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英雄給甜甜一種非常古怪的感覺。
他和自己一樣,彷彿從來就不想活。
如今兩個人都想讓對方走、自己死。
這樣下去誰又能活?
“要活就一起活吧……”甜甜苦笑一聲,隨後轉身對老劉說道,“大哥,我說過我什麼都願意做。但我不想讓這孩子見到我的樣子,所以能讓他在這裡等着,我跟你們進去嗎?”
“不行。”老劉果斷說道,“他要是跑去叫你們的同伴..…最危險的還是我。”
“我們的同伴……?”
甜甜知道對方定然把自己和鄭英雄當做同一個房間裡跑出來的隊友,難怪從剛纔開始就不允許有任何人獨自離開。
“老方,帶着小程出來把這孩子宰了放放血。”老劉回頭叫道,“接下來幾天有東西吃了。”
“放血..…”
雖然甜甜能夠想到這種事情是「終焉之地」的常態,但輪到自己身上時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如果這個孩子沒有遇到自己……會有這麼慘的下場嗎?
“你等一下……”甜甜壓住自己內心的恐慌,對眼前高大的男人說道,“說實話這裡已經滿是屍體了吧.……你們如果真的想找食物,四周甚至有已經把血放乾淨的屍體.……你們又爲什麼非得對個孩子下手?明明可以不用殺人的.....”
“看起來你確實沒吃過人……?”老劉瞪着一雙發黃的眼睛問道,“那你在這裡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我……”甜甜自然不想告訴對方自己的經歷,但她也依然無法接受「吃人」是常態。
“這鬼地方的植物都活不了,種地都不行。”老劉皺着眉頭說道,“想要活下來的話不就得吃人嗎?各種屍體我們都吃過.…總得來說,男人比老人強點,女人比男人強點,口感最好的就是小孩。小孩身上的肌肉含量少,大多都是脂肪,烤起來的話滋滋冒油不容易燒焦,況且孩子的內臟也很乾淨,同樣可以吃。”
“太荒唐了……”甜甜咬着牙說道,“也就是說我們倆誰都跑不了..….”
“本來你們是可以跑的。”老劉笑道,“只不過看你們身上即帶着乾糧又帶着水.….….想來肯定是有組織的吧?要不然我沒法想象一個嬌弱的女人和一個十歲的孩子能夠自己蒐集來這些東西。所以現在你們誰也不能走,走了的話反而會讓我們陷入危險。”
甜甜從未想過鄭英雄的揹包居然在此時成了二人死亡的導火索。
“所以你要直接殺了我們?”甜甜問道。
“不,我要「物盡其用」。”老劉笑道,“在這裡,漂亮女人有漂亮女人的用處,小孩有小孩的用處,以後你就會懂的。”
“根本不需要等以後……”甜甜一臉失落地回答道,“這世上骯髒的事情我見得比誰都多……”
“哦?”老劉顯然有些不信,“你個細皮嫩肉的小姑娘在我這裡裝什麼深沉?”
“我這麼說吧。”甜甜的眼神忽然之間陰冷下來,整個人的氣場彷彿變化了一下,“我知道自己指定是跑不掉了,但你們還有得選,一會兒如果想好好快活一番,就按照我說的做,讓這個孩子走。要不然我指定會在你們最快活的時候讓你們死..…”
雖然嘴中說着最卑微的話,可甜甜的氣場還是讓眼前的老劉感覺有些不妙。
他甚至在擔心眼前的女人是個有着什麼詭異能力的「迴響者」,畢竟她從一開始就波瀾不驚,實在不像是個尋常姑娘。
老劉一言不發,盯着甜甜的雙眼不斷地打量。
正常情況下想要知道一個人是否在說謊,只需要看看她盯着你的眼神是否會露出破綻。
而甜甜眼神最深處的一絲慌亂被老劉捕捉到了。
她的語言就算再過冷靜,表情也騙不了人。
她根本沒有底牌,她所有的底牌,僅僅是剛纔話語當中的一絲威脅而已。
此時老方和小程也已經來到了老劉背後,此時兩個人正帶着不同的表情思索着什麼。
“她在撒謊。”老劉笑道,“把孩子殺了,把女人捆了。”
甜甜瞬間瞪大了眼睛,而老方已經帶着一臉癲狂的笑容走到了鄭英雄面前。
鄭英雄額頭上的傷勢讓他整個人昏昏沉沉,甚至連動都動不了。
“別……”甜甜有些慌亂的拽住老方,“你們可以殺我,但是不要殺他......”
“去你的!”老方一腳將甜甜踹開,“一會兒有你好受的!”
甜甜撲倒在地上整個人都開始渾身顫抖,這世道到底是怎麼了?
無論是現實世界還是「終焉之地」,區別到底在哪裡?
似乎哪裡都是一樣,弱肉強食纔是全世界的唯一法則。
讓女人和孩子「物盡其用」,多麼可笑?
爲什麼每個對自己好的人,最終都要死去呢?
老方狠狠地掐着鄭英雄的脖子,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而鄭英雄也不斷拿着自己手中軟趴趴的報紙短劍不斷的抽打在老方的身上。
他好像在揮舞一把真正的劍,橫劈之後束砍,隨後又用劍尖往前刺。
可惜報紙在印刷時爲了節省成本,會使用大量的機械磨木漿來做成新聞紙,這種紙不必說用來殺人,就連拍死一隻螞蟻都略顯勉強。
“方叔!!”叫做小程的年輕人往前一步拉住了老方,“真的夠了!爲什麼一定要對孩子動手?”
老劉冷哼一聲,直接掏出一把刀子抵在了小程的腰上:“小程,你是活夠了嗎?知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活到今天?”
“我……”赤手空拳的小程被一把尖刀頂在腰部,一時之間也沒了辦法,只剩下一臉不甘地表情。
看着鄭英雄一點一點憋紅的臉頰,甜甜感覺自己整個人的狀態非常奇怪。
她允許這世上任何人死,可是不允許一個對自己好的人死。
因爲在世界上,對自己好的人比任何人都罕見。
如今雲瑤下落不明,路上遇到的小男孩也要不明不白的慘死,這種感覺讓她的心頭蒙上了一層深深的絕望。
她不想逃出這裡,現在看起來也不能在這裡生活。
難道只有毀滅這裡纔是正確的答案嗎?
「鐺」!
鐘聲剛剛響起,抓着鄭英雄的老方就渾身一震,彷彿經歷了什麼詭異的事情。
而鄭英雄依然憋紅了臉、閉着眼睛揮舞着手上的短劍。
一劍,兩劍,三劍。
老方的衣服被不斷地切開,血肉橫飛,鮮血飈濺。
沒幾秒的功夫,他整個人完全失去了力氣,鬆開了抓住鄭英雄的手,仰面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