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一直到晚上,劉軒都在和馬騰父子說話,劉軒承諾了在未來數年間,西北之地依舊由馬騰治理,但是西北的軍隊必須重新整編。
對於這一點馬騰同樣選擇了接受,何況劉軒沒有全部將他的兵權剝奪,給他留了一萬人編制不動,同時允許他徵召一支人數不超過萬人的羌族騎兵助戰。
最多兩萬人的兵卒,馬騰已經很滿意——他已經知道,如今朝廷禁軍的人數都還不到這個數字,今次征討西北,朝廷已經把所有可用之兵都帶出來了,也不過一萬五左右。皇帝給他留兩萬人編制不動,已經算是很給他馬騰面子了。
當然,劉軒也表示西北防務不會讓馬騰一個人負責,在班師回朝後,還會派一部禁軍輔佐馬騰鎮守西北,同時西北的軍政大權也會漸漸分離,那時候馬騰需要作出一個選擇,是繼續統兵,還是放棄兵權專心民事。
當劉軒非常直白的說出這些話之後,在場衆人都覺得額頭上冒出一陣涼汗,因爲他們誰也沒想到皇帝居然這麼直接,明擺着就告訴馬騰:“你不能再掌握那麼大權力了,我得收回去一部分。”
不少人都擔心馬騰就此翻臉,他們倒是不怕馬騰,只是馬騰要翻臉的話,哪怕他們此時將馬騰殺了,西北那片也安靜不下來——那地方羌族太多,而羌族與馬騰交好,馬騰若死,羌族必反。
此時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到了馬騰身上,死死盯着這位西涼刺史。
只見馬騰竟然毫不猶豫直接請罪:“臣本爲西涼刺史,刺史職權本就非掌一州之地,先前因李、郭肆虐,與京師道路斷絕,無奈下才行那逾越之舉。”
“今陛下親征,掃蕩匪寇,西北平定,道路復又通暢,臣正當請罪,還請陛下責罰。”
刺史刺史,乃是刺察一州民政、官吏、制度等等的使者,說白了就是代表朝廷去考察地方的,並沒有治理地方的權利,馬騰以西涼刺史之身掌涼州軍政大權,本就不符合漢朝體制,若劉軒抓住這一點,治他一個謀逆之罪,馬騰也無話可說。
如今馬騰也是主動請罪,再將過錯推到那李傕郭汜身上,自己又才和皇帝表了忠心,估計皇帝也不會在這問題上糾纏,只是自己的權利肯定會受到削弱就是了。
果然,劉軒點了點頭後直接就下了詔令,以馬騰爲武威太守,掌涼州軍政。前一者乃是實際官銜,後面那句就等於皇帝隨口冊封,做不得準。今日皇帝能封給你這個權利,回頭就可以收回去。
不過,楊彪還是進言:“以武威太守之職掌涼州軍政,似乎不大妥當,若涼州諸郡以不合朝廷制度爲由不遵其號令,又該如何?”
劉軒一想也是這麼個道理,可是直接加涼州牧是肯定不行的,想了片刻,突然想到三國時期一個很流行的職位。
“既然如此,加馬騰爲涼州都督,有督查監管涼州諸郡的權利,戰時涼州諸郡皆聽都督號令。”
都督,這一職銜應該是後來東吳最先使用,而實際上這並不是什麼正式的官職,歸根究底還是因爲後來制度混亂催生的產物。
在隨後一段時間裡,將軍銜封的亂七八糟,而且各部互不統屬,爲了方便指揮,就誕生了都督這麼一個職位——將互不統屬的幾路兵馬集合到一起,然後都納在都督帳下,戰時聽其號令,戰爭結束則各回各部,都督一職自然也就解除。
這個職銜有點像後來戰爭中臨時任命的指揮官,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權利纔夠大,平時是沒什麼權利的。
從劉軒給馬騰重新任命的官銜就可以看出,馬騰實際是武威太守——武威乃是涼州治所,領地也是最大,這是爲了彰顯馬騰在涼州的地位。
領涼州都督,平時只有督查之責,並沒有直接將手伸入其它郡的權利,若是那麼做,就是逾越,只要當地郡守上表進言,馬騰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當然,劉軒也知道馬騰的地位和重要性,所以這都督並不是這麼簡單,只要涼州出了什麼問題,馬騰就可以瞬間成爲涼州最大的那個人,軍政民生都得被其掌控手中,而且各路兵馬也要聽其號令,從一定程度上保留了馬騰的權利。
可僅僅如此的話,可能馬騰還會有點不滿,所以劉軒又給馬騰加了爵位——封槐裡侯。這一下馬騰的身份就不一樣了,地位上擡高了許多,馬騰也就沒什麼好不滿的了。
“謝陛下!”
謝恩領旨,這都是很痛快的事情,馬騰本人已經沒了異議,隨後就帶着自己兒子去安排給他們的營帳中休息去了。
馬騰離去,衆文武還留在帳中,太尉楊彪等馬騰走遠,這才道:“陛下,那涼州都督……這職權會否太大了些?”
都督,在楊彪看來和那州牧幾乎沒什麼區別,這樣的話不還是讓馬騰掌控着西北呢嗎?
原本楊彪的意思是讓皇帝給馬騰封個將軍銜,按照劉軒目前朝廷中的制度,只要馬騰加了將軍銜,統領西北兵馬,那麼他就得放開民生那一塊。
然後朝廷派人接手後,慢慢的將民心掌控在朝廷手中,那麼即便馬騰有軍馬在手,輕易也不敢異動。
但劉軒卻知道,如今馬騰在西北極有民心,若直接奪取其權利,恐怕會引起民衆恐慌——尤其是羌族,這異族的問題最是讓人頭疼,一個不留神就是無窮的禍患。
“先保留其一部分大權,讓朝廷派去的官員先適應一段時間,然後再慢慢的將民政大權收歸朝廷。”
劉軒選的就是徐徐圖之的法子,等民衆適應了朝廷的統治後,再將馬騰最後那點民生權力收歸朝廷,那時候去其太守之職,再封將軍名,他也不會有什麼不滿,民衆也不會因恐慌從而被他人利用。
楊彪聽了皇帝的解釋,也認可了這一點,只是那都督……
“都督這職權,說給就給,說收就收,畢竟西涼那裡除卻馬騰,其餘郡守都要換成朝廷能信任的人,那時候只要朝廷一紙詔書,去了馬騰的都督之職,那些人就不會再聽馬騰號令了。”
這與州牧大大不同的就是——州牧的手下都是他自己提拔任命的,而都督的手下都是朝廷指派的,關鍵的人事任命權依舊掌握在朝廷手中,這就避免了馬騰在西涼提拔任用自己親信的機會。
“原來如此。”
倒不是說這些人想不到這一點,只是都督這職位是劉軒剛剛提出來的,所以他們一時半會還弄不清楚這職位的權力,此時瞭解了,也就明白了劉軒的用意。
所以實際上,馬騰的權力還是被削弱了,而且還會持續的被削弱,衆人又討論了下,爲了防止馬家不滿,也許還得從別的方面繼續補償一下。
“封馬騰爲槐裡侯是一種方法,可這還不足夠。”
劉軒想了想,最後覺得從馬超這裡入手更加合適:“天下間爲人父者,沒有不在意自己兒子的。若我重用馬超,馬騰即便此時還有不滿,估計隨後也會煙消雲散。”
這樣一想,接下來討論的就是如何任用馬超。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張遼先開了口:“不若將馬超編入羽林軍中來?”
這倒是一個辦法,不過羽林軍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要跟着皇帝行動,也就是說這是一支純粹的親衛隊,即便地位再高,馬超也不會高興吧?
倒是夏侯惇突然進言:“陛下,今虎豹騎已經初具雛形,然可用之將卻不多,不若將那馬超送到虎豹騎中來?”
劉軒一聽這個建議,眼前突然一亮:“對啊,虎豹騎編組已成,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不停的征戰來鍛鍊這支軍隊的戰鬥力。馬超在虎豹騎中,一可顯出其地位,二也可顯出自己的重視,同時在虎豹騎中也能夠積累軍功,自己只要按功封賞,估計馬超要不了多久就能做到將軍之位。”
“等到那時候,馬騰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至於馬超的安危?他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以馬超的武勇,再學習了自己所傳授的功法,他要能在戰場上戰死,那隻能說這個馬超是個山寨的。
除了這些理由之外,劉軒覺得這麼做有趣還因爲一股惡趣味:原本歷史上馬超把曹操追殺的雞飛狗跳、割須棄袍才逃了一命。如今自己卻把馬超送給曹操當小弟,也不曉得會發生什麼有趣的變化——實際上最有可能的變化就是沒什麼變化,不過劉軒並不在意這一點。
這就和他讓貂蟬習練九節鞭以及南瓜錘一樣,只不過是他心底裡的一種小小惡趣味罷了,所以他沉吟了一下後就點頭同意:“馬超久在西北之地,對騎戰之法也頗爲熟悉,送去虎豹騎倒也是恰當。”
實際上夏侯惇會提出這一點,就是看重馬超熟悉騎兵這一點了,而且其久居西北,匈奴和羌族都見的很多,而據他了解,曹操組建虎豹騎就是針對這兩部。有了馬超,虎豹騎對付異族之時勝算也能提高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