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此時正在與鐘行儼說着宇文信的事。
“他千方百計的做套讓三嫂給我他大婚的請帖,指不定心裡藏了什麼鬼主意,貼子我留下就讓三嫂走了,她似心中也挺慌亂的,還特意說什麼誰都不要告訴外人,可她恐怕低估了女人傳老婆舌的本事,現在恐怕有些人已經知道了。”
“宇文信估計是想看我得了帖子是否馬上告訴你,讓你和三哥趕回來鬧上一通,不過我纔不會遂了他的意願,我就忍着,看他還能耍出什麼花招來,只是三嫂那裡……”
梵音微微搖了搖頭,“她的事我可說不準了,亦或許她的孃家反倒是領宇文信的情分了。”
“她向來以自己的孃家爲傲,可惜,田家的老爺子是個德才兼備的功臣,但田氏的兩個哥哥都沒繼承下來,也很不爭氣。”鐘行儼似乎已經斷定了田氏做這件事的初衷。
梵音無奈的搖搖頭,“這又是何苦呢?端着出身高貴的架子,就那麼有意思?”
鐘行儼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問她道:“帖子都接了,那個人大婚時你去觀禮麼?”鐘行儼連他的名字都不願提。
梵音看着他,忽然笑道:“什麼人?不知道,不認識啊,你在說誰?”
鐘行儼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對,那種人我們怎麼會認識,胡亂的到處送帖子,這個人真是太不要臉。”
“帖子?什麼帖?我沒有收到帖子啊,你是回來的路上騎馬太急,被風吹糊塗了吧?”梵音的故意裝傻讓鐘行儼笑個不停,梵音狡黠的吐了舌頭,兩個人倒是抱的更緊起來。
鐘行奇把田氏打的起不來身,若非有婆子們瞧着事情不妥,衝了屋子裡去攔住鐘行奇,恐怕田氏真的會被他給打死也說不準。
脖子上的紅掌印清晰可見,幾道紫痕讓田氏的臉更顯蒼腫,牙齒上更是沾滿了血。
“三爺,您下手也太狠了!”媽媽們說着話埋怨,田氏嗆咳着不停的大口大口的呼氣,鐘行奇冷哼一聲,指着屋裡的道:“我現在要出去一趟,在我回來之前,誰都不許出院子,更是不允許有人進院子,讓我知道的話,我就一刀剁了她,不信的就試試!”
“三爺!”媽媽們喊着阻攔,“總要先去請個大夫。”
“請個屁!滾!”鐘行奇一把推開攔在身前的婆子,大步流星的就離開院子。
田氏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下,流的她自己都無法控制住。
丫鬟們早就已經傻了,若不是田氏身邊兒的媽媽吩咐着打水,拿止血的藥來,她們都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從來沒見三爺發過這麼大的火,儘管三奶奶時而跋扈張揚、蠻不講理,但是三爺從來沒對三奶奶動過手。
這一次,這一次實在是太嚇人了!
若不是她們壯了膽子衝進來,三奶奶連命都要丟了!
田氏歪側着身子躺在那裡,嘴脣微長微閉,大口大口的呼着氣,好似是在說話,可誰都聽不清她說的是什麼。
媽媽趴到她的嘴邊,仔細的辯聽,“三奶奶您別說了,留一口氣好生歇着,等三爺回來就去請大夫!”
“楊懷柳,一定是楊懷柳那個死丫頭,一定是她告訴的四爺,我跟她沒完,我……沒完!”田氏最後幾個字說完就吐了一口血。
嚇的丫鬟婆子們又是一通忙亂。
鐘行儼與梵音卿卿我我的還沒粘夠,就聽院子裡一陣吵鬧的聲音。
馮媽媽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了進來,敲敲內間的門,遞話道:“四爺,是三爺找來了,正在前堂等着,說有急事要與您商量。”
“這麼快就找來了?”梵音對鐘行奇的急性子還真是驚訝,不過她更奇怪田氏怎麼會把這件事告訴鐘行奇的?按道理講她不該說啊?
難道是有別的什麼事不成?
梵音看向鐘行儼,他聽到鐘行奇的名字時就已經起了身,臉上仍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笑嘻嘻的出門,臨走時還特意囑咐梵音,“不用動,就在牀上等着我,我馬上就回。”
擠眉弄眼的挑逗,讓梵音輕啐他一口。
但鐘行儼急步的出門,梵音知道他的心裡對此事格外慎重。
看來鐘行奇這麼快能找上來,事情一定沒有想的那麼簡單……
梵音也無心再躺着,讓翠巧跟着鐘行儼去前堂倒茶伺候,隨即又讓彩雲爲她拿衣裳來換,周身收拾乾淨利索,她要到前面去聽聽。
鐘行儼走到前堂時,鐘行奇早已經等的不耐煩,雙拳攥的發白,掌骨上的青痕和血跡明顯是剛剛弄上去的,而不是前幾日練兵時傷的。
鐘行儼站在門口好一通打量,隨即才漫不經心的踏步進門,“剛回家來就找我,有事麼?”
“你還在這裡吊兒郎當的閒晃悠?你自己腦袋上都冒綠光了!”鐘行奇冷哼一聲,“宇文信送大婚的帖子給你媳婦兒,你知道嗎?”
“他來了鍾府?沒聽別人說啊。”鐘行儼的回答氣的鐘行奇臉部狂抽,咬牙道:“是田氏那個賤女人送的!”
“沒收到。”鐘行儼回答的很乾脆,鐘行奇一怔,“你別在這裡瞎胡鬧,這不是一件小事。”
鐘行儼格外認真的看着他,“我說沒收到就是沒收到。”
“你……”
“你這是從那兒聽來的謠傳就急匆匆的跑到我這裡來質問?就算是宇文信送了大婚的請柬來又能如何?我大婚時他送了禮,他大婚請我也是理所當然,不過他給了銀子,小爺我不打算還回去,所以請我,我也不去。”
鐘行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翠巧連忙倒了茶,她心驚膽戰的聽着,卻驚愕四爺不肯承認四奶奶收了帖子。
不過翠巧唯獨有一點好處,那便是主子這麼做定有主子的原因,四奶奶讓她來伺候,也就是因爲她的嘴巴夠嚴實。
“鐘行儼,你有什麼不肯承認的?還是回去問問你媳婦兒爲好,省的在這裡嘴硬。”鐘行奇的目光收緊,死死的盯着鐘行儼。
鐘行儼冷笑,“怎麼?難不成你看到那請柬了?拿來給我啊,你覺得這事兒榮耀是吧?自己媳婦兒聯絡宇文侯府的人,你是怕鍾家大門沒人砸,是嗎?”
鐘行儼最後兩個字的質問嚇的鐘行奇一震,“我要是不知道這件事嚴重,也不會硬着頭皮來找你,那個死婆娘,我恨不得弄死他。”
“這件事就是沒發生過,回去把你院子裡的事處理好了,我原本還以爲你會過兩天才知道,沒想到剛回家就能找到我這兒來,你身邊的人……還真有心呢。”
鐘行儼的諷刺和擠兌讓鐘行奇一震,事情不是田氏告訴他的,而是院子裡的姨娘說的。
按說這種事,田氏是絕對不會讓姨娘都知道,那她又是聽誰說的?
鐘行奇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滾燙,再看鐘行儼嘴角嘲諷的笑,他恨不能用頭撞碎了牆,只能一拳頭砸在桌上,把桌木砸了一道深深的紋痕。
“哎喲我的桌子。”鐘行儼齜牙咧嘴,一副極度心疼的模樣,鐘行奇冷聲道:“在我查清楚之間,還希望你能把這件事藏住了。”
“有什麼可藏的?我們兩口子小別新婚正親熱的勁兒呢,你們院子女人爭寵,傳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話,還往我們這裡噁心着,我還沒找你算賬呢。”鐘行儼又看看被鐘行奇砸壞的桌子,“一百兩銀子,你就等着賠吧!”
“你癡心妄想!”
“那就把你護衛中的姚三調給我,這件事就這樣算了。”鐘行儼見鐘行奇還要罵,臉色繃的緊緊,“你不給,我也有辦法把人要出來。”
“你有種!”鐘行奇冷哼一聲便往外走,鐘行儼補話道:“田家的事我雖然不插手,不過你也小心點兒你那兩個舅兄,別回頭把惡人當了恩人,那你們院子可就樂子大了!”
“用不着你操心。”鐘行奇撂下此話,緊了緊身上袍子就離開此地。
鐘行儼朝向門口喊着:“出來吧,在角落地兒偷聽,當我發現不了?”
梵音一怔,沒想到躲在空隙中他也能聽到?這個人到底是什麼耳朵啊!
走過去又扯着他的耳朵好一陣子打量,鐘行儼抱住她的腰,苦笑道:“恐怕還要演幾天戲了。”
“怎麼?”梵音並沒有把他和鐘行奇的話聽的完整,只聽到鐘行奇讓鐘行儼先把這件事藏着……
鐘行儼扯了扯嘴角,“院子裡的人太雜亂,都該清一清了。”
“馮媽媽已經把咱們院子裡的粗使婆子和丫鬟都給訓了一遍,這幾天我準備全都換了。”梵音說的話,鐘行儼似不太在意,“我指的不是清理下人,而是清理人心。”
梵音頓了下,腦中突然一動,“你是指二嫂?”
鐘行儼露出陰冷的笑,“恐怕還不止是她。”
梵音的心也沉了下來,方氏是個笑面虎她早就心中明白,可她這麼做除卻能看了熱鬧之外,還有什麼用呢?
這個女人的心,還真是難以預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