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蕭墨笑着摟住賀蘭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釋然的微笑。賀蘭飄微笑着望着蕭墨,彷彿怎麼也看不夠,眼淚卻終於忍不住流淌。她用額抵着蕭墨的額,喃喃的說:“蕭墨,我們都是一樣的人啊……就算明知道會痛,會難過,會給對方帶來麻煩,還要在一起……”
“嗯。”
他們在蕭然的府邸中又居住了幾日,待身子好轉後便起身向京都前進。蕭墨不在皇宮的折斷日子中,是蕭然爲他處理政事,而這也算是他皇帝生涯的唯一一次不負責任的任性舉動了。在回宮的路上,他與賀蘭飄恩愛無比,好像要把錯失的時光一次性補回一般。
“皇上,到皇宮了。”
“嗯。賀蘭,下車吧。”
“好。”
當賀蘭飄再次踏足久違的皇宮,只覺得已經時隔千年,物是人非。蕭墨的眼睛看不見,所以賀蘭飄緊握他的手走着。四周熟悉的景物記載着她與蕭墨的悲歡離合,愛恨交織,而她終於又回到了這個滿是歡笑與淚水的皇宮中。
可是,這次的入宮與以往卻很是不同。
以前,她想盡辦法逃離,不得以才進宮,而這次她卻是自願——只因爲她最愛的男子是屬於宮廷,屬於那個至高無尚的地位。以前的她只能跟在蕭墨的身後,而現在她卻有實力、有信心站在蕭墨的身邊,與他一起步步堅定的走向大殿——蕭然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微臣參見皇上。”
多年不見,蕭然還是一樣的溫和俊美,看起來卻比五年前沉穩、瘦削了許多。他一見到蕭墨,忙向他行禮,一臉肅穆。他的眼睛在賀蘭飄身上停留,露出了些許詫異,而蕭墨已經笑道:“這段時間辛苦皇叔了。”
“是很辛苦。”蕭然微微一笑,然後點頭:“原來皇帝真是不是普通人能做的事情。還是請皇上放我回安城吧。”
“呵,今後還有事情要麻煩皇叔。皇叔,我爲你引薦一個熟人。”蕭墨淡淡一笑,指着賀蘭飄說:“她是賀蘭。”
賀蘭,賀蘭……
蕭然終於神色大變。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賀蘭飄,下意識的上前一步,然後眉頭緊鎖,停住了腳步。他目不轉睛的盯着賀蘭飄,身體在微微顫抖,聲音迴響在空蕩的大殿上,格外的悠遠:“你是……小賀蘭?”
“是,蕭然。”賀蘭飄的眼淚忍不住涌出:“好久不見了。”
“是啊,很久不見了……我之前只是聽說皇上爲了一個女子留在我安王府,卻沒想到那人是你……你變漂亮了許多。”
“是嗎?”賀蘭飄有些欣喜的捂住面頰,不假思索的說:“你倒是和以前一樣好看。”
“呵。”
“咳!”
蕭然在微笑,而蕭墨突然不輕不重的咳嗽了一下。聽到蕭墨的咳嗽聲,賀蘭飄頓時收斂閃亮的眼神,低眉順眼的垂頭不語。蕭然神色一暗,然後平靜的說:“既然皇上回來了,那臣也可以回安城處理一些事物了。”
“安城朕自有人幫皇叔料理,還煩請皇叔留在宮中。”
“爲何?”
“可能就要開戰了。”蕭墨的眼睛望着遙遠的地方,臉上看不出悲喜。
“是。”蕭然神色一凜。
皇上回宮,而賀蘭飄在宮人們訝異的眼神中在蕭墨的龍嘯殿中居住了下來。蕭墨一回宮就與蕭然、大臣們商議國事,而賀蘭飄就自顧自的住到了他的龍嘯殿中,引得衆宮人側目不已。
她們都用一種好奇、疑惑又夾雜些許嫉妒的目光看着賀蘭飄,而賀蘭飄喝着茶,故意向在自己身旁垂首而立的李長問道:“李長,這就是宮中的待客之道?難道沒有個管事的人嗎?”
“老奴失職!來人,快參見賀蘭姑娘!”
“參見賀蘭姑娘!”
賀蘭?不是和先皇后一樣的姓氏嗎?
難道這會是先皇后的姊妹不成?
眼見太監總管李長對這個女子都如此忌憚,所有的人心中猜疑,卻急忙跪地,向賀蘭飄行禮——除了隨賀蘭飄一同回宮的瑤琴。
瑤琴傲然的站在衆位宮女之中,面色平靜,無聲無息的提醒着賀蘭飄她是蕭墨的人,賀蘭飄方纔的“立威”在她身上並不奏效。賀蘭飄瞥了瑤琴一眼,對李長笑道:“李長,我剛入宮也沒有什麼宮女來服侍,你是怎麼辦事的?”
“姑娘恕罪,老奴這就爲姑娘指派。”
李長說着,在龍嘯殿中爲賀蘭飄指派了幾個小宮女,但賀蘭飄不斷搖頭,都不滿意。她眼珠一轉,指着瑤琴笑道:“這些丫頭都笨手笨腳的,也不漂亮,我要她。”
“賀蘭姑娘說笑了。”瑤琴一怔,然後冷笑:“瑤琴不才,卻是公子的人,姑娘這樣做恐怕……”
“那就讓皇上同意吧。李長,去問皇上。其餘的人都散了吧。”
“是。”
李長得到命令,急忙去問蕭墨。蕭墨正在與大臣們商議國事,驟然聽到賀蘭飄提出這個要求有些詫異,細細一想卻微笑着答應。他知道,他的戰爭開始了,而賀蘭飄不會躲在宮中受他保護,而是會站在他的身邊,與他一起鬥爭。
她真的長大了啊。
龍嘯殿中,所有的侍女們都退下了。
瑤琴聽到李長傳來的皇命,面無表情,久久的看着賀蘭飄,倒是把賀蘭飄看的心中不由自主的發毛。可是,賀蘭飄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喜怒形於色的小丫頭了。她玩味的轉動着手中的茶杯,對瑤琴笑道:“瑤琴姑娘,這個宮中我沒有什麼熟人,就姑娘與我相熟,所以就麻煩瑤琴姑娘照顧我了。”
“姑娘客氣。公子的吩咐瑤琴自然照做。”瑤琴面無表情的說道。
“這樣就好。以後,你就照顧我起居、飲食,是我的貼身侍女,平時不要隨意出宮。”
“是。”
“那你就下去,爲我燒些洗澡水吧。我喜歡玫瑰花瓣,你親自去摘哦。”
“是。”
瑤琴明知道這一切是賀蘭飄的故意刁難,卻不動聲色的點頭答應,看起來恭敬而柔順。賀蘭飄望着她遠去的背影,在心中輕聲說:“蕭墨,也讓我幫你做點事情吧。這樣危險的女人不能殺,不能縱,就讓我
把她放在身邊看管起來好了。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絕對不會。”
夜晚。
賀蘭飄舒服的躺在瑤琴爲她調製的玫瑰花水中,閉上眼睛,只覺得周身的疲憊都在這溫熱的水中被驅散。龍嘯殿中的一切擺設與她記憶中的絲毫未查,伺候的宮女們卻都是陌生的面容。
也許,這就叫“物是人非”吧。
若是紫薇知道我費盡心思逃走,自己又屁顛屁顛的跑回這個牢籠,一定會笑話我的吧。
可誰讓我愛上了那個腹黑的瞎眼老妖精……
當溫熱的水逐漸冷卻的時候,蕭墨還沒有回宮。賀蘭飄披上衣服,用毛巾把溼漉漉的頭髮擦乾,然後站在窗前望着遠處燈火通明的大殿發呆。
房中點着一個火盆,火盆中又被瑤琴細心的加了一些安神的薰衣草味道的香料,整個房間也是溫暖又芬芳撲鼻。賀蘭飄坐在梳妝檯前,用象牙小梳細心的梳着自己又黑又密的長髮,手指也緩緩滑過胸前的蝴蝶印記。
好久沒照鏡子了,這隻蝴蝶的顏色好像變了一些,比以前更豔麗,好像能展翅飛走一樣……
應該是錯覺吧。
難道胎記還能自己變幻不成?
賀蘭飄想着,自嘲的笑笑,不再看着鏡中那張美麗的容顏,也不再瞎想。她託着腮,坐在梳妝檯前等着蕭墨,睏倦卻突然襲來。她在梳妝檯前閉着眼睛,心想只睡五分鐘就好,一定要在蕭墨進門的時候對他微笑,給他一個驚喜。
可是,真的好睏啊……
睡一會,就一小會吧……
賀蘭飄想着,到底支持不住,昏昏睡去了。
她似乎是被人硬生生的拽到夢中的一般。
在睡夢中,她見到了一個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對着一個跪在他面前的美麗的女子說些什麼,而那女子怔怔的聽着,滿臉淚痕。她也不知道爲什麼,一見到那女子流淚就會有一種心疼的感覺。她不由自主的向着那女子走去,而那人一把抓住她的手,對她急切的說:“快逃!千萬,千萬不要走上我的路……”
然後,便是一片比血還紅的顏色。
賀蘭飄眼睜睜的看着那女子在自己面前化爲一點一滴的塵埃,而她已經身處開滿了紅色花朵的花海中,都能聞到誘人的花香。在這片花海中,她見到了紫薇、賀蘭瑞、太后……
她見到了一個個在她生命中出現,又離去的人,卻沒有剛纔那個美麗的不可方物的女子。那些人都在花叢中對她微笑,對她伸手,似乎在對她說些什麼,但她什麼也聽不清。
對了,那個女子好熟悉。
好像蓮姬啊……
我怎麼會見到這些人?他們明明都死去了!
“賀蘭,你怎麼在這裡睡?”
朦朧中,似乎有人在推她,又似乎有人把她抱起。賀蘭飄勉強睜開眼睛,卻見蕭墨正皺着眉把自己抱起,小心的放在牀上。賀蘭飄頓時驚醒,想起自己方纔那個匪夷所思的夢來,只覺得冷感直流。她皺皺眉,還是決定不要告訴蕭墨自己夢見蓮姬的事情爲他增加煩心事,只是蕭墨柔聲說:“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