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長子不長子的,要不是那個賤人提前兩個月生了孩子,這長子還指不定是誰呢!
“娘,您說得對,咱們可得爲相公的名聲考慮。”劉氏一反常態,竟然附和起孟氏的話來。
白雪心裡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如果劉氏也和孟氏一樣,不同意自己的建議的話,那麼自己帶走白雨的事豈不是半點希望都沒有了?
就在白雪心中着急,正想着要怎麼才能扳回一局的時候,又聽劉氏說道:“要不娘啊,您看這麼辦行不行?這白雨怎麼說也是咱們老白家的長子長孫,既然這樣,那就按照分家的法子,把他分出去,這麼一來,旁人就算要說什麼,也說不上了。即便是真的追究起來,咱們只管說是這孩子爲了陪着他姐姐,所以以死相逼,只求分家出去,您看這怎麼樣?”
劉氏的建議可真是有夠損的。
一個才六歲的孩子,即便是他真的想跟着姐姐出去單過,就算是他真的提出來了分家,作爲家中長輩,也絕對是不可能同意這種事的。
只是如今不是在旁的人家,這是白家,在白家,尤其是在白雪白雨姐弟倆身上,發生了這種事,就變得再正常不過了。
略微考慮了一下劉氏的話,孟氏的一臉怒氣總算是緩和了些,卻沒有一下子應下這件事,只是說道:“白雨怎麼說都是我們白家的長孫,分家這種事可不是小事,咱們白家之前更是沒有這種先例,所以,還是要等家裡人齊全了,再來決定。”
事情有了緩和,白雪總算是鬆了口氣。
她相信只要有劉氏在,白雨被分出來這種事,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是是是,那是自然。”劉氏趕忙應下,她雖然是個悍婦,但是在對處理和孟氏關係這件事上,還是很有分寸的,“娘,您先回屋歇着吧!我先幫着雪丫頭把喜服換上,等會兒柳家人就來了,總不好讓人家等着。”
嘴上雖說是這麼說的,可劉氏哪裡會真的幫着白雪換衣服。
即便是她真的幫了,白雪也死活都不會接受。
一個一直都對他們姐弟沒安什麼好心眼的女人,就算是用腳趾頭去想,也能猜出來她肯定沒安什麼好心。
“哼,嫁出門的姑娘,可就是潑出去的水,就算是在一個村子裡住着,你以後有事沒事的,也別回來了。記住,從今兒起,你可就不再是白家的人了。”劉氏冷着一張臉,站在門口斜睨着白雪,視線所過之處又看到了白雨,眼神閃了閃,卻沒有多說什麼。
所謂婚服,不過就是一件大紅的衣衫。
雖說這婚服是幾天前劉氏給自己的,可白雪今天才打開看。
一打開,便聞到了一股子黴味。
不用說,這所謂的婚服指不定是從哪個角落裡淘出來的,根本不是新的。
不過一想到劉氏的爲人,這種以舊衫代新服的事,倒也是她能幹的出來的。
大概是因爲白雪很配合,也可能是因爲白雪即將就離開了白家,總之劉氏難得的沒有罵人。
換上衣服沒多會兒,門外便傳來了柳家人的敲門聲。
沒有鞭炮,更沒有所謂的十里紅妝。
白雪牽着白雨的手,連蓋頭都沒有一塊,就這麼穿着一身帶着黴味的婚服出了白家的大門。
“姐姐……”白雨含着眼淚,可憐兮兮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雖然他還不明白嫁人的意思,可劉氏剛剛的話他卻懂了。
從今天起,姐姐就不再是白家的人,那自己呢?自己也可以跟着姐姐走嗎?
白雪蹲下身,用袖子擦了白雨落下來的眼淚,輕聲哄道:“雨兒乖,姐姐後天便回來接你。天亮了你就去找小月姐姐,她會照顧你的。”
其實白雪也捨不得白雨,只是眼下的形式所逼,她想今天就帶走白雨,白家人肯定不會同意。
“行了,用不上兩天就能見面了,在這兒哭哭啼啼的幹什麼?老孃還沒死呢,用不着你們在這兒哭喪!”劉氏實在是不耐煩了,終於露出了本色,說話間又開始罵罵咧咧的,也不怕柳家人聽了不高興。
也不怪劉氏不在乎柳家人的態度,既然那人家都能把七歲大的孩子給趕出來單立門戶,實在也不是什麼善茬子。
果然,柳家接親的人聽了劉氏的話也當沒聽見,反倒有些不耐煩的催促道:“趕緊的趕緊的,磨磨唧唧的是想賴婚是怎麼的?”
白雪擦了自己臉頰的眼淚,再次爲白雨擦了眼淚,說了一句“乖乖的聽話”,便站起身,冷笑着看了一眼那些柳家接親的人,便進了花轎。
所謂的花轎其實就是個搭建得極其簡單的木架子,上面再粘上一層紅布簾子。
搖搖晃晃中,白雪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雖說是離開了白家,可誰有能保證以後的生活就能順風順水了呢?
正在胡思亂想的功夫,花轎突然停了下來。
白雪以爲是到地方了,誰知剛掀開簾子,就看到距離轎子前面有三五米遠的位置,正有兩個騎着駿馬的男子朝着這面看過來。
“我說,兩位爺,勞煩讓讓地方,我們這接新娘子呢,可耽誤不得啊!”爲首的柳家人,也就是柳鐵成開了口。
這裡的規矩,誰家趕路撞見娶親的了,都要讓開纔是。
誰知那兩個人卻紋絲不動,倒是一旁的騎着棗紅大馬的男子大聲喝道:“放肆!哪裡的刁民,膽敢如此……”
“大武。”騎着黑馬的男子突然開口,聲音有幾分低沉,不過倒是比另外一個男子禮貌了許多,“我們只是來問路,問清楚了,自然就會讓開。”
原本之前棗紅大馬的男子一開口,柳家人皆是嚇了一跳,正要退步的時候,誰知另外一個男子卻說了這樣的話。
柳鐵成本來就是個吃軟怕硬的主兒,一聽這話,當即又硬氣起來,扯着脖子說道:“要問路就問別人去,別擋着我們娶親的路!”
“放肆!你們這些刁民!”那個叫大武的當即要再次發作,誰知他主子卻擡手製止了他的話。
“既是碰上了喜事,又是我們唐突了,合該表示一下才對。”說着,那男子從腰間拿出了一個荷包。
一見荷包,柳鐵成的眼睛瞬間瞪得老大,貪婪之色很是明顯。
而原本要放下簾子繼續當沉默新娘的白雪此時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