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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跌跌撞撞走近,燈火下一照纔看清那人滿身是血,跌倒在地,嘴中卻還在說着,“靈山軍,靈山軍,上山了……”
顏宋心頭一緊,拉線一提,“許公子,這是我們山上的人吧?”
許漫修臉色微青答道,“是,前半夜他輾轉難眠,便同我說要去山腰走走散散心,我也沒多想。想不到他在山腰也受到了埋伏,如此說來,靈山軍已經找到這兒來了……”
洞中大多都是婦孺,聽聞此消息個個蜷縮着身子,滿面驚恐,“完了,我們都完了,靈山軍已經知道我們在這裡了。再過不久,我們肯定都得死了……”人羣中但凡有一人那麼說,所有的人心便會立刻提起,既是驚嚇又是絕望,他們上山而來,此刻她們連逃的地方也沒有。
“早知如此,還不如不上山,此刻我們還有哪裡可以逃……”婦人泣聲道,卻一直以一副奇怪的眼神望着她。
而顏宋心中卻開始疑惑,這避難處是她從古書中尋得的,按理說不會有人知曉,況且上山之路尤爲艱險,只有得知正確的路才能到達這個避難處,靈山軍是如何得知?
“你們當中在此之前,是否有人遇到過靈山軍?”
壯漢抱着他夫人的身子,怒斥道,“你這是懷疑我們中有奸細了?!分明是你,是你害了所有的人!”容易被煽動的氣氛,尤其是當絕望之際,衆人都想要找到那罪魁禍首來發泄,生的期望死的恐懼,都化作一股子怨氣衝着她而來。而她又如何,按着許漫修的話,她這就是吃力不討好。
“大家!聽我一言。”許漫修顯然也發覺這中不對勁來,“上山之路曲曲折折,且這些山路陡峭難行,不識路的人根本無法走到這半山腰來。因此,我也覺得,是我們當中的人將靈山軍引了過來!”
“胡說八道!”壯漢突然起身,朝着許漫修的方向衝去,本想要攥着許漫修的衣服,誰知當空一棍打去,他在一旁嗷嗷叫疼。衆人一回頭,才發現是沈全勝滿臉平淡地執着鐵棍。
“玲,玲瓏姑娘?”許漫修不知她有這能耐,瞠目結舌。
“本以爲在座的各位只是愚昧無知,想不到還是自私自利,毫無廉恥心之人!”
壯漢方纔那下受得委屈,擼起袖子衝上前,“哪兒來的臭丫頭!你再敢張嘴信不信我……”鐵棍靈活在她手中旋動,一下擊中他的肩膀,一下擊中他的尾骨,再一下,他已經滾地求饒。
身後有人道,“你這丫頭好狠的心,究竟是什麼來頭,欺負我們這些老弱婦孺算什麼好漢!”
沈全勝輕笑一聲,看着衆人,“如今倒覺得怕了……依我看,方纔大哥對顏姑娘還有許公子所說的話態度如此激動,又是否是被人說中短處惱羞成怒呢?靈山軍的人……究竟是不是你引來的!?”鐵棍突然間壓在他的肩膀傷處,他倒吸好幾口冷氣,蹙着眉。
半昂着腦袋,“是又如何!我這也是無奈,倘若我不說,他們連我也會殺!難道,我保命也錯了嗎!怪只怪你們,非要選在這個地方!?”鐵棍之下,那人還是口出狂言,沈全勝本想將他一下擊暈,但看了眼顏宋還是將棍子放下。
“原來,原來是這個人害死我們大家的!大傢伙的,給他一點教訓!”衆人中有人大吼了一聲,誰說婦孺就不能有力量,她們隨手抄起了身邊的東西,朝着那人的背砸去,那壯漢想要反抗,但卻被那一根鐵棍嚇得不敢起身。
“如今,怎麼辦?那些人天亮之後一定會上山……”許漫修的擔憂纔是如今最該考慮的事,即便她們佔據了地理優勢,但這洞中不是受了傷的,就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怎麼與百戰百勝的靈山軍對抗。硬碰硬,絕不是好辦法。
她瞥見洞內一些奇形怪狀的石頭,突發一想,“靈山軍的人絕不會怕人,但他們也是血肉之軀,也不敢與野獸硬碰硬。”
“野獸?”許漫修更是聽不懂,“這山野之中何來的野獸?”
顏宋搖頭,眼神瞥向一旁的巨石,“並非是真的野獸,而是,要讓他們相信,這山林之中只存在兇狠的野獸,並沒有躲藏的百姓。他們也不願自己損兵折將,必定不會冒險前進。”
“僞裝?”許漫修嘴角輕輕一笑,“倒是個不錯的法子,比起他們那些雞蛋碰石頭的想法成熟多了。”
“得到許公子的誇讚,看來此方法可行。我立刻安排人用那些石塊僞裝一些野獸的腳印出來,五村之中有人會口技,等到天亮以後靈山軍靠近之際,我們也就只有這一次機會可以賭。”一次機會,確實這是一場豪賭,用山頂百餘條性命爲賭注,她不敢確認能贏,但這是目前唯一的法子。
天亮之後,靈山軍果真尋着山路上來,按着之前那壯漢交代的路,太陽還未升高,他們便已經走至半山腰。此次領兵佔領江南的是靈山軍都尉林德,他擅長用箭,曾有人稱他百發百中,因此無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遛彎。
“都尉大人,前方便是上山頂的路,是否要前行?”
林德也算是幾十年前經歷過靈山軍戰役的人,行事頗爲謹慎,他故意放那壯漢夫婦回去,便是想要引起他們的恐慌。但爲何如今看來並未有什麼特殊之處,這山林間只聽得一聲聲鳥叫,平靜得異常。
“且慢!”林德彎身查看,這泥土之上竟有如此大的腳印,掌心如同家中的篩子,共有三隻利爪,個個鋒利無比,泥土中還隱約聞見淡淡血腥味,難不成真是這野獸撕裂動物所致。
“都尉大人,這邊也有!”林德立即去那處草叢查看,聞得到一股騷味,該是那野獸方便時留下的,還新鮮未乾。
林德不是個容易做決斷的人,況且靈山軍如今勢頭正好,倘若這山中真有野獸,豈不是功虧一簣。
“通知所有人,下山!”
“都尉大人……”身邊隨從卻依舊不甘心,“這或許是他們的奸計,要不咱們再上山查看一番?”
玉德說道,“倘若是昨日那人故意騙我呢?故意引我們來這兇險的地方?”
話音剛落,山林之間突然陰風陣陣,隨着這陣子奇怪的風,還能聞見奇怪的聲響,像是狼吼卻又更粗獷一些。
“都尉大人,難不成這野獸真的來了?”林德心口一緊,緊接着腳步一動,山林中聽得響亮的奔跑聲如天雷滾滾,響徹這山野的每一處地方,他終究有些慌了,連忙帶着衆人退下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