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虎握着酒瓶,他的手在不斷髮抖,只有他沒有拿起酒瓶去攻擊那名中年農民,不是不想,而是不敢,這貨早已讓對方的變態表現嚇破了膽子。
中年農民仍然是那副憨厚老實的樣子,他望着眼前十多個頭破血流的混混,輕聲道:“誰扔得酒瓶?”
所有人在此時都真切感受到了中年農民身上迸發出的強大殺氣,他們的目光全都望向崔大虎。
崔大虎兩條腿都哆嗦起來了。
中年農民的目光最終來到了他的臉上,然後向他走了一步。
崔大虎嚇得舉起了酒瓶。
“是你?”
崔大虎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我不小心……”他把酒瓶扔在了地上,雙手在胸前揮舞着,雙腳卻在不停的後退。
中年農民點了點頭,他的手舉了起來,擡手的時候明明是空着手,可手落下去的時候已經多了一個空酒瓶,狠狠砸在崔大虎光禿禿的腦門上。
崔大虎被砸得頭破血流,然後聽到中年農民說了一句:“滾!”
這幫混混來得快,走得也快,來得時候氣勢洶洶,走的時候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
中年農民在下面以寡敵衆威風八面的時候,站在屋頂的蘇樂已經把他認出來了,這位中年農民正是那天在從惠南到南武火車上和他同座的那個,中年農民的裝扮一點都沒變,身上揹着的蛇皮袋子也沒有改變,蘇樂之所以把他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爲蘇樂把他當成最可能的盜竊嫌疑人,他仍然記得火車到站時的情景,這農民手裡的蛇皮袋子落下,碰掉了自己的書包,然後自己書包裡面的東西就莫名其妙地變成了一堆破衣服和草紙。
此時那中年農民擡頭向上面看來,望着蘇樂,他咧開嘴露出一個極其淳樸憨厚的笑容:“小子,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蘇樂雖然心中懷疑他就是偷自己東西的那個,可是臉上仍然綻放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大叔,您找我什麼事兒?”
蘇樂和莊大方從屋頂爬了下去。
中年農民從蛇皮袋裡掏出一個塑料袋,蘇樂透過塑料袋已經看出裡面裝着他的錢包和那本老媽留給自己的菜譜。
中年農民道:“你點點看,東西少了沒有。”
蘇樂帶着滿心的疑惑接過了那個塑料袋,菜譜是原來那本,錢包也是自己的,裡面的身份證和錢一樣不少。蘇樂有些想不透了,如果說中年農民偷了自己的東西,他爲什麼又要送回來?他笑道:“大叔,謝謝您!這些東西我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丟的。”
中年農民道:“你太不小心了,還記得火車上的那個女人嗎?”
蘇樂點了點頭道:“記得!”
“女人越是漂亮心腸越是歹毒,所以不要總是盯着女人屁股看。”
蘇樂臉皮有些發熱,心中暗想難道是我冤枉了這位大叔?應該不是,塞到自己書包裡的那件破衣服分明帶着他身上的汗味兒,自己的鼻子不會有錯。不過別管到底發生了什麼,人家終究是把東西給自己送來了,不但物歸原主,而且今天還幫自己解了圍,如果不是他及時出現,今天自己和莊大方也沒那麼容易脫身。
小乞丐莊大方一旁吸了吸鼻子:“蘇樂,我還有事,先走啊,我看那幫人十有八九是不敢來找你麻煩了。”他說走就走。
蘇樂身後道:“莊大方,以後怎麼找你啊?”
莊大方擺了擺手道:“不用你找我,我想找你的時候,怎麼都能找到你。”
中年農民望着莊大方的背影,輕聲道:“小子,他是你朋友啊?”
蘇樂點了點頭道:“是啊,共患難的朋友。”通過今天的兩場惡戰,蘇樂已經把莊大方當成了同甘苦共患難的好朋友。
中年農民道:“如果我沒看錯,他是丐幫的!”
蘇樂微微一怔,隨後又笑道:“天下乞丐是一家,本來都是丐幫的。”
中年農民道:“丐幫的未必都是乞丐,天下乞丐也未必都屬於丐幫。”
蘇樂道:“大叔,我都忘了請您喝茶了,快,快請屋裡坐。”蘇樂是個喜歡交朋友的人,事實上在社會上打拼,沒朋友是萬萬不行的,多個朋友多條路,打起架來還多一個幫拳的。
中年農民也沒有客氣的意思,揹着蛇皮袋,跟着蘇樂走入店內,蘇樂給他泡了一壺茶,當然不是什麼好茶,就是飯店裡用來招呼客人的茉莉大方,順便又拿出兩個大肉包子招呼客人。
中年農民咬了一口道:“味道不錯,蘇樂,你一直都在這裡打工啊?”
蘇樂點了點頭道:“那天我下了火車,突然發現自己書包裡的東西都丟了,身上沒錢,我在南武又舉目無親,所以,就到這兒應聘當勤雜工了。對了,大叔,我還沒請教您貴姓呢。”
中年農民道:“我姓邢行三,人家都叫我邢三,你叫我邢三叔吧!”
蘇樂笑道:“邢三叔,這次真是要謝謝您了,別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這本菜譜,這是我媽留給我的紀念。”蘇樂說得倒是實話。
“你媽死了?”
蘇樂心說你媽才死了呢,臉上卻笑容不變:“呵呵,沒,就是離家出走了。”
邢三並沒有繼續往下問,又道:“你再仔細點點,錢包裡是不是少了什麼?”
蘇樂道:“不用,我信得過大叔的人品。”這小子也是個口是心非的傢伙,心裡卻在盤算着邢三把這些東西物歸原主到底是什麼目的?
邢三道:“錢包裡那張照片是你什麼人?”
蘇樂嘿嘿笑,就是不說話,他越是不說,邢三越是感到好奇:“到底是你什麼人?”
蘇樂道:“邢三叔,真看不出您還挺八卦的,這事兒不能說,我媽不讓說!”事實上他也不知道照片上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邢三道:“出門在外,一定要小心周圍人,無論人或事不能只看表面,你知不知道那天偷你東西的女人是誰?”
蘇樂搖了搖頭。
邢三道:“她叫一串紅洪秋燕,是小刀會的高手。”明明是邢三自己動的手,他卻把責任都推到了一串紅的身上。
蘇樂對江湖中的掌故並不瞭解,他向邢三湊近了一些:“邢三叔,小刀會是什麼?聽起來好神秘的樣子。”
邢三道:“小刀會是盜門中的一支,他們擅長用刀片盜竊,經常活動在各類交通工具上,還有各大車站碼頭,其中高手雲集,勢力龐大,和空空門,撬客幫是盜門的三大組成部分。”
蘇樂道:“邢三叔,您對盜門的事情好熟悉啊。”言外之意就是,你和盜門肯定有關係吧。蘇樂沒那麼好騙,早就看出這個邢三大有來頭,他也認定偷自己東西的邢三嫌疑最大。
邢三道:“江湖中的事情我多少了解一些。”
蘇樂道:“都什麼年代了,哪還有什麼江湖?”
邢三把兩個包子吃完,喝了口茶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從古到今這一點從未變過,你以爲江湖不存在,只是因爲你不瞭解。”
蘇樂道:“邢三叔,照您這麼說,江湖中的那些神奇武功秘術也都是真實存在的?”他從小就對那些江湖中的事情非常感興趣,所以問了個沒完。
邢三道:“自然存在!”他的表情顯得莫測高深。
蘇樂笑道:“邢三叔,剛纔我看到你在下面對付他們這麼多人,我一直都在盯着您看,可我仍然沒有搞清他們手中的酒瓶爲什麼突然就到了你的手裡,這手法實在是太厲害了,您不是變魔術吧?”
邢三道:“魔術有什麼了不起,無非是紅手絹的障眼法罷了,他們如今卻是江湖中最沒落的一支。”
蘇樂道:“邢三叔,您可不可以把您剛纔的那手功夫教點給我?”
邢三道:“憑什麼?”
一句話把蘇樂給問住了,蘇樂還真有些回答不出來,是啊,憑什麼?人家跟他只不過見了兩次面,沒什麼交情啊。
邢三道:“其實我還是蠻喜歡你的,要不咱倆結拜兄弟得了!”
蘇樂聽到邢三這句話不由得有些愣了,剛纔他還讓自己叫他邢三叔呢,怎麼一轉眼就改成要和自己結拜兄弟了。蘇樂笑道:“這……好像有些不合適吧……”心中卻不知邢三是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這個人的行事作風有些讓人摸不着頭腦,總之透着那麼點的怪異和不正常,他該不是對自己有什麼目的吧?
邢三道:“有什麼合不合適的,我今年也就三十多歲,雖然長得老相,可年紀並不算大,我跟你雖然只不過見了兩次面,可是我覺得和你卻是大大的投緣,你的性格脾氣特對我的脾胃,我邢三做事從來都是說到做到,蘇樂,莫非你看不起我?”
蘇樂倒不是看不起他,只是這件事來得太突然,蘇樂一直把邢三定義爲盜竊自己財物的最大嫌疑人,雖然邢三把那件事全都推到了一串紅身上,可蘇樂也沒那麼容易糊弄,這邢三把東西偷走了又還回來,其中到底是什麼原因?難道是因爲他良心發現?看起來應該不像。至於他要和自己結拜的話其中究竟有多少可信的成分?蘇樂笑道:“你要是成了我的大哥,是不是就肯把你的這手功夫教給我了?”
“廢話!咱倆要是結拜,咱們就是結義兄弟,兄弟之間還有什麼好隱瞞的,你想學什麼,我就教你什麼。”
隨後還有一更,又到新的一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