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掙脫的顧也白,任由韓睿牽着自己的手,在馬路上晃着。
顧也白的手依舊冰涼,不同的是,這雙冰涼的手不再主動握緊自己。只是任由自己牽着,不再掙脫而已。就像,大人爲了安撫哭鬧的孩子,會將自己的手指遞給他,任由他牽着或把玩。韓睿停住,略略側過頭看向兩人的手,看了一會兒,輕輕嘆了一口氣,又開始往前走,依舊牽着顧也白的手。
顧也白,就算知道你是敷衍孩子一樣地敷衍我,我仍是捨不得放開。如果你知道,是不是得意死了
韓睿牽着顧也白的手,漫無目的走着,顧也白靜默地跟着,不說不問也沒有不耐煩。
顧也白,你終於可以忍受我的突發奇想和莫名其妙,不再對我不耐煩了。可是,爲什麼我一點兒都不高興
盲目溜達的韓睿在這條破敗的小路上看到了一個公交站牌,斑駁、破舊,便湊近了看看:257,一路從沒坐過的公交車。
韓睿定了定心神,纔敢轉過身,直視顧也白:“你坐過這路車嗎”
“沒有。”顧也白的聲音依舊清冷。
“我想看看,它終點的風景。”韓睿的目光似乎越過了顧也白,飄在很遠的地方。
兩個人並肩站在站牌下,韓睿仍牽着顧也白的手。
十二月最後一天的江南也是冬天了,一直露在外面的手,已經冷得開始有些疼,韓睿掃了一眼自己已經微紅的手,還是不想放開。
驀地,想起那個滿是禪意的故事:
一個苦者對和尚說:“我放不下一些事,放不下一些人。”
和尚說:“沒有什麼東西是放不下的。”
他說:“可我就偏偏放不下。”
和尚讓他拿着一個茶杯,然後就往裡面倒熱水,一直倒到水溢出來。
苦者被燙到馬上鬆開。
和尚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放不下的,痛了,你自然就會放下。
痛了,自然就會放下嗎哭也哭了,痛也痛了,甚至,連病都病過了,爲什麼還是放不下
韓睿的思緒是被自己突如其來的一個噴嚏打斷的,她擡手揉揉鼻子。
聽到顧也白輕嘆了一聲,而後,用沒有被她牽住的手輕輕替她戴上了羽絨服上的帽子,似乎又猶豫了兩三秒,最終,被她牽住的手反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羽絨服口袋裡。
韓睿被他一連串的動作驚得目瞪口呆,睜着大大的眼睛,毫無焦距地盯着前方,整個人斷電一樣地被定住,一動不動,腦袋裡千萬個念頭閃過,讓她自己苦笑不已的是,第一個念頭居然是他還是心疼我的
韓睿的癡呆相被疾馳而至的公交車打破,顧也白牽了韓睿上車,晚上十點多的公交車上沒有幾個乘客,幾乎是一車的空座。顧也白詢問地看着韓睿。
韓睿牽着顧也白坐到公交車最後一排,靠窗的韓睿時不時轉頭看向窗外的燈光。
韓睿覺察到顧也白挨着自己的褲子口袋裡的震動,假裝沒有聽到。
顧也白看了看韓睿,想要抽出她手中自己的手,韓睿暗自用力。顧也白輕嘆一聲,用另一隻手拿出電話,沒什麼意外的:白露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