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謊。”
蕭墨再一次揭穿了她的謊言。他收回手臂,背過身去,搖曳的燭火也照射不到他此時的表情。賀蘭飄微咬嘴脣,固執的說:“不,我沒有說謊。”
“那朕把你賜給蕭然可好?”
蕭墨依然沒有看她。也許是厭惡,也許是那麼久的隱忍終於得到了解脫,可以有個再好不過的理由擺脫她這個無用的棋子了吧。他……又要把我送人了?只是這次的對象不是那個老變態,而是他的皇叔。
跟着蕭然不錯啊!除了他是皇室這點不太符合我的計劃外,他俊朗無雙腰纏萬貫溫柔體貼,怎麼看怎麼是一個一等一的好丈夫。就算無關愛情,我也總會在將來愛上這樣優秀的男子,不是嗎?但願到那天我不會因爲他不忍回家纔好!我身上的毒,他也一定會想盡辦法爲我解的,他一定會生生世世都不騙我。我真高興。可我的心,爲什麼那麼疼?是因爲再一次當作禮物被送人嗎?
賀蘭飄望着蕭墨的背影,心一點點開始疼痛。而她到底什麼都沒有說。
“走吧,朕不想看見你。”
“是,皇上。”
“賀蘭氏善妒成性、欺君罔上,不備國母之賢德,特廢除皇后之位,以正視聽。賀蘭氏,還不接旨?”
“臣妾謝皇上隆恩。”
當宣旨的太監到鳳鳴宮的時候,賀蘭飄正在辛辛苦苦的打掃衛生。鳳鳴宮中的所有宮女早就被淑妃用一個拙劣的藉口悉數調走,整個宮殿只剩她一人。所以,她一夜之間又成了社會主義教育下的辛勤勞動的好花朵,事事親力親爲,竟然也在勞動中不再瞎想,單純的享受着澆花、打掃甚至洗衣的樂趣。而當她在鳳鳴宮中接到了廢后的詔書時,面無表情的謝恩,卻隨手把聖旨拿來擦桌子,神情專注,彷彿全世界只有擦桌子一事最爲重要。
善妒成性?欺君罔上?這個蕭墨還真是用詞謹慎。他幹嘛不直接說我淫亂後宮,連他的親叔叔也勾搭?他要臉,卻不會不知道我的“醜事”已經被他的寶貝淑妃傳了個遍,他頭上的綠帽子的顏色也越鮮豔了吧!這樣倒也不錯……
“你你你……你竟然如此藐視聖上?”
望着賀蘭飄居然拿聖旨擦桌子,太監急紅了臉,好像賀蘭飄拿來擦桌子的聖旨是他家的族譜似的。
“什麼?”賀蘭飄彷彿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聖旨!聖旨!”太監痛心疾的提醒。
“哦,聖旨啊公公要拿回去回收利用?”
賀蘭飄說着,一手把髒兮兮的聖旨塞到太監手中,輕飄飄的拍拍手上的污漬,神情狡黠如貓。那太監本來就極愛乾淨,身上的袍子、頭都是一絲不亂,猛然見賀蘭飄把一個髒兮兮的東西塞到他保養得當的手中不由得把手下意識一縮,可憐的聖旨就這樣掉到了地上。
眼見聖旨掉地,賀蘭飄還沒怎麼樣,而太監已經嚇的滿臉雪白。他急忙把聖旨撿起,放在手中拿也不是丟也不是,只得恨恨的瞪着賀蘭飄。賀蘭飄呵呵一笑,寬容的說:“公公放心,我不會把公公藐視聖旨一事說出
去的。不知公公還有何事?”
“皇上口諭……宣賀蘭氏去御花園一敘!”太監幾乎咬牙切齒的說道。
接到蕭墨的聖旨後,賀蘭飄並沒有梳妝打扮,只是把抹布一丟就隨着公公到了御花園。現在已經是夏天的尾巴了,天還是燥熱的可怕,天空陰霾,彷彿隨時可能下雨。賀蘭飄走在花園中,聞着潮溼的帶有泥土味道的空氣,只覺得心也莫名的壓抑了起來。太監在她前面一言不的帶着路,並不與她說話,好像她是洪水猛獸一般。
御花園中,時常有太監、宮女們從他們身邊走過。當他們經過一座小橋時,卻聽見幾個宮女正在那竊竊私語,聊的很是開心。她們看起來都只有十五歲的樣子,容貌平淡,但身上少女特有的青春活力卻是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賀蘭飄本無心八卦,但耳朵敏銳的聽到有人在說她的名字,便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
“聽說那個賀蘭飄真的被皇上廢了!這下中宮之位空了,不知道下一個皇后會是誰?”有人問道。
“自然是淑妃娘娘了!淑妃娘娘的父親兵權在手,又是此次剷除奸賊的功臣,皇上自然要拉攏她“是啊!就算不是淑妃娘娘,也應該是個名門淑女,再怎麼樣也比那個人強。對了,你們知道皇上爲什麼會廢后嗎?”一個臉上有着雀斑的小宮女神秘兮兮的說。
“爲什麼?”大家都好奇的問道。
“因爲她之前養男寵也就罷了,這次竟然和安王有了苟且之事!皇上也真是情深意重,出了這麼大的事也沒有把那賤人賜死,只是廢后了事。可憐安王本是玉樹臨風英武不凡,卻不想被那賤人玷污了,真是讓人……”
雀斑宮女說着,憤憤的咬緊了牙關,彷彿賀蘭飄獸性大把她最仰慕的安王給玷污了一樣。她這廂在這惋惜讚歎,而另一宮女笑道:“姐姐此言差矣。據說安王早與那廢后暗度陳倉,只是瞞着皇上罷了!說起來,廢后的裙下之臣可能和紅兒姐姐臉上的雀斑一樣多。”
“小蹄子又笑我,我打死你!”
那個叫紅兒的宮女臉一紅,與其他人廝打了起來。她們呵呵的笑着,不斷閃避、打鬧,真是皇宮中流動的風景線。
一開始賀蘭飄只是淡淡的聽着,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但到後來手卻緊緊的握了起來。她不在乎名聲,但她不願意蕭然那麼純潔的人因爲她而招惹這些是非。
所以,她笑嘻嘻的走到宮女中間,故作天真的問:“你們是在說我嗎?”
“……”
雖然賀蘭飄被廢,但她並不是婢籍,也還算是個正經主子,所以宮女們見了她都慌忙下跪。她們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她,又對方纔的言論懊惱不已,心中暗暗祈禱賀蘭飄其實並沒有聽進去什麼。
賀蘭飄的臉上還保持着微笑,緩緩的說:“你們給我記住了——我聲名狼藉行事不端是我的事,要勾引也是我勾引安王,與安王無關。我雖然不是皇后了,王爺還是王爺,處死個把奴婢也不難。你們……是不是想死?”
“娘娘恕罪!”宮女們拼命磕頭。
那太
監見賀蘭飄神色不對,害怕她招惹什麼事端,慌忙走上前去大聲喝道:“這幫小蹄子又在嚼什麼舌頭?主子的事是你們能說的嗎?皇后娘娘就算被廢,也還是你們的主子,你們不想活了?”
“奴婢知罪!”
“算了。”賀蘭飄微微一笑:“公公,我們走吧。還有……轉告那個叫你們傳佈那謠言的人,就說我從未稀罕過皇后之位,她願意做就做去,犯不着在這些下作事情上上心。她欠我的,欠賀蘭飄的,我總有一天會討回。”
賀蘭飄說着,不顧衆人驚愕的眼光,快步向前走去。
說完全不介意那是騙人的,此時的她沒有了皇后身份的保護,更不能示弱,讓人瞧扁了去。她知道此次的事情是淑妃設計的,她的身邊一直有淑妃的耳目,而她在宮中卻是如此孤立無援。
淑妃一直想做皇后,這樣做也無可厚非,但她爲什麼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蕭然是純潔的令人不忍褻瀆的人,但她竟然把他牽扯到我的桃色事件中,真是太過分了。
淑妃,你真以爲我不知道這一切都是你的計劃嗎?若不是你暗中經營,三天前生的事情明明被蕭墨封鎖了消息卻怎麼會那麼快就傳遍了皇宮?
那個雀斑妹妹的身上可以戴着你宮中的玉佩,我可是看的分明。我已經被廢了,你這樣繼續糾纏下去有什麼意思?難道非要看着我死才甘心嗎?還是說,你會覺得我對你還有威脅?真是好笑。
賀蘭飄冷冷的想着,極力平復自己內心的情緒。她在太監的帶領下來到了湖心的涼亭,卻見蕭墨與蕭然正在亭中下棋。湖邊的微風徐徐,吹起這兩個絕色美男的衣襟,他們在碧水藍天中竟然仿若仙人的對弈。
賀蘭飄靜靜的站在亭中,太監也沒敢出言打擾二人的對弈。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賀蘭飄站的腿腳痠麻的時候,蕭墨突然把最後的一子落下,對蕭然微微一笑:“朕贏了。”
“皇上聖明。”蕭然靜靜說着,眼角卻在望着賀蘭飄。
“咦,你來了?”蕭墨彷彿剛現到賀蘭飄的到來,笑容純真:“這下總算齊了。今天,朕有一個旨意要宣佈。先吃飯,然後宣旨。”
於是,他們三人便在湖邊的涼亭坐下,開始了一頓很是尷尬的進食。吃飯過程中,沒有一個人說話,只能聽到風聲和碗筷敲擊的聲音。賀蘭飄悶頭默默的扒着米粒,不明白蕭墨爲什麼會突然把她召喚到此,而蕭然竟然也在場。
難道……他真的就要把我送給蕭然了嗎?是,我在宮中現在主不主僕不僕,只是一個尷尬的存在,能把我送人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他沒把我送別人而是送了蕭然,也還算有點良心。只是,他真的不怕別人的唾沫星子把我淹死嗎?這樣還真是苦了蕭然……
賀蘭飄想着,偷偷瞄了一眼蕭然,而蕭然此時恰巧也在看她,二人都愣住了。賀蘭飄尷尬的低下了頭,而蕭然臉一紅,他們二人就在蕭墨面前上演了一幕奸.情劇。蕭墨靜靜的喝下新釀的荷花酒,似笑非笑的望着賀蘭飄:“賀蘭,怎麼不吃了?是飯菜不合胃口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