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偷偷溜出病房去支部大樓用專線聯繫上迪亞,厲小刀當然不可能是爲了和她聊天,那位藝副會長,以及昨天的經歷着實給了厲小刀很大的衝擊,厲小刀希望能和曾原道說上幾句。
迪亞先是在電話裡數落了一通厲小刀如何的無情,然後就想辦法找自己老爹去了,到了明園,曾原道從迪亞那裡接過電話,很好奇的看了迪亞半天。
“真是不學好,要聽的話,就坐在這裡聽就是了。”
說着,從電話的側面揪出一個圖釘模樣的東西,那是迪亞放上去的竊聽器。
迪亞難得在自己老爹面前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也沒多做解釋,厲小刀要找她老爹,肯定不會是一般的事情。
“曾先生好,您跟獵食者協會的藝副會長應該認識吧,事情是這樣的......”
厲小刀簡單的問候一句之後,開始講訴事情的經過,除了他自己的一些情況以及小米那個孩子,包括葉向陽這些都毫無隱瞞的告訴了曾原道。
“是不是感覺有些奇特啊。”
厲小刀意想不到這個給他留下了一個瀟灑不羈,大家風範的男人會突然打趣道。
“只是覺得熱情過分了點。”
厲小刀在另一頭,勉強笑了笑說道,本來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厲小刀是準備好好感謝一番的,甚至已經準備好繼續爲獵食者協會效命了,然而藝茗芳給人的感覺實在是很不好,厲小刀可不想給自己找一個家長,哪怕這個人很厲害。
“這是正常的,因爲他深愛着你父親。”
曾原道很平靜的說道。
“愛?”
厲小刀覺得此情此景下,這個措辭是否有些太那啥了,可曾原道又何須這樣的玩笑話。比起厲小刀那種反應,迪亞直接瞪眼了,很明顯她想到了那個方向去,憋着沒笑,看着自己老爹,沒想到曾原道居然點了點頭。
“哈哈哈,真是驚天爆料。”
迪亞放肆的笑着,另一頭的厲小刀突然臉色就難堪了,看來之前的那些也被她知道了,這下好了,迪亞用來數落厲小刀的材料又多了一籮筐。
“對,就是那一種。”
曾原道的話讓厲小刀猛吃一驚,可回過頭來一想,貌似也不是那麼無法接受的事情。
“他們是同性戀?”
厲小刀直接把話挑明瞭,另一邊的迪亞正在喝果汁,直接就噴了,厲小刀那種難爲情的語氣還真是百年難得一回。
“那倒不算,只是單方面,精神上的而已。”
曾原道說得很隨便,可厲小刀聽上去那就是無限感慨了。
“當然,這些不是重點,你是想知道他那一句其他人都背叛了你父親的話是什麼緣由吧。”
厲小刀本來還打算循循漸進,沒想到曾原道直接就開始了關鍵問題,根據迪亞的說法,當初奠靈詩社的創始人是七個,七個人中還活着的厲小刀已經見了好幾個,可是他隱約覺得這幾人的那層舊友的關係之上蒙了一層隔閡。
“四十二年前,戰爭剛剛結束......”
曾原道開始講訴那一段過往的歷史。
五十二年前,剛剛當上了聯邦總統的歷項城就遭遇了聯邦歷史上的重大危機,異鬼入侵,從大崩壞之後人類和異鬼徹底分道揚鑣開始,大大小小的戰爭從未停止過,可五十二年前的那一次,異鬼全面入侵,實在是前所未有的情況,而且聯邦和異鬼的領土是相接壤的,戰爭爆發根本沒有任何緩衝的餘地,整個邊境線,打得一塌糊塗。面對異鬼的進攻,聯邦不得不採取拖延,放棄的戰術,漫長的防線是無法防守的,只能守住重要地區,同時開始進攻,於是焦灼的狀態開始了,這一打就是兩年。
然而,禍不單行,第三年中,北方的帝國不宣而戰,開始了全面入侵,全心全意在跟異鬼拼殺的聯邦差點直接被捅死,從此亡國。
十年,整整打了十年,雙線作戰,第九年總統親率的部隊重創了異鬼的主力,據說當時的異鬼皇帝身受重傷,以此爲轉折點,聯邦最終取得了勝利,帝國草草撤退,和異鬼和聯邦之間開始修建封閉牆,從此不在往來。
十年的戰時總統,對抗入侵的英雄,無論聲望,權柄,以及個人的能力,當時的歷項城已經達到了巔峰,他決定取消聯邦制,他要成爲終身領袖。
在召開演講的前一天,這位總統卻離奇的消失了,再和曾經的戰友發生一場驚天動地的戰鬥之後,一個人離開了聯邦。
“真是狗血的劇本。”
厲小刀嘆了一句,這樣的歷史,實在是太戲劇化了,讓厲小刀都不敢相信。
“你這句話只能說對了一半,聯邦贏了一場不可能贏的戰爭,這其中有太多太多本不應該發生的事情,而至今還有人津津樂道的那場戰鬥,是我們這些人輸掉了,那時候,除了神,已經沒有人可以阻止他,只不過他有他的理由,而我們這些人有我們這些人的理由,藝茗芳並沒有說錯,是我們背叛了他,還有他的夢想。”
曾原道突然有些哀傷,這麼多年之後想起來,只能說留戀凡俗的人是無法理解,也不可能去理解偉人的想法。
厲小刀沒想到真相居然是這樣,他本以爲是幾個曾經的戰友擊敗了野心膨脹的總統,可事實,卻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什麼夢想?”
厲小刀好奇的問道,他不能理解一個那般強大的人實現什麼夢想,還一定需要摧毀整個聯邦的制度。
“他希望讓‘神’永遠的沉睡下去,讓人類和異鬼不再存在隔閡。”
曾原道回答了厲小刀的問題,如果這個夢想不是屬於歷項城,那實在是一個可笑到沒邊的夢想,然而它屬於那樣一個男人,或許就能稱之爲真正的夢想了。
“把希望寄託在其他人身上,總是一件可悲的事情,不是嗎?”
迪亞靠在沙發上,突然插了一句嘴,很小的時候,她便明白了所謂“民衆”這個詞的意義。
“你錯了,小陌,項城這一生唯一沒有想到的事情,是我們幾個最終會站在他的對立面,也許他想到了,但他從未相信過,也許對於一個通常意義上的領袖來說,這不算什麼,但是對於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男人來說,他再也沒有了奮鬥下去的意義。”
曾原道對迪亞說道,厲小刀聽上去,老半天說不出話,奮鬥下去的意義?這種東西怎麼可能會有,就好比一個強盜偷光了一個城市的東西,不得不又把這些東西從新歸還,於是開始煩惱怎麼分配這些東西,偷東西的人最後卻爲了被偷東西的人而煩惱,如果這種煩惱也能稱之爲奮鬥的話,所謂“偉人”這個稱號,着實太悲劇了。
“那之後呢?”
厲小刀開始繼續詢問下去,接下來的事情,應該就和他的身世有關了吧。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在差不多二十年前的時候死掉了,死在一個應該被稱作‘樂園’的地方。”
曾原道無法回答厲小刀的問題,只能告訴厲小刀這樣一件事。
通話最後在幾句不痛不癢的寒暄中結束了,厲小刀明白了很多過去的事情,他理解了那位副會長態度,以及之前總總經歷的來由,但是身體還不時傳來的陣痛在提醒着厲小刀,現在唯一值得厲小刀擔心的,不過是活着兩個字而已。
......
厲小刀回到病房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他直接翻窗戶到了劉金虎的病房,對於這個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過會捨命就自己的女人,厲小刀心情有些複雜。
“這麼晚了還不睡?”
厲小刀坐在她旁邊,好氣又好笑的問道。
“你試試五臟六腑被攪合成一攤爛泥,你能睡得着我吃一整打生白山羊高丸。”
劉金虎有氣無力的說道,實際上她受到的傷要比厲小刀重很多,至於說生山羊高丸,據說那是一種無論誰吃了都會吐的東西。
“看來你還精神的很啊,我這就放心了,謝謝。”
厲小刀在一番嘲諷之後,很小聲的說了一聲謝謝。
“哎喲,你說什麼,大聲點,我沒聽見。”
劉金虎絕對不是個矯情的人,也不是那種會擺出一副我被感動了的臉孔的人,沒皮沒臉纔是她該有的模樣。
“qnmlgbd。”
厲小刀罵了一句髒話,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他和麪前這個女人直接,着實不適合說那些肉麻的話。
“哦,對了,這一次我可是連本帶利全部還清了,我可不欠你什麼了。”
劉金虎看着厲小刀準備走,突然叫住他說道,她知道自己不是個什麼好人,也當不了好人,但恩怨分明是她的準則。
“什麼欠不欠,我們不是已經不分彼此了嗎?”
厲小刀轉過身來,很少曖昧的說道,這句話的潛臺詞誰都明白。
“是嗎,那我作爲你的情人,怎麼着也得給我一個真的身份證明吧,嗯,還得一個月來個幾十百萬的生活費之類的。”
得寸進尺,毫無羞恥心說的就是眼前這位了,厲小刀突然覺得爲她擔心真是多餘啊。
“你知道得太多了,我可不放心讓你可以隨便到處跑,至於生活費嘛,三萬塊封頂。”
厲小刀半真半假的說道,劉金虎這個女人瘋顛顛的,他還是不放心。
“三萬塊,你讓我吃屎算了。”
劉金虎原本的零用錢是一萬塊,現在貌似翻了三倍,可實際上,還是很少,舉個例子,當初厲小刀去吃那個自助餐的時候,一個人的入場費就是三萬塊,再比如寧千歲還跟着曾雲驥跑腿的時候,一年的工資是五百萬,而劉金虎還沒被抓進去的時候,一個月少說也得二十萬花銷,厲小刀居然只肯給三萬塊,對於一個獵食者來說,真的是窮得沒邊了。
“隨便,我正好想上廁所,可以給你提供新鮮的。”
厲小刀立馬噁心了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