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白雪在黎昕和牛清波的陪伴下朝着茅草房走去。
這會兒的日頭是一天裡最爲暖和的時候,三個人又是吃飽喝足的狀態,所以也不覺得有多冷。
說說笑笑的,倒也覺得愜意。
只是在路上,三個人卻和正在搬家的老宅人碰了面。
“下作的賠錢貨!”
“不要臉的小賤人!”
孟氏和白花瓣倒是不再哭了,不過那一臉憤恨的樣子,恨不得將白雪生吞活剝。
一旁的黎昕聽不慣,剛要開口反駁,誰知卻被白雪拽了拽袖子。
白雪笑着對黎昕搖搖頭,拉着黎昕繼續朝前走去,完全沒將孟氏和白花瓣的辱罵放在心上。
直到雙方錯開有些距離了,黎昕這才憤憤不平的問道:“雪兒,你怎麼就任由他們這麼罵你啊?”
“狗咬你一口,難不成你還要咬回去嗎?”白雪微微一笑,雲淡風輕的說道:“再說了,已經被打殘廢的狗了,他們除了還能汪汪兩聲外,其他的也做不了什麼。這會兒陽光剛好,咱們不如多走走路,消消食,別讓那些個不知所謂的人們影響了好心情纔是。”
聽了白雪的話,黎昕忍不住點點頭,贊同道:“對,你說的對。咱們是人,總不能和畜生一般計較纔是。”
見黎昕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白雪笑了笑,一旁的牛清波則是暗暗的鬆了口氣。
就在剛剛,牛清波還真擔心黎昕一個脾氣上來,就和白家老宅的人對罵起來。
好在有白雪在,黎昕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可讓牛清波放下心來了。
剛剛和孟氏和白花瓣錯開沒多會兒,便看到了白佔安揹着個竹箱子走了出來。
看着白佔安走路有些費勁的樣子,白雪頓了頓腳步,然後換了方向,朝着白佔安直接迎了上去。
一見白雪,白佔安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雖然很快就被他控制住了,不過那驚慌的一剎那,卻已經落在了白雪的眼裡。
“白大秀才,你這箱子裡裝的,莫不是我給我兩個弟弟買的書吧!”
“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這裡面裝的,自然是我自己的東西!”白佔安大聲喝道。
“有理不在聲高,白大秀才,你不會連這個到底都不懂吧!”
白白雪諷刺了下,白佔安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白大秀才,既然你說你揹着的箱子裡裝的是你的東西,那不如打開讓我瞧瞧,讓我瞧瞧一個秀才公的東西都長的什麼樣,如何?”
白雪說着,又上前了一步,逼得白佔安倒退了一步。
結果因爲竹箱子的重量不輕的關係,白佔安這一步退完,竟然沒能站穩,又連着倒退了好幾步,這才穩住身形。
“白雪,你個賤丫頭到底要幹什麼?”白佔安急了,肩膀被竹箱子壓得生疼,疼得他心裡一陣焦躁,恨不得直接踹走白雪。
不過白雪顯然不怕他,反倒笑吟吟的盯着白佔安,像是要將白佔安看透,然後看到箱子裡的東西似的。
“你,你……”白佔安見白雪不說話,反倒這麼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心裡不由得一陣心虛,剛要再開口,誰知卻聽院子裡傳來了一陣說話聲。
“小叔叔,這些書咱們都放一起,等會兒我爹回來了,讓我爹都背到咱家去!纔不要讓白雨那兩個蠢貨看呢!”
聽那聲音,很顯然是白騰飛在說話。
而在白騰飛說完,就聽白佔志的聲音響起,“嗯,都讓你爹揹回去。這些書可是值不少銀子,回頭等我看完了你再看,之後再賣掉,也能換不少銀子回來。沒想到白雪那個小賤人竟然這麼捨得,竟然會給和她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臭小子買這麼好的書和筆墨紙硯,當真是敗家。”
這話可是清清楚楚的從院子裡傳出來的,白佔安一聽,臉色當即一白,等他反應過來想要阻止院子裡的那兩個人時,這些話卻都已經說出來了。
別說是他了,就連白雪和牛清波黎昕幾人,也都是聽得清清楚楚。
只見白雪脣角一翹,明明是笑的樣子,可說話的語氣卻是冷得嚇人。
“白家老宅出了兩個秀才,按說也該是個書香門第了,卻不知道這不問自取的含義,當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一聽白雪的聲音,白佔安渾身一冷,院子裡的一大一小也是被嚇了一跳。
白佔志一下子就聽出來了是白雪的聲音,立刻變了臉色,趕忙對白騰飛說道:“快,快把這些書送回屋裡去!”
白騰飛一頭霧水,很是不解的問道:“爲啥要拿回屋裡去?等會兒還要搬回咱們家呢!”
白佔志被噎得夠嗆,恨不得一巴掌扇飛白騰飛,可不等他做出動作,就見白雪已經出現在了大門口。
“你們兩個現在最好誰都別動那些書,否則,我不保證你們兩個會不會斷胳膊斷腿的。”
說完,白雪又斜睨着看想白佔安,說道:“白大秀才,你背上揹着的東西這會兒估計也要放在院子裡了,我倒是要叫村長過來評評理,我辛辛苦苦爲我弟弟們買的書,怎麼就變成了你們的了呢?”
“白雪,你不要太過分!”白佔安一急,直接衝到了大門口,擋在了白雪面前,“你不要忘了,騰飛也是你弟弟!”
“他,是我弟弟?”白雪指了指白騰飛,又指了指自己,非常好笑的說道:“白大秀才,你可別亂攀親戚,我的弟弟就只有白雨和柳毅康二人,其他人,我願意認,那就是我弟弟,我不願意認,那就是個狗腿子二流子,和我沒半點關係!”
“你!”白佔安被氣得急了,揚起手就要去扇白雪。
不過白雪可不是以前的白雪了,自然不會由着他來打自己,猛地一閃身,躲開了那一巴掌,“白佔安,你別以爲我真的不敢對你怎麼樣。這些書,你們今天不僅拿不走,若是出現半點的差錯,我保準讓你們一家人都在大牢裡過年!”
“你敢!”白佔安急了,指着白雪,手指微微顫抖,顯然是被氣得不輕。
“我有何不敢?我爲何不敢?”白雪冷笑着看着白佔安,“你們先佔我的房子在先,盜取我的銀子在後,如今又要偷走我家藏書,這些罪名,哪一條不夠讓你們一家子蹲大牢的?若是積攢到一起,別說蹲大牢了,估摸着連發配邊疆的罪名都夠了!白佔安,你最好好好想一想,你們一家子是不是有要在邊疆落戶的想法!”
聽着白雪的話,白佔安只覺得手腳一陣冰涼。
他可不是村中的無知婦人,他在鎮子上教了這麼多年書了,哪能不明白白雪的話說的都是真實的。
白雪家的藏書,沒有孤本,雖然也值不少銀子,卻也不至於說是天價。
即便是那些書落在他白佔安的手裡了,能被翻開的可能性很小。
白佔安之所以會願意當這個苦力來搬運這些書籍,還真就是衝着白佔志的話去的。
先給白佔志看,然後給白騰飛看,等這兩個人都高中之後,這些書在轉手賣掉,還真就可以換一筆銀子回來。
不過,這些都是在白雪不經官的前提下做的,一旦白雪報了官,那麼這些書籍可就不是銀子,而是一條條罪證。
偏偏白雪又說了書籍不能有半點損壞,這讓白佔安得不到就毀之的想法都不能付諸行動當中。
見白佔安無話可說了,白雪冷哼了一聲,對牛清波說道:“牛大哥,還得麻煩你去請一下村長過來,就說有人偷東西。”
“哎,好!”牛清波對白家老宅人的印象也是非常的差,這會兒聽見白雪這麼說了,他自然是立刻就去村裡找人。
誰知黎昕卻又補充道:“牛大哥,你把我爹也叫過來!雪兒這的書,我爹都看過,哪本是哪本,我爹都清楚。”
“哎,好!”牛清波應了一聲,邁開步子就往村裡趕。
白佔安這會兒哪裡還不明白白雪這是要走經官的路線了,心裡咯噔一下,不等他攔住牛清波,就聽見了黎昕的話。
黎瑞的學時,白佔安可是知道的,雖然他不明白黎瑞爲什麼會甘心在這小村子裡當個啓蒙先生,但學識卻在他之上。
所以當聽到黎昕說黎瑞全都知道這些書後,白佔安瞬間放棄了所有的抵抗,趕忙叫住了牛清波,又對白雪說道:“雪兒啊,你小叔叔剛剛考中了秀才,不多時就要繼續參加考試了,很需要多看一些書,這些書,權當是從你這裡借的,你看行嗎?”
“白佔安,你是不是腦子裡有病?我說了,不要亂攀親戚!”白雪當即一聲暴喝,“還有,你們家的人要去參考,和我有毛關係?這些書,我就算是燒了當柴禾用,也不會借給你們一頁!”
“你!”白佔安沒想到白雪的態度竟然這麼強硬,一時間被氣得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哪曾想就在此時,院子裡卻突然傳來了“撕拉”一聲響。
那聲音很明顯是在撕扯紙張的聲音。
白雪的心裡咯噔一下不說,白佔安更是瞬間緊張起來,回頭一看,正好看到了白騰飛一隻手抓着半本書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