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咋還不燒火做飯啊?我那屋的炕都冰得快凍死個人了。”白花瓣撅着嘴來到了孟氏和白勇的屋子,那一臉的不高興,恨不得都能在嘴上掛油瓶。
孟氏正披着被子靠在一旁,閉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在想事情。
總之在聽到白花瓣的聲音後,孟氏很快就睜開了眼,沒好氣的叫罵道:“你大嫂呢?讓她燒火去!”
一聽這話,白花瓣立刻翻了個白眼,更加沒好氣的回道:“娘,你老糊塗了吧!我大嫂早就跑沒影子了,這都多少天了,你咋還想着讓她過來幹活啊?”
“跑了?”孟氏定定神,意識似乎總算是徹底清醒了。
不過清醒之後的孟氏卻是一拍炕沿,破口大罵道:“劉氏,你個糟了心的醃漬貨!黑了心肝的破爛玩意兒!居然敢跑?等老孃抓到你的,不撓花了你的臉,老孃都不是你婆婆!”
對於孟氏的這種每日一罵二罵,白花瓣已經習慣了,索性不再言語,披着身上的襖子,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
反正等孟氏罵完了,就該去找白雲幹活了,劉氏不在家,白雲肯定躲不過去。
至於白騰飛,早就被白佔安帶着去了鎮上照顧,還說什麼是要親自給白佔安啓蒙。
對於這樣的說法,白花瓣只能是翻個白眼哼上一聲,至於旁的,她纔不管那麼多。
果然,孟氏在屋裡叫罵了好一會兒後,似乎是罵累了,也就不那麼大吼大叫,而是趿拉着鞋,去了大房牀底下,這才扯着嗓子再次喊道:“白雲,你個小賤蹄子,還窩在屋裡幹啥呢?抱窩呢啊?還不趕緊出來做飯!等着老孃做好了親自餵你啊?沒那個小姐命,充當什麼千金!趕緊滾出來做飯!”
躲在屋裡角落裡的白雲在聽到孟氏的叫罵後,身體忍不住哆嗦得更加厲害了,不過還是硬撐着等到孟氏的腳步聲又回了正屋,她這才瑟瑟縮縮的出了屋子,一邊無聲的哭,一邊抱着柴禾去了正屋。
對於生火做飯這種事,白雲已經不陌生了。
或者說是自打分了家之後,這些工作,就開始落在了她的身上。
原本有孃親在的時候,她雖然也做活,卻很少會被打罵,畢竟還有孃親在上面頂着。
可自打孃親不知所蹤後,自己就變成了家裡的出氣筒,誰心情不舒服了,都會拿她出氣。
這才幾天的功夫,白雲就已經被折騰得臉上沒有半點肉,一雙眼睛摳摳着,一頭亂髮,滿是污漬的襖子,看起來竟然比當初的白雪姐弟倆還要慘上幾分。
當年的白雪姐弟倆,暗裡面,白雨有白勇這個爺爺疼着,不管怎麼說,多了那麼一點關心,總不會餓死累死他。
再加上三房的盧氏有心想要將白雨過繼到膝下,所以順帶着對白雪也有幾分好。
可現在的白雲,卻是半點好都撈不到。
如今的白家老宅,可不再是之前那麼人多熱鬧的時候了,除了白勇和孟氏這兩位老人外,也就只剩下了年紀最小的白花瓣,以及白佔志。
白佔志是秀才,自然是什麼都不會做,而白花瓣是長輩,又是孟氏最小的女兒,從小都是按照嫁到富貴人家養着的,自然也沒道理在這個時候去幹那些粗活。
這樣一來,所有的粗活,就理所當然的全都落在了白雲的肩上。
偏偏自己的那個爹又帶着弟弟走了,說什麼要給啓蒙,完全不顧她這個女兒的生死。
這才幾天的功夫,白雲就已經不止一次的想過逃離這個家。
硬着頭皮做了晚飯,白雲連飯都沒吃,便從正屋溜了出來。
晚飯的飯桌上少了個大活人,這在白家老宅此刻人本就不多的時候,顯然是個非常明顯的事。
可白家老宅的人,卻一個都沒提起來,甚至連問都不曾問一下。
直到吃過飯,該有人來收拾碗筷桌子了,孟氏這纔沒好氣的罵道:“白雲那個賤丫頭呢?還不過來收拾桌子,是等着老孃老天拔地的收拾啊?”
白花瓣吃得快,吃完就回自己的房間了,至於白佔志,雖說他吃飯慢一些,可像是收拾碗筷桌子的事,可絕對不是他這種書生該做的,所以即便是聽到了孟氏的話,他也只是非常淡定的起身走人,就好像完全沒聽見一樣。
至於白勇,吃過飯後,他就坐在炕頭抽旱菸,對於孟氏的叫罵,經過這麼多年的錘鍊,白勇早就已經習慣了。
左耳進右耳出,正是白勇此刻的狀態。
沒人迴應孟氏,孟氏的火氣自然是更大了,一拍炕沿,趿拉着鞋出了屋子,直奔大房的窗戶底下罵道:“白雲,你個賠錢貨,趕緊滾出來收拾桌子去!你吃老孃用老孃的,現在還學會偷奸耍滑了是不是?滾出來!”
孟氏拍了拍大房的窗框子,依舊沒人應她。
平日裡白雲雖然做飯的時候需要人叫,可吃過飯,那絕對是非常主動的就將桌子都是收拾好了。
但今天卻沒有,孟氏又要在這大冷天的出來叫她收拾,心裡自然不痛快,所以才動了手。
可即便是孟氏動手了,屋裡也依舊沒有任何迴應。
孟氏氣急了,直接去了房門口,一腳踹開了房門,兩個屋子都找了找,卻完全沒看到白雲的身影。
“這個糟了心的小賤蹄子,大晚上的不在家是去誰家鬼混了?老孃要是找到你,非得扒掉你一層皮不可!”
孟氏站在大房門口一頓叫罵,本還想出去找找,可這天實在太冷,孟氏被凍了一個激靈,直接放棄了出門叫罵找人,扭頭回了正房。
桌子直接被孟氏推到了牆邊放着,完全沒有要收拾的意思,而她也是直接上了炕,裹着被子,直接躺下,看樣子是準備睡了。
自打將飯菜都擺上桌後,白雲便回了自家的屋子,極快的收拾了個小包袱,又將這些年她娘給她的一些銅板,以及一些包銀的耳釘鐲子之類的都裝好了,然後抱着出了大門。
一般吃晚飯的時候,白家老宅的大門就該關上了的。
白雲在做飯之前,就先去關了大門,只是那大門看着想落了門閂,實際上卻是虛掩的狀態。
在出去的時候,只需要稍微的開一條縫,足夠讓自己鑽過去,然後再將大門小心的合上,在天色昏暗的時候,只要不去觸碰,那大門根本就看不出來沒有被關好。
這些都是白雲這幾天來摸索出來的經驗,這會兒做的時候雖然心裡很緊張,可卻沒出半點差錯。
加上這個時間村裡的人都已經回家吃碗飯了,大冷天的,也沒人願意在這個時候出來走動,所以白雲出了白家老宅後,竟然半個人影都沒瞧見。
雖然順利的離開了白家老宅,可後面的路,白雲卻沒想好。
她很想去鎮上找自己的爹,可她也知道,這麼黑的天色,她一個女孩兒去鎮上,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
可不去鎮上,又不能去村民家,所以想了想,白雲還是決定去白雪家走一趟。
儘管她們姐妹倆之前的關係並不好,但白雲想着,白雪到底是爹的孩子,是自己的大姐,她就有責任照顧好自己。
帶着這樣的想法,白雲趁着即將黑透的天色,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向白雪家。
小果子兄妹四人雖說都已經脫離了危險,可他們的身體還很虛弱,晚上提前喂他們吃了稀粥和蛋羹後,便讓他們四個躺下休息了。
照顧好這四個人,白雪等人在開始做晚飯。
當白雲來到白雪家大門口前時,白雪等人正坐在大廳裡吃飯。
如今白雪脫了難回來了,雖說白佔齊和白佔才受了傷,可也都在下午的時候甦醒過來,黎瑞診了脈,確定了沒有生命危險,大家心裡也都跟着高興。
所以這會兒聚在一起,大家聊得最多的,自然就是過年的事了。
一提過年,白雨和白剛可是最興奮的,柳毅康因爲舊病復發,雖說已經吃了藥,但是精神頭總不如白雨和白剛那麼好。
這樣一來,桌子上說得最熱鬧的,就要數白雨和白剛了。
白雪正聽着弟弟們說得高興,臉色卻突然一變。
卿雲和卿月最先注意到白雪的異常,正要開口詢問,誰知卿雲和卿月卻突然齊齊起身,直接把其他人都嚇了一跳。
“沒事,有人來串門了。”白雪笑了笑,壓了壓手,示意衆人放輕鬆,又對卿雲說道:“卿雲,去看看外面誰來了。”
雖然白雪已經聽到了門外敲門人的聲音,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出來。
客廳和院子中間還隔着厚厚的門簾子和房門,而房門距離大門還有那麼遠的距離,如果她現在說出來門外敲門的人是誰,那豈不是等同於告訴大家她的耳力超羣了嗎?
若非特別重要急切的事情,白雪還是想盡可能的將自己會武功,而且五官比一般人好的事隱藏起來。
卿雲得了話,立刻轉身出去。
而其他人卻是一頭霧水的看向白雪,孫氏更是不解的問道:“雪兒,你咋知道門外來人了?我們都沒聽見有人敲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