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溫搖着頭道:“那就難說得很了,等他肯來時,萬事俱休,他若是不肯,狼子野心,便昭然若揭了!”
周清和王忠兩人忙道:“大人所見極是!”
正在這時,只聽得門外有人朗聲道:“稟報大人,西城守將,林佩晉見,有事相報!”
朱全忠忙道:“快進來!”
只聽得靴聲甲處,一名牙將,走了進來,行了大禮道:“卑職林佩……”
朱溫已不耐煩道:“有話快說,不必拘禮!”
那牙將忙道:“是,適才接得我們的人,自李克用營中,傳來消息,說李克用在接到大人書信之後,已命他麾下四太保,十二太保,先來安排會見事宜,明日中午時分,便可到達。”
朱溫一聽,喜上眉梢道:“好啊,這兩人肯來,大事已成一半了!”他一面說着,一面走到了案旁,拍着案叫道:“來人,吩咐下去,明日下午,安排最隆重的禮節,迎接四太保,十二太保!”
朱全忠一叫,立時有幾個官員走進來,肅立恭聽。等到朱全忠住了口,那幾個官員,又一迭聲地答應着,退了出去。
朱全忠的醜臉上,滿是喜容,他揮着手,令所有的人全都退出去,房間中只有他一個人,但是也仍然不停地笑着,他突然用力一掌,拍在長案上,搖着身子,現出一副躊躇滿志的神氣來。
大唐天下,在經過黃巢之亂後,朝廷已沒有統御之力,只要能除了李克用,天下就是他朱溫的天下了!
朱溫等待這一天,不知已等待了多久,現在眼看已漸漸有了進展,他心中如何不喜?他雙手按在案上,心中在對自己道:一定要令得李存信和康君利,在李克用面前說,汴梁城中的種種好處,沙陀胡兒,疆場殺敵,固然勇猛無匹,但是要玩弄他們於股掌之上,卻也是容易之極!
當朱溫想到這一點時,也又不由自主,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直震屋宇。
在朱溫的刻意安排之下,當李存信和康君利,各帶數十個饒勇善戰的士兵,來到了汴梁城南,南董門外的時侯,他們兩人也呆住了!
離城門還有十二里,擡頭看去,只見瓢揚的旗幟,和站立在道旁的兵馬。
那還是在列隊相侯的,朱溫派來的親信,周清、王忠,直迎出二十里,幾乎是李存信和康君利一離軍營,迎接的隊伍便和也們遇上了!周清和王忠兩人阿諛的言語,已使得李存信和康君利兩人,不像是騎在馬上,而像是躺在雲端上一樣,有一種極度的瓢然之感。這時侯,他們在經過兩旁是兵馬的大道,直趨汴梁城之際!那種瓢然的感覺更甚了!
隨着他們所騎的馬兒,緩緩向前進,只聽得刀戟拍拍聲響,在他們經過之處,上自將軍,下至士兵,都舉刀戟爲禮。那是對軍人的最崇高的敬禮!
而等到城門在望時,李存信和康君利兩人,因爲對方的禮節實在太隆重,而心中感到了又驚又喜,只見文武官員排列在城門之外,兩個身形魁偉的官員,齊聲呼喝道:“四大王,十二大王駕到!”
大王!那只是對晉王李克用的稱呼,李存孝勇冠叄軍,迎大唐天子返京,也只不過封了一個“勇南公”的封號,由於李存信未曾得到這封號,所以當消息傳到他耳中的時候,他也發了好幾天的脾氣,但現在,朱溫手下,公然稱他做大王!
雖然那幾聲呼喝,李存信並沒有真正地封王封公,但是他心中的快慰,實在是難以言喻的,坐在馬背上,身子也挺得分外直些。
接着,一陣陣的鼓樂聲,自早已大開的城門中,傳了出來,一匹覆着五色文繡的健馬,馱着朱全忠,自城門中馳了出來。
朱全忠的身邊,還擁簇着不少人,但是朱全忠一馬當先直衝了過來,來到康君利和李存信面前。
李存信和康君利兩人,再也想不到朱全忠會親自相迎,一時之間,他們的臉上,卻像是貼了金一樣。朱全忠直來到了近前,大聲笑着,道:“兩位,河間府一別,真是久違了!”
李存信一高興,根本什麼也說不上來,康君利有李存信在,自然也不敢言語,他們兩人不說話,場面多少有點尷尬,朱全忠只好一連串哈哈大笑聲,來掩飾這一種尷尬的情形。
在朱全忠的笑聲中,李存信總逼出了一句話來,他伸手在朱全忠的肩頭上拍着,道:“朱大人,你真夠朋友!真是好朋友!”這本來絕不是禮節上應該有的話。
但是在那樣的氣氛下,這句話卻也十分有效果,朱全忠也伸手拍着李存信的肩頭,夾道歡迎的將士官員,齊齊歡呼,聲若雷動!
歡呼聲中,李存信和康君利更覺得飄然,他們一生之中,從來也未曾受過那麼熱烈的歡迎,也們在鼓樂聲中,在朱全忠的陪伴下,慢慢走進了汴梁城。
汴梁城是一等一繁華的所在,這時,大街小巷,張燈結綵,城中百姓扶老攜幼,一起涌上了街頭,爭賭沙陀太保的耒採,可以說是擠擁得水不通,雖然在前面,兩隊甲冑鮮明的騎兵在開着道,但是他們一行人,還是行進得十分緩慢。
朱全忠在正中,李存信和康君利兩人,在他的左右,朱全忠一路上指指點點,向他們兩人,敘述着汴梁城中的風光,兩人也聽得入神。
過了足足一個時辰,纔來到了汴河邊,過了大橋,又走了半個時辰,纔來到了上源驛的門口。
上源驛是城中一處專門迎接貴賓的所在,這時更是結綵掛紅,熱鬧之極,李存信和康君利一下馬,就被許多人,擁簇了進去。
才一進去,兩人便不禁呆了,只見雕樑畫棟,建之精美,陳設之華麗,實是見所未見,令得他們,目迷五色,應接不瑕。
朱全忠笑道:“兩位太保,先去歇息,我已命人排下筵席,不盡歡,也枉了今日的聚會。”
康君利忙道:“朱大人厚待了!”
朱全忠“嘿嘿”笑着,壓低了聲音,指着陳設在大廳中的珊瑚樹,翡翠碗,瑪瑙如意,珍珠尹塔,道:“兩位太保,這些東西,兩位要是瞧着喜歡只管取走。”
康君利和李存信兩人,聽了更是喜出望外,這些珍寶,那一件不是價值連城,朱全忠竟然如此大方,也們也大出意料之外!
兩人更是笑得不攏嘴道:“這如何使得,要朱大人厚贈。”
朱全忠笑得神秘道:“這倒不必謝我,在兩位的房中,替你們每位準備了四名絕色佳麗,這才真要謝謝我哩!”
康君利和李存信兩人,到得這等地步,除了相視傻笑之外,再也說不出話來。
朱全忠“哈哈”笑着,拱手告辭,自有上源驛中的官員侍候,康君利和李存信兩人帶來的親兵,早已被引了開去,自有人款待。
李存信和康君利兩人,像是騰雲駕霧一般,被擁過了一條走廊,只見兩邊月洞門中,各自傳來一聲蕩人心魄的嬌笑聲,八名身形婀娜,體熊輕盈的妙齡少女,一起走了出來。
一時之間,只覺得脂粉瓢香,沁人肺腑,八名少女,來到李存信和康君利的身前,盈盈下拜,兩人忙道:“不必多禮!”
他們一面說,一面伸手去攙扶,等到也們握到那些美貌女郎的纖手之際,他們整個人,都有酥軟的感覺,也不知道是什麼時侯,送他們兩人進來的官員,都已悄然退了開去,而他們兩人,倚紅偎翠,左擁右抱地,分別進了兩個院子之中。
至於他們進了院子中以後,那說不盡的旖旎風光,作書人自然也不便一一敘述了。
等到華燈初上,上源驛中,又響起了陣陣的鼓樂聲,兩名武將,站在院子門口,大聲叫道:“請兩位太保,到大聽赴宴!”
那兩位武將,中氣充沛,聲音可以傳出老遠,可是他們也足足叫了半個時辰,纔將李存信和康君利兩位太保,自溫柔鄉中,叫了出來。
當他們出來之後,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之中,但從他們兩人的神情上,可以看得出來,他們一生之中,再也未曾有過那樣的享受。
等他們到了大廳中時,所有汴梁城中的文武百官,早已在恭候,朱全忠笑容滿面,迎了上來,笑道:“兩位可還滿意麼?”
朱全忠的話說得十分含糊,可是康君利和李存信兩人,卻全是心知肚明,兩人的臉上,不禁一紅,朱全忠笑道:“兩位若是滿意,便以此相贈!”
李存信忙道:“這……父王冶軍甚嚴,只怕……有所不便。”
朱全忠笑道:“是我送的,晉王也得賣我叄分面子吧,這且慢慢商量,且來盡歡!”
他一手一個,挽住了康君利和李存信,鼓樂之聲大作,主客入了座,文武百官,也一一坐下。
一時之間,山珍海味,琳琅滿目,送了上來,輕歌曼舞,直至深夜,康君利和李存信兩人,都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當他們有了七八分醉意,回到了各自歇宿的院子中,醉眼之中看起來,那四位美人兒,自然更是可人,到了第二天早上,日上叄竿,他們才依依不捨,整裝出了院子,朱全忠又在大廳相迎,李存信和康君利兩人,見了朱全忠,當真是感激涕零,若不是念着自己是代表晉王前來的,說不定會叩頭相謝了。
朱全忠送他們出城,在馬上,朱全忠道:“兩位太保,請上達晉王,我是一片誠心,請晉王來汴梁城中相會,若晉王不來,就令我大失所望了!”
李存信用力拍着胸脯,大聲道:“朱大人放心,只包在我的身上!”
朱全忠又笑道:“晉王麾下,十叄太保,我有緣結識你們兩位,真是叄生有幸,兩位以後若有什麼事,只管找我來說!”
康君利和李存信兩人,沒口答應着,朱全忠又笑道:“我只是待兩位加此,別人絕不相同,兩位自己心中有數,就可以了!”
朱全忠那一番話,更令得李存信和康君利兩人,感激得無可形容,兩人齊聲道:“朱大人,你日後若有什麼地方,用得着咱們,萬死不辭!”
朱全忠是何等老巨猾之人,他到了這時,已知道自己的一番手段,大大奏功,他卻也不急於說出要利用兩人之處來,只是“哈哈”一陣大笑。
李存信和康君利兩人出了城,他們所帶的親兵,已在城門之外相候,朱全忠送了出去,在馬上又悄聲道:“那八名女孩兒,何時送到貴營,只等兩位吩咐!”
李存信嘆了一聲道:“這……個……”
朱全忠笑道:“英雄好色,正是千古佳話,兩位殺賊有功,這一點小事,晉王也不肯通融麼?”
李存信被朱全忠的話,挑起了心頭的憤懣來,“哼”地一聲道:“我們有什麼功?功勞全是牧羊兒李存孝的,哼!”
朱全忠心中暗喜,卻道:“這是什麼話,誰不知道四太保勇武蓋世!”
康君利也道:“朱大人,你有所不知,父王只相信李存孝,史敬思兩個,讓史敬思做了九府都督,統領近衛親兵,李存孝兼了邢、洛、渝叄州節度使,說起來,官兒比你朱大人還大!”
朱全忠悶哼了一聲道:“四太保呢?”
李存信道:“我和十二弟,一州也輪不到!”
朱全忠故意道:“天下竟有這等不平之事,我們倒要慢慢商議!”
李存信和康君利兩人,互望了一眼,不再言語,朱全忠直送了叄裡,纔回轉城去。李存信和康君利帶着兵士疾馳,回到了軍營之中。
只見黑鴉兵在營中列隊,李存孝正策騎飛馳,在檢閱隊伍,見了他們兩人便迎了上來,可是李存信和康君利兩人,詐作不見,逕馳到李克用的大帳之前,翻身下馬,朗聲道:“父王,我們回來了!”
李克用在帳中大聲道:“進來,汴梁城中,情形如何,何以到這時纔回來?”
李存信和康君利,走了進去,向李克用行了禮,李存信便道:“父王,朱溫全然是欽仰父王威名,要請父王到汴梁城中飲宴,全是好意,別無用心。”他正說着,李存孝也掀帳走了進來道:“父王,會兵河中府時,朱溫曾和我們結怨,依孩兒之見,父王不必前去!”
李存信怒道:“你知道什麼?人家好意相請,大家都是大唐天子的大臣,怎可以不去?我們若是不去,朱溫心中便不免猜忌我們要與他爲敵,豈不是又另生枝節?”
李克用皺眉道:“既是那樣,我倒說不得,要去見也一見。”
李存孝忙道:“父王,你若是前去,孩兒願隨行保駕,以保安全。”
李克用笑道:“不用你去,你去了和他吵架,卻叫我爲難!”
李存孝笑道:“孩兒如今,豈同往昔,如何還會胡亂與人吵架,父王只管放心!”
李克用搖着頭,道:“還是不用你去,朱全忠不是寬宏大量的人,你去了總是不便!”
李存信和康君利兩人,着實惦念着汴梁上源驛中的旖旎風光,兩人互望了一眼,李存信道:“父王,我們已見過朱全忠,他對我們,倒是挺客氣的,自然由我們兩人,陪伴父王前往!”
李克用卻一瞪眼,道:“也不用你們去,你們自回營地去,謹防賊寇蠢動,明日一早,我只帶史敬思去!”
李存信一聽,心中實是怒極,但是在李克用的面前,他的心中再怒,也不敢發作,可是在火頭之下,他的臉色,卻已漸漸發青了!
李克用卻連望也不再向李存信望一眼,揮着手,令李存信和康君利兩人,出營帳去。
李存信憋了一肚子的氣,和康君利兩人,退出帳來,一出營帳,他便狠狠在地上頓了一腳,他心中的怒意,實在太甚,是以值那一腳的力量,也大得出奇,在地上留下了一個極深的腳印。
他以極其憤怒的聲音道:“不是李存孝,就是史敬思,哼!”
康君利眠珠轉動,湊了上去道:“四哥,有他們兩個在,我們全不必提了!”
李存信的心中,陡地升起了一個念頭來。可是他這個念頭,才一升起,心中也自大吃一驚,神色也變了變,疾聲道:“我們且回營地去!”
他們大踏步地向前走去,走出了老遠,李存信還回頭,狠狠地向李克用的大帳,望了一眼,在他的眼中,充滿了憤恨、怨毒和妒嫉之情!
ωωω .ttκд n .co
在李克用的大帳中,李克用正沉聲道:“我不准你去汴梁,也不准你偷偷帶人去接應,主帥不在,你決不能擅離軍營,賊軍殘部,正在附近結集,準備和我們決一死戰,你得小心!”
李克用說得十分嚴肅,李存孝也不敢再嬉笑,一口一聲答應着。
李克用揮着手道:“我明早就走,你去吧!”
李存孝行了一禮,轉身走了出來。
營地上的黑鴉兵,一看到了李存孝,便人人不由自主,挺了挺胸,李存孝低着頭,緩緩向前走着,從大會河間府到如今,又經過了多少場殺,李存孝自然記不清楚了,但是,他卻還記得翠燕姑娘,那明媚的眼睛,輕柔的聲音,時時縈迴在他的心際。李存孝輕輕地嘆了一聲,又挺起胸來,大踏步地向前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天矇矇亮,一陣響亮的號角聲,已自軍營之中,響了起來,在軍號聲中,夾雜着一陣急驟的馬蹄聲,汴梁已知道李克用今日來訪,派來迎接的隊伍,已然來到了軍營。
軍營中的黑鴉兵,也早已列成了隊伍。一百個挑選出來,身形高大壯碩的黑鴉兵由兩位將軍率領着,迎接的隊伍停在營外,黑鴉兵跟着馳出去。
號角聲更加響亮,兩隊軍士,汴梁來的在左,黑鴉兵在右,一起向汴梁進發,他們是替晉王李克用在開道。
太陽升起,李克用又帶着二十親兵,史敬思騎一匹高頭大馬,傍在李克用的身邊,也出了軍營。
而在汴梁方面,自午夜子時起,便已熱鬧了起來,文武官員,全在域外列隊排列,恭候晉王的大駕。
迎接四太保和十二太保時,已然是一時之盛了,但是到太陽升起,排列的儀仗,旌旗,和上次迎接兩位太保時,又勝了不知多少倍。
朱全忠一馬當先,馳了出來,馳過了迤邐叄五里的歡迎人羣,獨自侯在最前面,因爲人馬太多了,大地也似乎變得不大平靜,官道上的塵土滾動,映着旭日,耀目生花。
朱全忠只是向前眺望着,李克用還未曾出現之前,他仍然怕事情有變卦!
他一定要李克用進城來,李克用要是不來,他的一切計劃,一切心血就白費了?
朱溫算是老奸巨猾的人了,但是在那樣的情形下,他的心頭,卻也不免緊張。
然而,他的緊張,立時鬆弛了下來,因爲塵頭起處,開道的黑鴉兵已經到了!
開道的黑鴉兵一到,立時肅立道旁,錚亮的尖矛,映着日光,襯着漆黑的衣服,另有一股說不出的威嚴,朱全忠吸了一口氣,揚起手來。
他的手才一揚起,鼓樂聲便智了起來,“通通通”的鼓聲,雄壯而又熱烈,每一個人都伸長了頸,向前面望着,終於有人首先看到晉王的大纛了!
大纛飄揚,歡呼聲緊跟着而起,只有那一百名黑鴉兵,仍然緊抿着嘴,神情肅穆。
習王李克用來了,他馳在前面,史敬思緊隨在後,在史敬思之後的,是二十名親兵。
朱全忠拍馬向前迎去,他馳過了列隊而立的一百名黑鴉兵之中,才勒住了馬,李克用老遠看到朱全忠到了黑鴉兵陣中,他更放心了!
因爲朱全忠不論有着什麼陰謀,汴粱城中的車馬再多,只要朱全忠身在那一百名萬中挑一的黑鴉兵之中,他就不敢妄動!
李克用和朱全忠漸漸接近了,李克用勒住了馬,朱全忠翻身下馬,李克用也跳下馬來,朱全忠張開了雙臂大聲道:“大王光臨,汴粱闔城生輝!”
李克用也張開了雙臂,他們兩人的手,互相在對方的手臂上拍着。
李克用和朱全忠,是如今大唐天子所擁有的兩支最大的軍力,各擁重兵數十萬,這兩個主帥的相會,自然是驚天動地的場面。
他們兩人,根本沒有法子講別的話,因爲歡呼盤和鼓樂聲,幾乎掩蓋了一切的聲音。
他們只好作着手勢,各自又上了馬,史敬思一提馬,緊跟在李克用之後,一百名黑鴉兵也上了馬,朱全忠和李克用兩人,是在一百名黑鴉兵的簇擁之下,在夾道歡迎的人羣中,而汴粱城中的人,個個爭先恐後,來看晉王李克用,李克用雖然貴爲晉王,但是也想不到會有那樣熱烈的歡迎。
他在來的時候,心中還不免有點疑慮,所以才帶了一百名黑鴉兵來,但這時候,在狂熱的歡迎中,他的疑慮已一掃而空了!
他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朱全忠陪着他笑。
史敬思始終抿着嘴,歡迎的行列太龐大了,多少令得他有點目眩,但是他卻竭力維持着鎮定。大王只帶了他一個人來,他必須全神貫注,不可有絲毫鬆懈!
行進得十分緩慢,終於,到了河水滔滔的汴河邊,李克用和朱全忠,兩騎當先,上了一座橫跨汴河兩岸的大橋,李克用嘆道:“朱大人,汴梁城民豐物阜,比想像之中尤甚!”
朱全忠雖然竭力掩飾着,但是他那種躊躇滿志之感,還是任何人都可以感覺得出來的。他道:“大王,這橋喚作太平橋,願大王剋日破敵,從此天下太平!”
李克用“哈哈”笑了起來,握住了朱全忠的手道:“朱大人,你一定要我到汴粱城來,如今我才知道爲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