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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朝皇帝與江湖早已簽下協定，雖說是個六品小官，但也是名存實亡。少年年幼雖成熟老成，但多少也受到江湖各派的質疑，吃了不少虧。名門正派數不勝數，更何況他們世卿門，一個小門派在十年來忽而崛起。
辰長老自然不希望與朝廷合作，與江湖各派爲敵，幾次三番勸過他，可他卻態度堅決。想着百姓到那時生靈塗炭，怎麼能夠狠心下來做大事。
“掌門，那皇帝分明是想利用您來控制武林各派，眼下各派已然對您的決定不滿。再這樣下去，世卿在衆派之中就更沒有立足之地了。眼下還算太平，可是之後呢？”
掌門自然聽到不少近日有關各派騷動的消息，想要動搖世卿的根基，實則很難。那些騷動也不過是些呻吟，想要因此來逼他們就範，好達到各派因此壯大的目的。
“辰長老不必擔憂。”眉間依舊風平浪靜，“得罪朝廷，也沒他們好果子吃。”
“可——”辰長老劍眉一抖，“萬一皇帝借他們之力想要除了我世卿門，到時候可就腹背受敵。”
一旁一直安靜的丁長老搖頭道，“不必擔心，倘若皇帝真想借他們之力除掉我們，到時最苦惱的該是那皇帝。少了世卿門，也會有別的門派在江湖稱霸，對於皇帝而言，只不過想要找個聽話的人。”
少年頷首，“丁長老所言甚是，眼下，皇帝請我等江湖門派去的萬靈大會纔是最該擔心的。”
所謂的萬靈大會，幾乎每十年都會舉辦一次，皇帝以召集江湖各優秀門派爲名，實則是想在此大會之中警告衆人，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而不是他們的天下。因此萬靈大會，實則是一場殺雞儆猴的大典。
當然，誰是雞？是誰猴——這很難說。
“掌門，此次萬靈大會的人選您可想好了？”丁長老提及的人選，自然是萬靈大會之中，比拼的人選，這也是決定這場大典誰是雞誰是猴的關鍵。
倘若實力太強，定會被皇帝視爲隱患，借力除之。但倘若實力不佳，則會給門派蒙羞，無法在江湖立足。因此這場比試，不能贏得太漂亮，也絕不能輸。
辰長老劍眉一顫，忽而想到什麼，“掌門，這萬靈大會的比試分爲四場，第一場是比拼劍法，自然是掌門上場有把握；第二場是比拼拳腳輕功，以犬子的實力倒是可以一試。就是這第三第四場——”
第三場內功的比試，自然是要請門派中內力雄厚之人上場，但世卿修的是劍法，並無善於內功心法的人。
而這第四場的比試就更爲頭疼，第四場，是要獻上本門派中最爲珍貴的寶物，但至於誰人獲勝，決定權都在皇帝一人手中。十年前，第四場比試中，獲勝者乃是獻上了一顆寶丹。
據說這寶丹有着延年益壽的功效，皇帝服下後，身子狀況也好轉很多。因此這次比試，衆派都會花功夫在這丹藥煉製之上，但世卿門中誰人會煉製這種丹藥。
“掌門，以笙倒是個不錯的人選。”丁長老說道。
少年輕嘆一聲，問，“以笙？她纔剛過及笄之年，參加此次的大會……”
“以笙卻是年輕，但也正是因爲年輕，才血氣方剛，想法也比常人多些。”
辰長老輕笑着看着丁成山，道，“想法？這丫頭有的就是鬼點子，丁長老可不要刻意偏袒那丫頭，這可是萬靈大會，不是兒戲。掌門，還是讓商女去，較爲穩妥。”
此時對比商女與溫以笙，自然是商女更爲穩重，功法也練得熟練得多。
但他們忘了一點——少年可從來只偏袒一人。
“兩位長老說的都有道理，既然是兩場比試，兩個人蔘加恰好合適。”輕袖一擺落在扶手之上，“不如就讓商姐姐比試第三場，讓以笙來比試第四場？”
辰長老此時自然無話可說，掌門都退了一步，他若再多說，怕是連這次的機會都沒有了。
“辰長老且慢……”身後丁長老緩緩走至。
“丁長老？”他眉宇傲氣起來，“怎麼，有事？”
“我只想提醒丁長老，商女雖武藝不凡，但比試內力可不是小事。來比試的門派中，多數都有修內功心法的經驗。”
眉宇中的傲氣消失，轉而變成質疑的眼光落在他身上，“怎麼？丁長老是對我沒有信心？此等小事，我定不會讓世卿丟了顏面。商女的實力，定會讓您滿意。自然，您也最好不要讓那個丫頭壞了我們的事。”
丁長老仰天朗笑道，“這你不必擔心，以笙雖在練武上一竅不通，但在煉藥方面獨有一番本事。”
“最好是——否則，丟了世卿的顏面，她這個首徒大弟子也說不過去。”
自然，辰長老是不看好她的，不僅如此，這世卿門中幾乎所有的師兄弟也是不看好她。一個從小就不善武藝的大師姐，要是代表了世卿門出戰，該出多少洋相。
不過，溫以笙纔不會因此喪氣，這可是第一次和師父出行，還能代表世卿出戰，她自然要做足完全的準備。
“以笙！以笙！”這小子的聲音快把她的煉丹爐給震碎了。
“師兄，你小聲點。”溫以笙做出一噓聲的姿勢，“這大晚上的，你怎麼來了？”
辰序喘着大氣道，“萬靈大會……我想過了，你還是別去。”
“爲何？”溫以笙手中藥石一放，神情自若問，“是師父說的？”
辰序搖頭，“這萬靈大會可不是小事，當初我爹還在別的門派時，就參加過一次。這表面是江湖中一次公平比試的機會，實則呢，是皇帝藉機除去江湖高手的藉口。”
“皇帝？”溫以笙對這皇帝的感覺更不好了，“他爲什麼要殺人？我們又沒有犯錯。”
“以笙，這你可不懂了，皇帝殺人需要什麼理由。山頭的大蟲看見兇猛的野獸儘管不及他，都要奮力殺之，你可知是爲何？”溫以笙搖頭，在山頭她沒見過什麼野獸，更見不得什麼大蟲。
辰序短嘆一聲道，“連獸類都會因爲受到威脅而殺害同類，人，就更不用說了。”
溫以笙知道，人是最恐怖的，在這世上，她見過人廝殺爲了一塊糧食，見過人背叛親人爲了幾兩銀子。
所以辰序所說的皇帝，她似乎可以開始理解了。爲達到目的的不擇手段，這很正常不是？
“師兄所說，以笙都已知道，但這次是爲了世卿，爲了師父，我不得不去。”
辰序眉目忽而一清，“難道，就不能聽師兄這一次，掌門那裡，師兄會去求，定不會爲難的。”
溫以笙忙搖着頭，“以笙雖功法不佳，但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再說，煉丹藥的話，在這世卿門中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人選了，不是？”
辰序短嘆一聲，坐至她身側，看來只要是爲了她的師父，她就連死都願意。
“師兄，你這次不也要出戰嗎？聽聞是第二場比試——”嘴角一勾，語氣稍稍緩和，明顯是見他心情不悅，故意那般說道，“輕功拳法，可是師兄的強項，說不定能夠輕易獲勝。”
“我自然是有把握能在此局勝出，但你呢？”
溫以笙撓了撓左耳，“我自然也有把握，再說，只不過是給皇帝煉丹，即使失敗，還有前三場你們的勝利，也是穩贏不是？”四場比試之中，倘若贏了三場輸了一場，便不算強出頭，不會被皇帝盯上。
這樣的比賽結果，自然是世卿門中最願意見到的。
原來掌門，早就想到了這些，才讓以笙隨意去試試的。
但——他怎麼確定，前三場比試他們就一定能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