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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避難的山頭住了三日,江南還是平靜如初。所有別村的人早已在三日之前離開這座山,剩下的都是江南五村她曾經相助過的村民,但在這些人裡頭,大多數也早已按耐不住。
“顏姑娘,這都三日了,別的村的每日都睡在自己的家中,吃着家裡農田裡的蔬果,安閒得很。我們呢?卻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受苦,每日的清粥淡飯,我是賣豬肉的,我可再也忍受不住了!我今日就要下山!下山!”大哥激昂語罷,隨後拿起地上的行李轉身就走,帶去他一身的豬騷。
她來不及趕,轉身看着衆人說道,“大家,相信我,七日,只需等到七日,我們這兒有充足的食物,絕不會餓着大家!”
一旁的婦孺也被說動了,抱着地上的孩子,很是抱歉說道,“顏姑娘,我想,我也還是回去吧!我家中還放着過冬用的醃菜,得去開開罐兒了,否則該不能吃了……”她方纔準備勸說,身後的衆人突然如同接二連三拿起自己的行李。
“早就說了,別信這小丫頭片子的話,江南有難,我看她纔有難吧?!危言聳聽!”
一壯漢放聲大笑道,身旁一婦人將他的嘴捂住,也只是向顏宋稍稍示意,立刻拿着行李離去,“相公,你說話實在太沖動了,顏姑娘好歹也幫過我們好幾次。倘若沒有她,我們定還在爲過冬的事情發愁……”
“臭婆娘!少說這些沒用的了,這女人就是愛瞎逞強,難道她能比那些江南長老還要厲害嗎?臭婆娘,你還真是蠢!”
她多少有些失落,看着地上慢慢堆起而成的葉子,今日剛好是立秋,但天依舊還熱着,卻無法將她胸口的熱血點燃。她望着山上稀稀落落的人羣,還在慢慢變少,時而她理解他們正常的想法,時而她又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會自己多疑了,是不是自己危言聳聽了?
“怎麼了,少了幾個人就把你傷心成這樣了?!”她不用擡頭,也知道說這話的人是許漫修。
“許公子是看我傷心故意挖苦的嗎?拿到不必,我自己已經挖苦過一遍了。”
許漫修看着她搖頭,“當初,如若你聽我的,不多管閒事,今日就不會被人口舌。吃力不討好的事,你還要做幾回?”
顏宋釋然一笑道,“下回便學乖不做了。”
許漫修看着她的眼眸靈動,心中又是一顫,撇過頭看着光線透過樹葉,“哎,今日便是立秋了,你可知道,玲瓏姑娘今日就這立秋的事問了我三回……”
“玲瓏?說起來,她之前也問過我好幾回……”她仔細想着,總覺得這事情有哪處不對勁,立即起身說道,“趕緊去找玲瓏!我怕她做出什麼傻事來!”
他們到的時候,玲瓏正坐在崖邊吹風,風打在臉上的感覺真舒服,很快流的眼淚就能被蒸乾,像是戲法,而她喜歡這樣的感覺。張開雙臂,她想要擁抱這風,立秋的風,有些潮潮的像是被淚水浸溼的空氣,每一呼吸都能嗅到裡頭的鹹味。
“玲瓏……”她站在原地,不敢靠近,她望着玲瓏蕭條的背影,彷彿從那背後就能讀出她以淚洗面的悲慟。她雖常常以冷淡來掩飾着內心的焦灼,但在無人的時候還是會突然一擊爆發出來。
“別靠近!玲瓏姑娘會武功,倘若她情緒一有浮動,我們想攔也攔不了!”
顏宋點頭,看着玲瓏,只是小聲地與她對話,“玲瓏,清粥已經煮好了,我們一起回山洞吃好嗎?”她的後背突然停住那個悲慟,像是明顯瞥見她止住了哭泣,僅僅從她的後背看。
她並未從那山崖下跳下,也並不是想要做傻事,她正常得很,站起身子朝着她笑着走來,輕聲甚至有些輕鬆地說道,“顏宋,今日是立秋了……”玲瓏彷彿很開心,今日是立秋,雖然不知立秋這個時節,對她而言究竟是什麼意義,但只要玲瓏能忘記那段傷痛便好。但顏宋這次想錯了,不是立秋這個時節多麼的重要,過了立秋,因爲還是無止境的等待……
到了傍晚時分,山上的衆人也走得差不多了,該走的都會在這個時間以前離開,不然天一黑,下山的路就更難走了。
她大致數了數山上還留着的人,還有五十人,全村人數的一半,她稍許有些欣慰,起碼有一半的人還支持着她,還願意相信她毫無邏輯的推斷。但許漫修立刻潑了一盆冷水上去,說這剩下的人們大多是老人婦孺,平時家中糧食不多,才待在此地蹭些清粥喝的。
他們喝着清粥,看着星星,顏宋纔不管他們爲何留下來。只要是留下來,便應該往好處想,應該讓自己過得舒暢些……
但這舒暢的心境立刻變得不同了,便是從半夜那一聲慘叫聲開始。
“應該是在西南方向,你待在山洞不要動,我去看看!”許漫修披了件薄衣,立刻帶着火把前去。
實在奇怪,這半夜的樹林中怎麼會有慘叫聲,難不成是有出去方便的村民遇上了野獸毒蛇?她待在洞內,卻無法安睡,看着四周的婦孺老人安靜地躺着,自己拿起一根竹棍護在胸前。
“顏宋……”她不知玲瓏何時醒的,但她醒來時手指着西南方向,嘴脣微微發顫。
西南方向……她順着手指的地方看去,竟是一片火光,如若沒有看錯,那便是五村所在的地方。
“怎麼會突然失火?”老婦人也看到了,隨即大家都醒了,看着自己的家園被烈火熊熊灼燒起來。
“一定是誰家走水!”一婦人突然哭了起來,“早知我們該回去的,也不會弄得如今一場空!”
“都是你!”老婦人突然抓住顏宋的手,“我家老頭的靈位還在裡頭!你,你,都是你,把我家老頭還給我!”一個巴掌正準備落下,卻被顏宋反控制住,老婦人只能幹瞪着眼,說着不好的話。
“你們看清楚了,這不是走水,而是有人故意縱火!”顏宋指着江南三村的方向,也有隱隱約約的火星。
玲瓏短嘆一聲,看向她,“如此看來,你說的事情已經發生了。”靈山軍?難不成,真的是靈山軍來了嗎?史冊上的難不成真是真的,七日之內,必有大亂。
“快來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