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無論是京中的官員還是百姓的目光都齊聚在一件事上,那便是越王府的孝雅郡主下嫁宇文侯府的三公子。
宇文信這個女婿是越王殿下自己挑選的,故而前來賀喜的人也只能羨慕文侯教出了—個好兒子,私下也無人去腹徘宇文侯府高攀硬巴結。
終歸宇文侯也-直是越王殿下的忠實擁護者,誰娶誰、誰嫁誰已經無所謂了,關鍵在於兩府聯姻,這也是互相給予的保障。
卻不知聯姻這個保障在權勢和地位面前能有多麼牢固。
梵音一早上就被鐘行儼給逗弄醒,起牀氣的捶了他兩拳頭,梵音閉眼睛嘟囔着:“你不是討厭宇文信?這麼早叫我起來千什麼,讓我再睡一會兒, 去晚了也沒什麼的,去早了實在太無趣。”
梵音說着話又把腦袋扎到了被子裡,鐘行爐把被子扯開,“你真的不去了?二嫂剛纔還讓人過來問何時啓程,良秋早就準備好了,準備跟你出門呢”
“唉……”
梵音一聲苦悶的長嘆,“至於嗎?去給別人送銀子也要這麼早,有意思 嗎?”
鐘行儼笑眯眯的摸着她的頭髮,“合着是捨不得銀子了?”
“本來就捨不得,這有什麼隱瞞的。”梵音被折騰的也沒法繼續睡下去 ,看着鐘行儼:“你今兒會不會出現? ”鐘行儼不會陪着她同去……
“我會在暗處保護着你,不必擔心。”鐘行儼在她的額頭輕吻,梵音看出他的猶豫和不忿,那並不是單純對宇文侯府的仇恨,亦或許還夾雜了其他原因。
梵音思忖下仍舊沒有追問。
如果他想說的話,應該會告訴自己的吧?但這種自我安慰實在很難受,
有什麼是不能說的呢?
“你到底是去哪兒啊?還說什麼保護我,鬼鬼祟祟的,讓人稀裡糊塗!
”梵音驕躁的又問了一句,說話時帶着點兒幽怨的語氣。
鐘行儼卻笑了,窩在懷裡撒嬌的小媳婦兒,她也第一次對自己沒有陪伴表示了不喜。
他喜歡她怨懟的追問,會挑起他心底最深處的那股慾望和滿足。
“我陪着你去。”
鐘行儼的反覆讓梵音皺緊了眉毛,抒着他的臉,“又要陪我去了?之前 不是說不去的?”
“我現在就想陪着你去。”鐘行儼大手朝下摸去,“抱着你去也行。”
“壞蛋,快起來,一會兒要趕不上了,今兒還要見敬文公。”梵音心裡那一抖,若是被他摁在牀上,那別提時辰來不及,黃花菜都涼了。
起初的賴牀不動到現在賴着逃下牀,梵音嘰裡咕嚕的模樣讓鐘行儼哈哈大笑。
馮媽媽在門外聽到了聲音,己經召喚綠荷與春草去準備洗漱的水 ,伺候梵音這麼久,馮媽媽己經習慣了她的賴牀不起,只是每一次還都要擠兌兩句,但今早上卻格外淡定:
“還以爲四奶奶會遲上一個時辰再去,讓宇文侯府的人覺得丟臉呢,沒 尋思您倒是起來了。”
“您以爲我是爲了他們啊?我是爲了公主殿下,今兒公主殿下也會到場 ,我是怕她突然找我卻找不到,再怨懟我不顧忌公主殿下的臉面,孝雅郡邀我時,正是在公主府。”
梵音也的確是爲了敬文公主,否則她才懶得理會什麼孝雅郡主。
那一日的相見,她對此人便沒有什麼好印象,加上她即將要成爲宇文信 的妻子,那便是水火不容,更不用多提了。
想到敬文公主這幾次與她說的話,梵音的心也開始沉穩下來。
自己撒嬌也好、耍賴也罷,那是有家人呵護和寵着,到了外面,她還真 的要謹慎-些,這一次可不同尋常出去遊玩,而是深入狼窩了。
洗漱過後用了早飯,梵音在妝奩臺子前更衣梳妝,鐘行儼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書,梵音餘光瞟着他,知道他心不在焉, “書拿倒了!”
鐘行儼怔了下,清咳兩聲賴掩飾心虛,“我是一心都在看着你。”
“就會說好聽的。”梵音瞪他-眼,“你真的陪我去嗎?”她一直都不知道他早上的話是隨意說的,還是認真的。
鐘行儼點了頭,“當然是認真的。”
“你陪着我去的話,太子殿下會不會誤以爲你與越王府關係了?”梵音的話讓鐘行儼很驚愕,掩飾的笑了笑,“誤會也好,我就是想讓他有誤會。”
梵音看他半晌,想必他是因爲大年三十那個胡忠來問皇上單獨召見的事對太子有意見, “那你就陪着我,咱們送了禮之後就趕緊走,實在不想在那個地方多留。”
鐘行儼笑笑沒有多說,等着梵音收拾好,便帶她一同出了門。
方氏與鍾良秋早己經等候在鍾府的正門口,看到鐘行儼吩咐人備馬,方氏忍不住上前問着,“四弟這是要同去越王府?”
“是啊,我怎麼能不陪着媳婦兒呢!”鐘行儼看着馬車,“讓良秋跟着懷柳上馬車吧,”再看方氏爲鍾良秋備下大大小小的箱子盒子,裡面裝的都
是禮,嘲諷的笑着道:“二嫂還真是有心了,備下這麼多禮,我們兩口子 倒是省銀子了。”
轉頭吩咐馮媽媽,“只擡着宇文信當初送來的銀子就行了,其它的都不 用拿了!”
方氏的面部抽搐,臉色青紫,鍾良秋今兒倒是乖巧的沒有插嘴,―個是 她害怕鐘行儼,二來,捱了鐘行廉的一通打,她也不敢再似之前那樣肆意的說話。
至於心裡頭怎麼想就沒人知道了。
梵音在一旁暗自偷笑,只是時辰不早,她也無心再與方氏寒暄,讓鍾良秋先上了馬車,梵音才與方氏點了點頭也坐了上去。
馮媽媽與翠巧、彩雲跟着車隊一起走,鐘行儼才吩咐啓程。
方氏看着遠去的馬車,心裡頭犯了嘀咕,鐘行儼去了越王府?他......他
不會是動了什麼別的心思吧?
佟媽媽見二奶奶發愣,問着道:“二奶奶,都己經走了,咱們還是回吧。”
“去找二爺,把四爺跟去參加越王府郡主大婚的事告訴他,一定要快。”方氏頓了下,“也要去告訴三爺,絕對不能耽擱了。”
今日前來參加孝雅郡主大婚的人格外的多。
臨近越王府的那條街上己經水泄不通,全都是前來 非只有今日+是如此,從大年初—開始,越王府郎經開始接儲來送2 人們,單是掌管收禮接待的下人,這幾天就不知得了多少紅包銀子,哪怕是 被累的瘦了一圈,臉上也佈滿了喜意盎然的笑。
這種好事千載難逢,尋常接待來越王府求見的賓客多少也要爲人家說兩 句好話,如今是什麼事都不用管便能收銀子.誰能不敞開了心的傻笑?
陸續等候接待的馬車冗長望不到邊,梵音探出腦袋看到這個場景忍不住 腹俳,若是有一夥劫匪這時候來搶銀子可就發財了。
只是搶完了從那條路能逃出去呢?全都擠滿了人。
忍不住自己“噗嗤”一樂,梵音倒是讓鍾良秋愣住了,坐着好好的突然 笑,發了什麼神經了?
梵音才懶得搭理她,知道還需要等候很多,索性坐在馬車上看書喝茶,此時己經有人看到鐘行爐的身影,周圍打招呼的人也越來越多。
梵音分辨不出說話人的據,不過他們都有-個共同的特點,那便是對 鐘行儼出現在越王府門口表示了格外的震驚。
驚的說話聲音都不正常了。
鐘行儼笑嘻嘻的回着,一點兒都不在意別人驚愕目光和試探的話。
未過多大-會兒,便聽到前面叫嚷的聲音,“讓開讓開,快讓開一條,各位賀客若是不急就下來走幾步進府,喜禮自會有人來搬,多多包涵!”
貌似致歉,單從說話的語氣來看好似在命令。
梵音微皺眉頭探出腦袋,領頭的是越王府的大管家,他此時正朝着自己 這方走來。
“鍾將軍!”,大管家一路趾高氣揚,待到鐘行儼面前時便換了一張臉,
驚訝和諂笑的意味很足,“越王殿下剛剛知道您今兒也來了格外的高興,特意吩咐我前來迎您,鍾將軍也別怪我吃驚,您向來是不喜歡參與這種場合的,能夠在小郡主大婚之時賀喜,實在讓人出乎意料啊!”
說是驚訝和出乎意料,其實是希望鐘行儼能夠當着衆人的面兒說出恭賀 的話。
梵音撇撇嘴,豎起耳朵聽着外面的談話。
鐘行儼只扯了扯嘴角,笑着道:“我是來送媳婦兒的,免得不安全,不過我也慶幸自己來了,不然大管家哪能來親自相迎?若是這麼排着,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才能吃上喜宴了,走走走,有您給引路了,我們的馬車能進去了。”
大管家呆滯原地,只覺得有一層冷意襲上了腦門。
鐘行儼的話若是讓越王殿下聽着,指不定要發多大的火……
“看什麼呢,不讓我進去?笑話我怕媳婦兒啊?那行啊,我這就走。” 鐘行儼轉過身,朝着馬車喊一句,“我真走了!”
衆人只覺得一股風,幾個“哎呀哎喲”被踩了腦袋的小廝叫嚷之後,鍾 行儼的人沒影了,只留下一匹馬在那裡孤獨的踏着蹄子。
梵音驚愕的呆住了,人就這麼的沒了?他是在玩什麼把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