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之後,百福很難再覓見繆離的行蹤了,易道也不似往日那般時常在她面前搖來晃去,開大家的玩笑。就連張楊再看到易道時,也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尷尬來。一時間,原本吵吵鬧鬧的大屋安靜了許多。
百福三天裡一直保持着沉默,沒人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凌浩倒是經常來了,每次都還帶着些近乎荒謬的藉口。今天也是這樣。
凌浩來時剛好張楊、櫻桃正在扮演和事佬爲易道說情,大家都一樣的懷念以前鬥嘴打鬧的生活。沒了這些東西,這做屋子冷冷冰冰,死氣沉沉,每個人都是周身不舒服。
“易道呢?”百福擡起頭問,剛纔大家稀里嘩啦地講了一大堆,老實說她根本沒聽見幾句。
“呃......”張楊一面答應,一面左顧右盼地嘀咕着,“這個傢伙跑哪去了?”
其實張楊一開始也不太能夠接受易道對百福落咒的事實,一個親近的人是你的仇人,遠比一個恨你的人是你的仇人難接受得多。張楊也曾經想要指着易道鼻子大罵一頓,然後替百福把他趕走。但這三天看着易道內疚躲閃的目光,想起他孤獨了這麼多年,連仙人掌都不能與他爲伍的可憐處境,就怎麼也硬不下心腸來了。不管怎麼說,易道這輩子是個好人,而且還是他和百福的朋友。他們一起快樂過,一起悲傷過,還一起冒險過,其中的友情遠非一般的友情可以想比的。
“其實也怪我。”獵人也開口了,他已經自責了幾天了,如果很多話早點說出來,可能不會搞到現在這麼糟。
獵人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繆離說得對,我的確一早就知道易道......下咒的事情。可當時我不想理他,所以沒講;到後來大家熟了,我又不好開口再講了......如果早點提醒你一下,至少你不會像現在這麼難過。”
“易道在哪裡,快點讓他出來!”百福繃着臉說道,那冰冷的模樣實在和繆離有一拼。
張楊沒想到百福會是這種臉色,在他心裡,百福一向是個極其寬容的人,但她現在的樣子卻真是有些可怕。張楊猶豫了一下,彆扭地笑着問道:“你......該不會是想趕他走吧?”
“是。”百福面無表情地回答,手裡還在把玩着那串長長短短的鑰匙,鑰匙碰在一起“嘩啦啦”直響,可這聲音卻遮不住百福的答覆聲。
凌浩沒有出聲,也沒有幫易道說情,只是站在門口處,微微地挑了下眉頭,雙眼一直望着百福。
“好吧,既然百福都這麼說了,那我還是走吧。”易道沉重地踱着步子從獵人住的地下室走了出來,很明顯他這兩天都沒睡好,那黑眼圈大得一點也不比熊貓遜色。
看着沮喪難過的易道,凌浩忍不住笑了笑。
根本就心情極壞的張楊一見凌浩不但不幫忙,還在一旁偷笑,不禁火氣上涌:“喂,凌少,這裡又不是你家的酒店,沒事來晃什麼?!”
凌浩一怔,不由得有些尷尬。因爲不只是張楊,就連獵人、櫻桃也投來了責備的目光。易道的眼神更是哀怨無比,通紅的雙眸讓凌浩都有些不好面對了,絕對是如坐鍼氈的感覺。
“不要怪他了,”百福又好氣又好笑,把手中的鑰匙擱回了茶几上,“凌浩是知道我在故意捉弄易道纔會笑的。”
說完,百福站起身來走到易道的面前:“我如果不這麼說,你肯出來嗎?你都避了我三天了,這麼小的地方居然能躲得讓我找不到,你還真是厲害呢!”
“嗯.......我是想等你消了火再出來。”易道低着頭小聲嘟囔道。
“我都沒生氣,消什麼火?我也知道,上一世的事情嘛,大家都不記得了,哪知道誰對誰錯。或許.....或許,我自己也不是一個好人吧。”
百福說的並非是什麼客套話,雖然現在看來受害者是自己。但死已經是一種很重的懲罰了,到底是什麼樣的仇恨,讓他們連上一世的自己死去之後,還不能平息,要犧牲無數的人命來詛咒自己,阻止自己輪迴呢?
“唉......”百福不自覺地又嘆了一口氣,看到易道內疚的眼神,她連忙解釋道,“不關你的事了。其實比起你來,我會更意外下咒的人居然還有繆離......”
不知爲什麼,繆離也參與了下咒這個事實,對百福來說極難接受。她這幾天的悶悶不樂不是因爲易道,全是爲了繆離。想起第一次見到繆離時的情景,又想起自己幾經磨難時,最危險的時候都是繆離救了自己,百福的心裡就格外不是味道。三天來,一想起繆離百福的心就會下沉一下,即便現在依然如此。
雖然算不上多麼熟悉,兩人相識的時間也極爲短暫,但百福心底早已將繆離視爲最可信任之人,甚至比自己還要可信。而現在呢?原來他是對自己下咒的人。那麼說來,他也有可能好像易道一樣,有個什麼難言之隱纔會靠近自己,幫助自己。
百福就是不能接受繆離居然是有目的的靠近她,想起來她就沮喪不已,鼻中說不出的酸楚。
凌浩適時地打斷了百福的傷感,他好像不經意地走到百福身邊,向獵人問道:“獵人啊,你是怎麼知道易道對百福下了十三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