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說資歷地位,我黎瑞倒是可以狂言在長河村,我當屬前排。只是,今天你是當家主人,而我不過是客,即便再怎麼樣,這最大的一種,也該由主人先動手。”
說着,黎瑞將手中的香再次遞給白雪。
這一次白雪倒是沒有拒絕,而是笑着接了。
雖說她對放煙花這種事不是很上心,不過,黎瑞既然都這麼說了,自己如果再拒絕,反倒讓人會以爲自己太過不盡人意。
在衆人的注視下,白雪一步步走進擺在最中間的那個,已經被翻出的大盒煙花跟前。
這一次別說是在場的其他人了,就連馮青金都變得很是緊張。
這麼大盒的煙花,官府每年都賣不出去幾個,而今年光是白雪這裡,就要了不少。
馮青金現在還清清楚楚的記得當自己拿出銀子來,說了預定的數量後,官爺們臉上震驚的表情。
不過讓馮青金如此興奮緊張的,還不止是這一點原因。
如今的馮青金也算是活了三十年了,可這麼大盒的煙花被點燃,對於他來說也是開天闢地頭一次。
剛剛已經見識到了另外兩種煙花的樣子,此刻,馮青金對這個大盒煙花的期待,一點都不亞於其他人。
而就在此時,白雪已經彎腰,伸手去點那煙花,可就在即將碰到的時候,卻陡然聽見人羣裡傳來一聲大喊。
“住手!快住手!”
白雪手一抖,將險些碰到的香拿開,緊皺着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剛剛真的是被嚇了一跳,如果不是她的反應夠快,這會兒怕是就要點燃了。
如果自己再跑開得慢點,被這煙花崩到了,那樂子可就真大了。
此時不僅是白雪,其他人也都紛紛朝着聲音的來源看去。
接着,就見人羣中自動分開了一條路,而路的那一頭出現的,卻是白家老宅的人。
“讓開,都讓開!”孟氏走在最前面,一邊走還一邊嚷嚷道:“一個個的咋都這麼沒眼力價呢?沒瞧見我大兒子過來了嗎?”
被孟氏這麼一說,衆人才注意到跟在孟氏身後的白佔安,以及白家的其他人。
見白家老宅來人了,白雪的眉頭越皺越緊,雖然還沒聽說他們要做什麼,不過心裡已經能猜到個大概。
簡單的總結出來一句話,那就是:準沒好事!
“白孟氏,你這是要幹啥?大過年的,你別找不痛快!”馮青金趕忙迎上來,厲聲喝道,希望能制止白家老宅的人做出什麼荒唐事來。
誰知孟氏一見馮青金,卻是翻了個白眼,直接咋呼道:“馮青金,你趕緊讓開,今天這事可是我們老白家的家務事,沒你這個外人啥事。讓開讓開!”
說着,孟氏比劃着手就走上前,馮青金一驚,忙連着後退。
此時的白雪將香交給了一旁的杜月,繞過煙花,朝着白家老宅人迎了過去。
“你們過來要幹什麼?”白雪定定的看着白家老宅人,面無表情。
而白孟氏見白雪擋住了去路,眼裡閃過怨恨,但嘴上卻笑着說道:“哎呦,我說雪丫頭啊,你看過年放煙花這麼大的事,你咋不和奶奶商量商量呢?”
“白孟氏,你不會是得了病,腦子不好使了吧?我白雪和你們家有什麼關係嗎?”白雪冷笑一聲,“不過就是沾了一個白的姓氏,不過無論是村裡的戶籍還是縣裡的衙門備份,咱們兩家儘管都姓白,可卻沒有半點關係。如果你還不確定的話,明天一早,我不介意陪着你去府衙走一趟。”
一聽府衙兩個字,孟氏的氣勢瞬間矮了一截,忙賠笑道:“你這丫頭啊,大過年的,啥府衙不府衙的,呸呸呸,趕緊呸出去。”
儘管孟氏是朝着一旁呸的,可白雪卻厭惡的後退了兩步。
見孟氏想要轉移話題,白雪卻是一身冷哼,“白孟氏,你要是繼續在這裡胡攪蠻纏,到時候你可別怪我不念及同村的鄰里情義。左右這會兒在場的人也多,我就不信我找不出人來把你們這些搗亂的都送到官府裡去治罪。”
在這個時代裡這麼久了,白雪早就已經摸透了這裡人對官府這個地方的深深的忌憚。
果然,此話一出,孟氏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不過還是僵笑着說道:“你這丫頭這是說的啥話?你就算不認我這個奶奶,可你總得人你爹吧!你看,你爹這大晚上的特意趕過來看你,他心裡可是老惦記你了。”
說着,孟氏讓開了身,將被自己擋在身後的白佔安讓了出來。
這已經不是白雪和白佔安第一次見面了,不過對於這個原主的親生父親,白雪只有見一次,就越發煩一分的感覺。
“白大秀才公,不知道你帶着你這一大家子來我家是要幹啥?怎麼的,你們白家是吃不上年夜飯了?還是說,已經連燒炕暖屋子的柴火都沒有了,所以特意來我這裡想蹭吃蹭喝蹭柴火?”白雪一點都沒客氣的對白佔安說道:“看在都是姓白的份兒上,你們要真是連過年這頓飯都吃不上的話,我白雪倒也可以給你們些吃的。不過,再急也不差這一會兒。我家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所以,麻煩你們讓一讓,不要擋了我們白家大好的前程。”
說完,白雪轉身就要回煙花另一側。
誰知剛一轉身,自己的手腕卻突然被人抓住。
回頭一看,抓住自己的竟然就是白佔安,而且他沒有抓住自己的另外一隻手,竟然揚了起來,看樣子隨時都會朝着自己打過來。
白雪一怒,轉身就給了白佔安一腳,當即踢在了白佔安的小腿肚上。
別看白佔安看起來挺壯實,可實際上身上長得都是虛肉,平日裡很少幹活,又喝酒之類的,要真是比實打實的力氣,他還真比不過白雪這麼一個丫頭。
而白雪急中帶怒,踢出去的一腳可是半點都沒留情。
白佔安只覺得小腿一陣劇痛,什麼教訓白雪的想法都沒了,只能是哎呦一聲,當即躺在地上,雙手抱着被踢的小腿滾來滾去。
剛剛白雪也是情況緊急,纔會出此下策,現在看到白佔安倒地,痛呼不已,白雪心裡也是不由得暗叫一聲不好。
果然,她才意識到這一點,就聽孟氏哎呀一聲大叫,跑到白佔安身邊,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拍手又是拍地的嚎聲痛苦,“哎呦喂,這沒天理了啊!當閨女的居然踢自己的親爹哎!蒼天老天爺啊,你趕緊睜睜眼,快收了那個不要臉的小婊砸吧!連親爹都打啊,簡直就不是個人了啊!”
本來挺好的一個大年夜,瞬間被白家老宅的人攪合成了這樣,要說不生氣,那絕對是假的。
這一刻白雪都恨不得出錢讓人把白家老宅的人給抓起來扔得遠遠的。
馮青金也是一臉的懊悔,如果不是他非要堅持讓白雪敲鑼,讓村裡人都過來看煙花,白家老宅的人就算是知道了白雪放煙花了,趕過來想要鬧一下,等趕過來的時候,估摸着煙花也都放得差不多了,哪裡還能有讓他們這麼撒潑的機會?
一時間氣氛顯得有些僵硬,村民們一個個都伸着腦袋,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白雪踢了人,這是事實。
而不管白雪和白家老宅之間再鬧成什麼樣,白佔安是白雪的親生父親,這也是事實。
所以白雪踢了自己的親爹,這件事,毫無異議。
如果一個處理不當,那麼絕對會引起非常不好的影響,甚至,白雪都可能吃牢飯。
這一刻,不僅是白雪,那些和白雪關係好的人一個個都將心提到了嗓子眼。
白雪此時也是有些慌了,不過很快她就鎮定下來。
白家老宅這時候趕過來,不就是想要鬧事嗎?如果自己慌了,那纔是真正的中了他們的圈套。
剛剛那一腳自己雖說是用了全力,可腿腳上的功夫白雪學得並不到家,雖能讓人疼痛,卻絕對不會產生更嚴重的影響。
出了問題要補救,白雪只是稍稍冷靜,心裡便有了對策。
不着痕跡的倒退了幾步,白雪這纔對衆人朗聲說道:“剛剛是我太過緊張,一時間竟然忽略了抓自己的人是白秀才公。所以這會兒我願意出銀子,請人幫忙將白秀才公擡回白家老宅去。”
說着,白雪從袖子裡拿出了幾個銀錠子,而此時杜月拎着燈籠靠近了白雪,接着琉璃燈籠的光亮,衆人都看到了此時在白雪的手心裡,放了四五個一兩銀子的銀塊。
“這裡有五兩銀子,白雪想求五位叔叔伯伯出面,幫忙將白秀才公送回白家老宅去,不知哪位叔叔伯伯願意出來幫忙呢?”
五兩銀子,找五個人,這可是一人一兩的好差事啊!
再看那白佔安,雖說還窩在地上來回滾,不過到底不是真的折了腿,想要擡回去完全不在話下。
當即有人喊着願意過來幫忙,白雪看了馮青金一眼,很是小心翼翼的問道:“村長大叔,還勞煩你幫我選五個人出來,幫着把白秀才公送回白家老宅去。我家裡還有些瓜子花生之類的,正好拿出來讓其他人一邊吃着,一邊等着五位大叔回來。等人齊全了,咱們再點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