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曹操商議一畢,劉軒便讓曹苞送曹操出宮,自己則徑直去尋何太后!
如今雖然混亂平息,但是宮中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這事情纔不過剛剛開始。何進被殺,原本被其一手掌控的朝堂似乎要重新劃分一下勢力,至於究竟誰能掌握住最大的權柄,這事情還不好說。
而依仗自己兄長權勢而掌控內廷的何太后,此時也沒有心思休息,眼下她獨自坐在寢宮中,看着睡的正香甜的劉辯發愁。
“今兩位兄長俱亡,朝堂已不在掌控之中,辯兒纔剛剛登基,毫無根基可言,今後又該如何是好?”
更讓她擔憂的是,自己派出去的親信很快就回報,京中諸路兵馬,大多落在那涼州刺史董卓手中了。
“董卓引兵入京,怕是所圖甚大!若叫其掌控朝堂,我們母子又如何是好?”
想到此處,心中更加擔憂,看着睡的非常香甜的劉辯,何太后感嘆:“怕是以後再也睡不了這麼安穩了!也不曉得等着我們母子的會是什麼下場?”
此時她斷然不會想到,那董卓才一入京城,就存了廢帝的心思。若真知曉,何太后怕是要更加憂愁。
畢竟在她心中,只要劉辯依舊在皇帝之位上坐着,那麼與自己的性命就不會有什麼擔憂,差別就是有權的話能過的更加舒心一些,若無權無勢,怕是要過上那暗無天日的困苦日子了。
可即便那樣,她覺得再苦也是有限,畢竟皇帝之身擺在那裡,朝中也不是沒有真正忠心漢室的老臣,這些人的勢力同樣不能忽視,董卓就算真掌握了大半權柄,也不可能真的無人能制。
“也許,應該與那幾位老臣拉拉關係?”
心中計算了下,值得拉攏的名字一個個就冒了出來:“太傅袁隗乃是輔政大臣,董卓要爭權也是損傷了其自身的利益,加上袁家四世三公,威望甚隆,袁紹與袁術兩位年輕一輩更有兵馬在手,必須要拉攏!”
“太尉楊彪、司徒王允素有威望!”
除此之外,本來屢次建立功勳,卻因爲宦官進言導致賦閒在家的皇甫嵩也可以拉攏:“這人爲真正的漢室忠臣,又在軍中有極高威望。”
“少府朱儁掌宮中諸事,一樣要拉攏!”
心中一一計算,不知道怎的突然想起了劉軒來。
“樑王……”
按理說,這王位已封,加上劉軒又不似陳留王一般年幼,所以早就應該去自家封地居住,不應該繼續留在皇城之中。
可是這幾個月來事情不斷,所有人都把這事情忘了!何況劉軒平日裡太過低調,若不是見到這人,怕是早就沒人記得宮中還有這麼一位王侯。
昨天的事情,何太后也已經從手下及劉辯那裡得知,心中雖然早就知曉劉軒有能,卻沒想到竟然這般厲害。
“如今辯兒勢孤,瞧那劉軒似乎對辯兒不錯,也許可倚爲助力?”
不管怎麼說,這天下是劉家天下,劉軒與劉辯又是兄弟,如今帝位既然已經有了定論,那麼劉軒爲了自己過的好些,也應該儘量保證劉家天下不倒——尤其是不能被外人把持朝堂。
說白了,就是他們兄弟爭奪皇帝以及這天下所有,那是自家的事情,可若外人想要參合進來,那麼首要的事情是將這外人打倒。
這一點上,劉軒應該明白,何皇后覺得縱使劉軒與自己有些嫌隙,也不會在這時候難爲自己的弟弟。
不過想想去年自己還想要將這劉軒趕出皇宮,甚至以毒酒脅迫,不過一年這局勢就變了模樣,不但要想法子把樑王留在京中,甚至還要與其聯手,世事反覆無常,莫過於此了。
正想着應該如何與樑王劉軒商議,就見宮女急忙忙進來稟報,言:“樑王欲見太后,現在宮外等候。”
聞言何太后心中一驚,隨即明白過來這劉軒定然是與自己想到了一處去,心中不免有犯起了嘀咕:“這劉軒才思敏捷,怕是也想到了那些要害,留在京中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一時間竟然擔心起即便趕走了董卓,怕是這朝中大權也會被樑王抓在手中,那時候自己和兒子會有什麼樣的日子過?
好在這種恍惚只是一瞬,回過神後立刻叫宮女引劉軒進來,自己則出了臥室,於外間坐定靜待劉軒到來。
劉軒一進來,就看見太后端坐其上,等自己進來站定後,太后站起身,等自己施禮完畢後再依法還禮,一切禮數做盡,這才先後落座——劉軒有王位在身,依照漢時禮法,任憑誰也不能坐那受他一禮,即便是皇帝也不行。
可以說自打封了樑王,劉軒這待遇是提升了數個檔次,過的倒是比以前暢快了許多。
但今次前來可不是賣弄身份的,始終是正事要緊,加上劉軒也不喜歡繞來繞去,一落座就單刀直入,開口言道:“今大將軍意外殞命,京中混亂,又有虎狼環伺在側。若不早做謀劃,恐有大患!”
何太后還尋思着劉軒會怎麼將話題引出來,沒料到這樑王說話這麼直接,一開口就切入正題,更沒有半點遮掩,非常直接的就將事情說了出來。
一時間竟然不曉得如何應對,結果開口是竟是一副求教的口氣:“依樑王見,應當如何是好?”
何太后雖然久在宮中,但終究出身不好,學識有限,縱使這些年在宮中學了許多,但學的也並非是這些東西,反而是使毒害人爭寵奪利一類的事情更爲擅長。
以前有大將軍何進鎮住朝堂諸公,自然沒有麻煩,如今情勢大變,雖然心中知道要拉攏一些人,但除此之外還應該做什麼,她是半點頭緒也無。
此時見到劉軒語氣似乎有所謀劃,不免就追問了起來。
劉軒倒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道:“如今局勢,當先掌控兵馬,以護天子!若無兵馬在手,縱有朝堂諸公支持,也是毫無用處。”
對這一點何太后極爲贊同,自己兄長就是靠着抓住兵權才能掌控朝堂局勢的,只是她不明白應該如何掌握兵馬,何況京中兵馬混亂,大半又已經被董卓拉攏過去了,此時再想出手似乎也晚了點?
將自己的疑問一一說出,劉軒直接解釋道:“虎賁中郎將袁術掌握着虎賁軍,西園軍則在司隸校尉袁紹手中,這兩部兵馬不須去動,也動不得!不過羽林中郎將掌管羽林軍,而羽林軍乃是天子近軍,斷不能叫外人佔了去!”
何太后對劉軒之言也深以爲然,不過聽到這裡的時候,突然懷疑這劉軒跑來莫非是想要那羽林中郎將一職?
這職位在朝中不算多高,但也不低,又有兵馬在手,乃是一等一的實權武職,若樑王掌握了這麼一支兵馬,那麼豈非是隨時可以將天子置於自己掌控之下?甚至想要直接登基也不是不行。
她這般想法才一冒出來,臉上的神色就開始變得難看,說話間不免冷了些:“樑王以爲,那羽林中郎將由誰擔任合適?”
若劉軒說由自己擔任,那何太后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將劉軒送出京城,可沒想到劉軒並沒有這麼答——他又不是傻瓜,自然明白自己直接出手掌握兵馬太過明顯,而且也有違祖制,若真做了以後即便能夠奪來帝位,怕是也難以收攏羣臣。
所以他直接將曹操給推了出來:“西園八校尉之一的典軍校尉、議郎曹操曹孟德頗爲合適!”
他與曹操的聯繫並沒叫外人得知,雖然昨夜在一起行動,但是也就盧植、袁紹那幾人瞧出了些許關鍵,而這幾人絕對不可能將這些事情說給何太后,所以提出曹操來絕不會被太后懷疑。
更何況,曹操還有一個身份非常適合。
“莫非乃是前中常侍大長秋曹騰之孫?”
“正是!”
何太后一聽,竟然是名宦官之後,而且還是曹騰的孫子,這無形中就有了那麼幾分親近——大長秋便是管理這皇帝后院諸事,何太后自然也識得曹騰。
雖然自己的兄長是被宦官害死,但那些宦官除了張讓,已經全都被殺。外臣中自己也沒有什麼熟悉之人,反而是內廷裡的宦官更讓她覺得親近,所以她也沒有因兄長之死而記恨所有宦官。
而與宦官一旦有所牽扯,就會被朝中衆人排斥,這般人一般很難在朝堂中發展出自己的勢力,何太后覺得,若自己給這曹操這般機緣,定然會盡心竭力的輔佐自己與劉辯。
越想越覺得這人選不錯,不過還有一點顧慮,那就是曹操出身西園八校尉,而那西園軍可是昨日之亂的最大凶手。
劉軒一眼就瞧出何太后糾結什麼:曹操的宦官之後身份讓她很滿意,但是西園軍的出身讓她極爲忌憚:西園軍衝擊皇宮,驚嚇了天子和太后,使得皇室中人心中對西園軍出身之人多少有些不喜。
“昨日我見曹議郎不曾引兵亂殺,倒是撲滅了不少火患!”
這麼一句話,最終讓何太后下定決心封曹操爲羽林中郎將,好幫天子掌握羽林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