着她語氣裡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審視,尋少冷然地側過臉去,須臾後又轉過來看着她,目光裡的鎮定,絲毫不像作假,“知道他,但我不是他。”
“那你跟他……”
見小女人又要發問,尋少撐了撐額頭,有些好笑地打斷了她,“寶貝兒,現在咱們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吧。如果我沒有記錯,你現在是我的俘虜,咱們在談交易,不是你來審問我的,明白?!”
這個——
寶柒悶了悶,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兒。
歪了歪嘴角,她微笑着迎上他脣間噙着的冷色笑意,長長地吁了口氣,聳聳肩膀,無所謂的說:“不好意思,我有點兒八卦。繼續說唄,你拿這些東西來威脅我,到底是想要我做什麼?”
“說了是交易,不是威脅。”男人的嗓音壓得有點兒低,戲謔中透着些許認真。
“成!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就算是交易吧。你希望我拿什麼東西來和你談交易?”
抿起了好看的脣,男人湊近她坐近了點:“其實很簡單,你只需要想辦法替我拖住冷梟一個星期。讓我們順利走一批貨,我保證你和他的恩愛照片,只會有我一個人欣賞。”
丫想得可真美!
寶柒心裡嗤斥着。她要真這麼幹,問題就實在嚴重了,罪行都可以上升到賣國的程度。
打死她,她也不可能這麼幹的。
默了默,她輕笑:“膽兒真大,你就不怕我直接告訴他?”
“當然可以啊,我不反對。”攤了攤手,尋少半點兒沒有發怵的意思,臉上的笑容越發開了,認真睨着她說:“寶妹妹,你別說,我還真想知道冷大首長會有什麼樣的反應。當然,你別爲我的安全擔心,記住車牌啊,知道我長相了啊什麼的,我都不怕。Mandala要是這麼容易被他掰倒,我也不會現在還坐在這兒和你講話。你得知道,NUA都撤離了,爲什麼我們還有能力在國內活動?狡兔三窟……”
“停!”笑着打斷了他,寶柒沒耐心聽他分析國際形勢,“你不是兔子,你是狐狸。你就認定了我會同意是吧?!”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東西在我手裡,我要怎麼處理都憑我高興。爲了表示誠意,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如果你覺得冷大首長的前途和名聲值得起一批貨,就自然會有衡量的標準。”
狡猾的男人懂得往她心裡最脆的地方砸。這一句冷梟的前途和名聲就足夠了,實實在在的打在了寶柒的心裡。不由自主的,她嬌小的身子微微僵了僵。
她心裡其實也知道,說白了,這個恐怖頭子所謂的走一批貨,不過是投石問路的小戲碼罷了。
這次走一批貨,下次呢,又走幾批貨?
他要的當然不止是一批貨那麼簡單,只是想要試探她會不會受他的威脅。只要能把自己緊緊地攥在他的手中,有了一次,就會有二次,那接下來,豈不是讓他爲所欲爲?!
她又怎麼能遂了他的意?!
暗中咬牙,她沒有說話。看着他,眸底掠過一抹複雜的神思。
這個深沉的男人,笑容下面是滿肚子的城府。那爲什麼這些東西在他的手裡都那麼多年了,他卻沒有采取過任何的行動?單單要挑這時候再來威脅和利用她?
男人眉梢微挑,攬了攬她的肩膀:“去吧,寶貝兒,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側過眸子來,望了望外面熟悉的街景,原來汽車已經停在了四合院的小巷子外面。
抿了抿脣角,她挺直了自個兒脊樑骨,傲然的美眸冷冷地斜睨上他的眼睛,淡淡的笑着說。
“多謝你送我過來,我會考慮的。”
“真乖!”
看着她,男人目光裡有些慍怒,說得咬牙切齒。
對於她這麼容易爲了冷梟做出妥協,他絲毫沒有感覺到勝利的喜悅。相反的,那張邪魅迷人的俊臉上,突然就浮上了一抹寶柒無法正解的陰鬱和難過。
吸了口氣,就在她轉身就要下車的當兒,他的大手猛地攬住了她的腰,順勢抓她過來,一隻手勾起了她小巧的漂亮下巴。
捏緊,擡起,逼她和自己四目相對,笑得越發邪肆。
“寶貝兒,其實你還有另外一個選擇。”
“什麼選擇?”臉沒有動,寶柒眼皮兒微擡。
陰鬱的笑了笑,尋少的聲音有些低沉:“跟着我!這麼一來,我爲了我的女人,自然會把這些礙眼的東西毀得乾乾淨淨!”說完,見她不動聲色的望着自己,他脣角往上揚了揚,蛤蟆鏡適時的反射過一道光芒,他聲音更柔了幾分。
“如果你不想留在京都,我可以帶你去日本,那兒是我的地盤,冷梟也沒有辦法的。當然,你也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寶柒愣了愣。
真的假的?!剛纔還是拿着東西威脅人的黑老大,轉眼之間就變成了情深意長的有情郎?!
我靠!
粗口剛想出來,腦子裡靈光一閃。
剛纔沒有想通的問題,突然就想明白了。這麼說來,他拿着這些東西五年都沒有任何動作的原因,難道竟然是他喜歡自己?!
她當然不是郭美美,不會有那麼強烈的自信心。不過,也可以辜且一試。隨卻,她冷冷地揮開了他的手,失笑不已,笑個不停地瞪着他:“丟死人了!對一個冷梟玩兒過的破鞋,你都這麼感興趣?!怪不得你處處受制於他,單憑這點兒,你就永遠不是他的對手。”
說到這兒,頓了頓,她又眨了眨眼睛。
“對了,想怎麼爆光你就去吧!我是不會受你威脅的……哦,不對,是交易!交易可是有自主權的,sorry啊,我不交易!拜——謝謝你送我一程。”
說完,不待他作出反應,徑直拉開車門,嬌俏的衝他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車門碰撞的巨大‘嘭’聲傳來,讓尋少邪邪挑起的眉頭終於擰成了一團,眉目裡的憤怒氣息,將他一張精緻的五官悉數淹沒在扭曲之中。
“該死的女人!不識好歹,敢情是吃準了我?”
“主上息怒——”前面副駕的金子顫了顫,心下暗歎,不是吃準了你,明明就是你老想讓人家吃,人家不吃好不好?!
“開車!”
深呼吸一口氣,透過車窗望向已經走進了小巷口的嬌小背影,他捏緊了拳頭。
該死的,混蛋!
——★——
事實上,寶柒沒有他想象的那麼輕鬆。
小心肝兒嚇得怦怦直跳,完全是麻着膽子做的賭注。
不過很顯然,她賭贏了!
如果那個男人真敢那麼幹,就不會輕易放她離開。更不會在五年時間內都沒有動過她,或者直接拿着這些東西去威脅冷梟換取他需要的條件。
是他不屑,還是真心維護她?
她不知道,當然,她並不是個善良得處處栽桃花的姑娘,她也不想知道。
錢可以還,人情可是萬萬還不起的。
拍了拍臉,她躲在牆的轉角處,看着那輛汽車駛離,心才終於落回實處。
她沒有直接進四合院,而是又重新繞了回來,在外面的小賣部裡隨便買點兒東西提在手上交差。然後,才又慢慢悠悠地晃了進去。
嚴格說來,在這個世界上,寶柒怕的人並不多,而寶鑲玉算是其中一個。
而這個‘怕’字的基礎,就是因爲她愛。如果一個人不愛另一個人,不管另一個人有多大的能量或者勢力,她是絕對不會怕她的。因此,心裡顧慮太多的她,在看到寶媽板着的臉,並有點兒戰兢,甚至比剛纔面對那個恐怖頭子時,還要心驚膽顫。
“哪兒去了?我都等你一個多小時了!”
看到她都這點兒了纔出現,寶媽的臉色有些不太好。
“媽,下次你要來,提前打個電話吧,我們準備着迎着您的大駕。”放下手裡的東西,寶柒調侃着笑了笑,拉了張椅子來,就坐到了她的旁邊,規規矩矩的等着聽她的訓示。
“哼,二十幾歲的人了,還這麼貧!看你嫁了人還貧不貧!”寶鑲玉睨了睨旁邊笑着直搓手的褚飛,心裡悶了悶,到底也沒有再多問什麼。
畢竟這關係到女兒的幸福,她不能讓褚飛對女兒有什麼不好的猜想。
接下來,她只是象徵性地隨意抻掇了寶柒兩句做事溫吞,也就不再提及此事了。
不過,誰能說她精明的雙眼裡,沒有瞧出什麼貓膩來?!
“知道啦,知道啦!媽,今兒過來,有什麼指示啊?”
睨了她一眼,寶媽嘆了嘆,就說明了來意。
今兒下午有個小型的家庭聚會,爺爺本來是讓她打電話叫她和褚飛過去的。她反正沒啥事兒,索性就直接過來了。一來看看他倆的生活怎麼樣,二來麼,也是順便接他倆就一起過去。
寶柒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笑着應合。
怎麼着都是親媽,她來看看自己的住處什麼的,也是合情合理。
兩母女聊了一會兒天就快要晌午了,寶柒乖乖地起身,讓褚飛陪着老媽聊天,自己就去廚房做飯了。寶媽看她對這四合院熟門熟路的樣子,懷疑又減少了幾分。
三個人在四合院裡吃過了午飯,又小嘮了一會兒,寶媽就開始催促着早點兒過去,免得爺爺在那兒等。
寶柒不想去。
但是,她卻沒有理由反對。
幸好褚飛這兒還放有她的東西,她笑着敷衍着老媽,瞄了褚飛一眼,裝模做樣地進了裡屋,換了身兒衣服出來了。然後,迎着寶媽審視的眼神挽住她的手,和褚飛一道鎖上四合院門,就上了寶媽停在外面的黑色大奔。
汽車一路前行,她和寶媽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並沒有問要去哪兒。
然而,當汽車停在十三陵國際高爾夫俱爾部時,她有點兒驚悚了。
大冬天的打高爾夫?!
當然,這個還不是最讓她驚悚的。
最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在停車場裡,她看到了冷梟那輛有別於常人的異型征服者,還有坐在駕駛室裡看着她直髮愣的陳黑狗。
不會有這麼巧吧?!他說下午有局,難道就是指的這個?!
如果是家庭聚會,他爲什麼不直接說,難道是他沒有想到她也會來麼?
玄幻了!
狗子哥挺懂事兒,並沒有熟食地特別去招呼她,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和對待寶媽及褚飛沒有任何區別。
趁着寶媽不注意,寶柒衝他眨了眨眼睛,意思是幹得好。
三個人進了俱樂部,還沒有走到休息區,就在外面看見了幾個人杵在那兒聊着什麼。其中除了冷老頭子,還有幾個陌生的老頭,都沒有穿軍裝,身上厚厚的裝束不像是來打球的,到像是來打獵的。而他們的旁邊站着唯一的姑娘——穿着身像滑雪裝的伍桐桐。
小姑娘嬌俏的臉蛋兒粉紅粉紅,張揚的大圍巾在微風裡飄蕩着。
寶柒心裡微沉。
難不成,是二叔的相親聚會?!看樣子又不像啊!搞的什麼名堂。
見到他們仨過來,冷老頭子爽朗的笑了笑,指着旁邊的幾個老頭兒說:“鑲玉,小七,你們來了,來來來,我給介紹一下。”
果不其然,幾個老頭都是他的老戰友。唯一不是他戰友的老頭,就是伍桐桐的爺爺——D軍區的伍副司令員。
寶柒大概知道了。
名爲家庭聚會,聯繫戰友感情,變向的還是爲了給冷梟和伍桐桐製造機會。
在幾個老頭爽朗的笑聲裡,冷老頭子介紹完了,又向幾個老頭子說,“這是我的大兒媳婦,還有大孫女和準孫女婿。呵呵,我啊老骨頭一把了,好久沒有活動過,家裡也好久沒聚會,就趁今天有時間一朝兒料理了。你看,現在就剩一個小孫女在外地讀大學沒有回來,人都齊整了!”
幾個戰友暫且不提,伍副司令員對三個人十分熱情,跟着就熱絡的招呼了過來。
他自然知道冷家有和伍家聯姻的意思,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講,這門親身他都是求之不得的。不說官場盤根錯節那點兒,就論冷梟在軍內的地位和名聲就絕對不會辱沒了自家孫女。因此,雖然他孫女今年才十八歲,冷老頭一提,他半點沒含糊就答應了。更何況,孫女本人也有意願,更是皆大歡喜了。
幾個人寒暄着,一路說說笑笑就往休息室去了。
作爲晚輩的寶柒,只能笑着跟在他們後面,沒有插嘴。
目光不時打量着,奇怪沒有發現冷梟的身影。
他的車就停在外面,人呢?!哪去了!
“寶姐姐,你身材好好哦!”
在裡間的更衣室裡,當只剩下了她的時候,伍桐桐終於耐不住性子,湊上來和她套近乎了。
寶柒又凌亂了!
以前聽姚望叫她寶姐姐的時候,每每想到紅樓夢的薛寶釵,她只是覺得好笑。
而現在,這個單純天真的小姑娘這麼稱呼她時,她覺得胃裡都有些不舒服了。說起來,並不是吃醋或者嫉妒,如果這個五筒姑娘真是一心一意的喜歡冷梟。當然,她指的是乾乾淨淨的喜歡冷梟,她說不定還會爲她讓路。可她先和方惟九勾搭成奸,再轉過來想搭上冷梟,就讓她非常的不爽了。
不爽歸不爽,在這樣的場合,她卻不能不理人的。
吸了一口氣,她笑了笑,淡定地迴應:“謝謝。”
“寶姐姐——”伍桐桐聲音拉得極長,神神秘秘的。
“有事?”
抿了抿粉脣,伍桐桐好像對她的冷淡不得爲意。一臉燦爛的笑容裡,彷彿沒有半點兒污漬,八顆白晃晃的小尖牙讓她看上去是真真兒很單純。
“二叔……哦,我是說你的二叔呢?冷家爺爺說他來了,但是我沒見到他人。”
“你爲什麼問我?”側過眸子,寶柒輕笑。
嘟了嘟嘴,伍桐桐突然湊近了一些,小聲說:“寶姐姐,其實那天在蓉新賓館,我聽見了。你和他做丶愛了,我沒有說錯吧?!”
心下一怔。
目光閃了閃,寶柒微微錯愕。
想不到這個小姑娘這麼能沉得住氣,既然她心裡什麼都知道了,還能不告訴任何人,自個兒裝得若無其事,笑得比誰都天真。到底是她真的沒心沒肺,還是戲演得太好?!
不過,如果這麼容易被人給吃住了,她還是寶柒麼?
小丫頭,還嫩了點兒!
腦子轉了轉,她隨即也不再假笑了,冷冷地看着她,認真道:“既然知道,你就該知難而退。他不會喜歡你的,懂嗎?!”
“我知道呀。”伍桐桐笑了,笑容有些怪異。
不知道爲什麼,寶柒覺得她燦爛的眸子裡,有幾絲無奈,還有幾絲黯然。
當然,這些都不關她的事兒。扯了扯嘴角,她笑得眉兒彎了,“知道就好。妹子,聰明的話,就不要把我的事到處亂說。要不然,你那個來自法國的特製香水,我可不保證會不會廣爲流傳哦?!我想,你能懂我的意思吧?”
說完這席話,她心底有些好笑。
今天上午剛剛被尋少威脅過,現在她竟然也用了同樣的辦法去威脅別人。
哦不,按尋少的意思來講,是交易。
現在她和五筒,不也是在交易麼?
——互相保守秘密。
果然,伍桐桐漂亮清純的臉蛋兒瞬間蒼白了下來,嘴脣囁嚅幾下,喃喃地輕聲問。
“原來,你都知道?”
眨了眨瀲灩的大眼睛,寶柒隨意的笑笑,“不巧了是吧?不過,我管不着你那些破事兒。”
說完,她徑直出了更衣間。
伍桐桐耷拉下眼皮兒,隨着她的身後也出來了。
伸手挽着等在外面的褚飛,她想了想,笑着向伍桐桐介紹:“這個是我的男朋友,記住了哦?”
“哦。知道了!”伍桐桐乖乖地點頭,目光不經意地掠向她的背後。
她怎麼了?
寶柒看着她,略略遲疑一下,正想回頭,耳邊兒就響起了冷梟陰沉得尋不到邊兒的冷冽聲音來。
“要不要找個大喇叭給你,向全世界宣佈?!”
男人話裡的戾氣顯而易見,寶柒糾結了。
她壓根兒不是這個意思好麼?
不過,此時此刻,讓她怎麼解釋?!
緩緩地轉過頭去,她的鎮定龜裂了片刻。
面前的男人氣勢凜冽,王者般高高在上地睨視着她。身形挺拔,高大帥氣,身上沒有穿軍裝,一襲造型和做工堪稱完美的高爾夫冬裝,將他襯托得俊美矜貴。冷冽的英挺氣息籠罩下,他的冷酷幾乎驚豔了整個冬日。
一雙深不可測如同寒潭的幽黑眸底,早就已經染上了刺骨的冷氣兒。
唉!又吃味兒了!
掀了掀眼皮兒,寶柒有些無奈地看着他,漂亮的瞳仁兒裡帶着笑容,暗暗向他遞了過安撫的眼神兒,佯做自然的招呼。
“二叔。”
不過,男人這回沒有接收到她的電波。
主要是她倚在褚飛身邊的嬌軟笑容,太過刺他的眼睛了。
望了望她,見到冷老頭子一行人過來了,他冷冷哼了哼沒有說話,大步往前走了。
“冷叔叔,等等我!”伍桐桐望了寶柒一眼,微笑着朝冷梟的背影喊了一聲,就小鳥兒般歡快地追了上去。
挽着褚飛的手,寶柒小手緊了緊。
遠遠的看過去,只見那五筒清秀漂亮的小臉兒,時不時的仰望着男人在說着什麼。雖然看不真切,但是她幾乎可以感覺到她臉上泛着少女的淡淡紅暈,還有那種在冷梟面前會自然流露出來的怯怯眼神兒。
好一副小女兒樣子,看得她心裡犯膈應。
“小七七,你還好吧?”看着她的面色,褚飛關切的眨眼睛。
“我?!挺好的啊,你感覺不到麼。”
“好酸啊!”吸了吸鼻子,褚飛拿着手直扇。
“怎麼可能?~我只打醬油,不吃醋。”
咧了咧嘴,寶柒輕鬆的笑着,心裡卻沉甸甸的。
她承認,其實她有點兒羨慕五筒了。她可以自由自在的去追逐。而她和冷梟,大概這輩子都註定了,只能在不見光的陰暗角落裡糾纏。在這樣的光天化日之下,他永遠都只能是她的二叔,而她,也只能是他的大侄女。
一行人各自坐着電瓶車浩浩蕩蕩地往發球臺去了,寶柒臉上揚着笑容跟上,心裡早就亂成了一團麻。一路上,看着那些鬱蔥的樹木在冬日裡的頹然,看着綠茵場上還有未化的殘雪,半點兒都沒有首次打高爾夫的人應該有的雀躍心情。
心底裡,就一種感覺——涼颼颼的。
她和褚飛是最後到達的,五號球道上,冷老頭子一行人已經等在那兒了,老戰友幾個正興致勃勃的聊着什麼,氣氛十分熱烈。
不得不提的是,在那麼一羣將星閃耀的人裡面,冷梟還是那個最引人注目的男人。他像是天生就有那麼強大的氣場,沒有人有辦法掩蓋半分他身上天生的王者之氣,尤其是那種獨樹一幟的冷冽氣場,強大到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不需要說一句話,就成爲焦點和重心。
看見他和褚飛過來,寶媽開心地直招手。
“小七,褚飛,快點兒,在後面磨蹭什麼呢?!”
說完,她又側過頭去對他們解釋,“你們看,小年青啊就是這樣,談個戀愛吧,整天膩膩歪歪的,恨不得黏在一堆兒。我看,真得早點兒把婚禮給他們辦了。”
“哈哈哈……”
一陣笑聲,附合了她的話。
冷梟眸色微沉,沒有吭聲兒,眼睛微眯着,冷冽逼人地望着笑的嬌嬌的小女人。
心裡,恨恨的,牙根癢癢。
“冷叔叔,喏,水給你。”相比於他的沉默和冷冽,伍桐桐的心情似乎特別的好,而且她有把柄在手裡,顯然也沒有把寶柒的警告當回事兒,她不敢說,難道她就敢說出去麼?笑着乖巧地遞給冷梟一個熱水壺後,她又開始爲他挑選起高爾夫的球杆來:“唔,冷叔叔,你看看哪副球杆適合你用呢?”
聞言,身側的寶媽笑了:“我看桐桐還是改個稱呼吧。這要是結了親戚,叫叔叔豈不是隔輩兒了麼?”
偷瞄了冷梟一眼,伍桐桐紅了臉:“寶姨,你說什麼呢。”
“瞧這姑娘,不好意思了!……”寶媽笑了笑,感受到老頭子的目光警告,她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這件事兒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爲了不犯冷梟的忌諱,包括冷老頭子在內,誰也沒有真當成一件正事兒來提起。要不然以冷梟的脾氣,說不定當場就拂袖走人了。
於是,她趕緊岔開了敏感的話題,又催促起自個兒的女兒來。
“哎喲,趕緊的啊你倆,有啥事兒回去再說唄,都等着你倆打球呢。”
“我不會打,我就坐這兒瞧他們打吧。”本來換好了衣服,寶柒還是準備學習一下的。而現在什麼狗屁心情都沒有了。端着臉兒,滿是微笑地走了過去,她沒有去看冷梟射過來的冷冽視線。
褚飛也只是笑着不吭聲兒,把‘好女婿’的角色扮演得蠻出色。
當然,沒有人奇怪,或者說在意冷梟今兒的臉色和態度。
因爲,不管對誰他都是這個樣子,不僅不熱絡,就連日常的官腔都懶得打。整天冷着面孔,一副不苟言笑的冷漠樣子讓他在軍內更添威風十足,人人都怕他,除了伯伯輩的老頭子的戰友們,包括伍副司令員都沒敢上去和他說話。
到是伍桐桐仗着年紀無知,極其無所謂的厚着臉皮兒。雖然沒有得到他的回覆,還是笑着拿起了替他挑好的球杆,討好地遞了過去。
“諾,冷叔叔!你看看行不?”
沒有說話,冷梟盯了寶柒一眼,接過來就走。
冷老頭子見狀,摸着下巴,側過去和伍副司令員對了個‘有戲’的眼神兒,精神便格外的矍爍。
“來,老伍,咱們幾個搞一局。”
“老首長,我可不是您的對手,您手下留情。”伍副司令員有些汗溼。
拍了拍他的肩膀,冷老頭子心情愉快,是真的開心了,“走吧,開球,咱們誰也不許客氣。這些洋玩意兒,我也是生手,搞不明白,學習爲主啊!”
“是,是,是。”
幾個老頭兒說說笑笑上去了。
沒有想到,已經走出去的冷梟卻又忽然轉過頭來望向了褚飛,那像在看階級敵人一樣的冷眼兒,嚇得他肝兒顫。還沒有來得及擺得自己最勾搭人的嫵媚笑容呢,就聽到他冷冽的聲音傳了過來。
“侄女婿,比一杆?”
侄女婿?!褚飛糾結了。
丫大帥哥是把他當情敵來收拾呢?
抿了抿嘴,他正在尋思,胳膊上突地一痛,轉過去就看到了寶柒警告的眼神兒。沒法兒,他只有收斂起自己色迷迷的眼神兒,硬着頭皮笑了。
“好啊二叔,你可得讓着我點兒哦。”
冷梟不說話,率先轉身過去。
衝寶柒挑了挑眉梢,褚飛嬉皮笑臉的撈過球杆也跟了上去。他那個得瑟的樣子,不像是去打球的,到像是去泡帥哥的。
看着他的背影,寶柒翻了翻白眼。
“來,坐下等吧。老頭子今兒興致高,還不知道得折騰到幾點呢。”
寶媽也不會打球,於是拉了拉她,兩母女就坐了下來聊天。
不多一會兒,褚飛就垂頭喪氣的回來了。
猛灌了一口寶柒遞給他的水,他憋屈到了極點,悻悻地說:“哎,我一直覺得自己技術還行,沒想到,咱遇到二叔就是個小菜兒啊。一下子十幾杆就輸出去了。”
對於高爾夫,寶柒不懂,疑惑:“你不去打了?”
“小小的休息下。有漂亮的小妹妹陪着,二叔現在不需要我。”
褚飛故意衝她眨了眨眼睛,語氣陰陽怪氣。
噗,寶柒笑了。
她都沒吃味兒,這傢伙還吃上了?
隨着他的話落,她遠目眺望,只見伍桐桐拍着手圍繞在冷梟的旁邊,歡快得像只小鳥兒般笑不可止,小模樣兒像是美壞了,尖細又高亢的笑聲,時不時的傳了過來。
微微眯了眯眼兒,心裡微抽。
然而,感覺到寶媽若有似無的視線窺探,她哪怕心裡再不舒服,也只能發笑。
“小飛飛,丫不是嘴硬麼,碰到對手了,就不敢去了?”
“嘿!休息一下唄。”坐在她的旁邊,褚飛小口小口的喝着水。想了想,又斜着眼兒問:“小七七,要不要我教你?嗯?一起上去打?”
“不用,沒興趣。”
哼了哼,寶柒沒好氣兒地瞪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和誰置氣。
無辜的小飛飛啊,不吱聲兒了!
幾個人大概心情都不錯,一直打到晚餐時候才收了杆兒。
在這整個過程中,冷梟都沒有過來。直到高爾夫球場的中餐廳吃晚飯的時候,他也沒有拿過正眼兒瞅過寶柒,自始自終黑着臉,像誰都欠他錢一樣不搭理人。
席上,飯菜十分豐富,幾個老頭笑聲朗朗,氣氛無比熱絡。
寶柒和冷梟兩個人,就坐在彼此的對面。只要稍一擡眼皮兒就能和對方瞅個正着。
而十分不巧的是,褚飛和寶柒坐在一起是自然而然的。但伍桐桐在有心人的安排下,也坐在了冷梟的旁邊,臉上的笑容提起來了,就沒有再落下去。
這種情形,寶柒覺得瞅着真特麼的搞笑。
“冷叔叔,來,吃這個。”
“冷叔叔,你喜歡吃什麼呀?!”耳朵邊,時不時就能聽到五筒嬌俏飛揚的聲音,小手兒翻飛,不停地往冷梟前面的菜碟裡替他夾菜。冷梟沒有拒絕,不過,卻也沒有動過那菜碟。正確點兒應該說,他除了喝別人敬的酒,壓根兒就沒有吃菜。
空腹喝酒,不是傷身麼?
寶柒真膈應他這樣的,悄悄看了他幾眼,一概被他無視了。
席上的人大多都是軍人,聊天的話題自然也脫離不了部隊和國家大事的侷限。而寶柒平時並不怎麼關注這些東西,他們說的內容,她大多也都聽不懂。
於是乎,她唯一的任務,只能是悶着頭皮吃東西。
不到半小時,不知道怎麼的,老頭子的話題就扯到她和褚飛婚禮的事情上了。今兒心情倍兒好的冷老頭子,喝了酒之後,看着她的目光特別的慈愛。
“小七啊,你媽說了,明年三月就有兩天日子不錯,你就挑一天喜歡的。到時候,爺爺指定給你辦得熱熱鬧鬧,讓你風光大嫁!老王,老周,老伍,老石,記得啊,到時候都來參加我孫禮的喜宴……”
“一定,一定。”老頭子們附合着。
除了冷老大結婚,這麼多年來冷家還沒有辦過喜事兒。一提起這茬兒,冷老頭子大概就興奮了,越來越急切,愉快的樣子像是恨不得明天就把她給嫁了,沒幾分鐘已經連婚禮的具體細節都討論起來了。
寶柒感覺到對面一束刺骨的冷芒,不敢吱聲兒,含含糊糊的應了幾聲兒,只能老老實實地埋着頭吃飯。
沒過幾分鐘,她兜兒裡的手機就響起了短信聲音。
她低下頭,拿起手機來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坐在她對面黑着臉的冷梟發的。
短信如人,冷的就一個字。
“走。”
眼角餘光掃了掃席上的人,她稍微舒了一口氣。好在現代人都習慣了手機不離手,大家夥兒正在熱鬧的聊着天,並沒有人來特別關注她。
做賊一樣,她趕緊把手機的鈴聲關掉,調成了震動,在桌子底下偷偷發送了一條。
“去哪兒?”
發送完,她沒有看向對面,繼續埋着頭,拿着筷子吃自己的東西。
兩三分鐘後,感覺到兜兒裡震了震,她裝着不經意地拿過來一看,這次,上面有兩個字。
“回家。”
心下抽了抽,她鼻腔裡頓時涌上一陣酸楚。
見不得光的感情,怎麼能稱爲家呢?可不正如他們倆明明就坐在彼此的對面,還是隻能互相發短信是一個道理,這樣的兩個人組成的地方,又怎麼能稱之爲家呢?面色不由自主地白了白,她擡起頭不經意瞄他一眼,正巧他也在看她,目光冷冽逼人。
想了想,她終於還是回覆,“現在不行,別人會懷疑的。何況,我怎麼說,怎麼走?”
這一次,男人回得很快。
“不管!五分鐘,你不走,我拉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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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得早哇,表揚我哇,凍梨!凍梨在哪兒!大夏天的我要吃凍梨!
另外,那個上一章的特殊版會有的,我下午寫,昨天有點不舒服,所以,大家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