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清肺止咳的,來,老師你嚐嚐。”付甜甜趕忙遞過去幾個,她是如何知道這種東西的,還不是拜以前認識的一個男人所賜,她怎麼知道要買“健康型”零食的,還不是因每次把男人們所贈的吃的轉送給蝶子時,蝶子都要偷偷研究下成分表。
人生中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數。
她當真以雪兒家保姆的身份發言道:“小孩子吃的東西不能隨便,這些都是我千挑萬選甄別過的,平時我們雪兒在家就吃這些。”
“梨膏糖味道還蠻好吃的,還以爲會苦,沒想到一點不苦,甜度也剛好。”
“那好吃老師多吃點吧。”
“不用了,夠了,謝謝!謝謝!”
“別客氣老師,這位爸爸,你要不要喝個牛奶,我剛聽你說你沒吃早飯,來嘛,沒事。”
……
第二輪比賽是“運輸水果”,規則很簡單,把塑料“水果”從一頭送到另一頭的籃子裡,每次只能拿一個“水果”,以最終籃子裡水果數量最多者爲勝。哨聲一響,付甜甜和雪兒撒了歡的跑,在起點和終點之間來回穿梭,速度超級快。
比賽正式開始之時,在場的很多人都因付甜甜而“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了, 所以不知是別人故意讓她們,還是她們確實實力在線,又輕輕鬆鬆地贏了。
沈希希因心情不好棄賽了,雪兒因此心情大好,在接下來的非比賽環節中也玩得很開心。
整個活動結束後臨近飯點,按照事先的安排,家長們自行解散,小朋友們繼續上學,統一吃午飯,午休。
付甜甜問雪兒是要留在學校裡睡覺,還是跟她去玩。
“老師會答應嗎?”雪兒是想跟付甜甜走的,除了周安偶爾回來會帶她出去玩,除了週末,她幾乎每天都準時到幼兒園報到,而班上的小朋友隔三差五請假,今天這個跟爸爸媽媽去杭州玩了,明天那個去海南了,還有出國的。
像今早她鬧成那個樣子,還是被媽媽逼着來上學了,雪兒本以爲她哭的那麼傷心,媽媽會不上班,留在家裡陪她,但媽媽還是把她拖出了門,與其留在家裡和爺爺奶奶待着,那還不如來幼兒園呢。
“阿姨自有辦法。”
付甜甜走過去跟老師道:“老師,下午雪兒要去給她外婆掃墓,麻煩請個假。”
老師也沒爲難,讓付甜甜簽了字,便允許她把雪兒帶走了。兩人拎着一大堆獎品出了校門,雪兒說想吃冰淇淋,她便帶雪兒去旁邊的便利店,見雪兒在草莓和香草兩種口味之間糾結,她大手一揮道:“各買一個唄。”
“阿姨,我吃不了那麼多。”
“吃不完扔掉好了。”
“可是……”
“哪有那麼多可是,這是給冠軍的獎勵。”付甜甜不由分說給買了,上了車,安頓她坐好,問她午飯想吃什麼,雪兒說了一個西式快餐店的名字。
“那有什麼好吃的,我帶你去吃更好吃的。”
雪兒問是哪裡,付甜甜說了一家親子餐廳。
“我媽媽沒帶我去吃過。”
“那正好阿姨帶你去吃。”
“我媽媽去嗎?”
“你媽不去。”
“我媽不是要帶我去掃墓麼。”
“阿姨亂說的,不然怎麼把你這個小鬼帶出來呀。”
“啊,我媽知道了會生氣的。”
“你媽要生也是生我的氣,跟你沒關係,她平時工作那麼忙,沒空帶你出來玩吧,吃完飯阿姨帶你去水上樂園玩怎麼樣?”
雪兒興奮到難以形容。
玩個水上樂園都能高興成這個樣子,付甜甜莫名的心疼,問道:“你跟沈希希到底哪不對了?你跟阿姨好好說說。”
“阿姨你看到希希的爸爸了嗎?”
“唔,阿姨沒看到了,但沒仔細看。”
“希希的爸爸經常給她買東西,我爸爸什麼都沒給我買過,希希老說我是沒爸爸的。”
付甜甜想了想,道:“雪兒,你爸爸爲什麼要去援疆啊?”
“我爸爸爲什麼要去援疆?”
雪兒反問她,付甜甜等她的回答,她等付甜甜的回答。
付甜甜忽的察覺到自己問了不該問的,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對崔銘生“人生贏家”身份的羨慕之外。
路上,崔銘生也發來微信,詢問付甜甜活動開展得如何,她應付的過來嗎。 付甜甜回了四個字:小菜一碟。
崔銘生便不再問了,也放下心來。早上見領導來了,她還在爭分奪秒地猶豫怎麼答覆掛職鍛鍊的事時,周安給她發來了果園改造中的照片,一切都在按照周安上次描繪的藍圖有條不紊地進行中。
崔銘生掃了兩眼照片,照片中的人物是周安團隊請來的各路網紅,身着漢服,撫琴弄蕭,航拍鏡頭下的果樹上結着滿滿的青色果子,白色的帷帳點綴其間,仙氣飄飄,蔚爲壯觀和令人嚮往。
如果不是周安說是她的果園,崔銘生還以爲是哪部古裝劇裡的截圖。
周安懂年輕人要什麼,也懂自己這個年輕人要什麼。
“嫂子,看得上我的果園不,看得上的話,等雪兒放暑假了,帶她來我這避避暑?別的不敢說,新鮮純綠色有錢買不到的農家菜保證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後面附了幾個奸笑的表情。
“你的民宿、農家樂都已經到位了?”
“當然了,我的行動力還用質疑,早思暮成哇,恭請嫂子前來指導。”
崔銘生豎了個大拇指,忽的產生了一個想法:雪兒馬上就放暑假了,到時把孩子送到周安那待兩個月,婆婆有公公照顧,不行再請個護工,那這兩個月裡她就能廢寢忘食地工作了,別說加班了,讓她住在單位都可以。
她想到後立即問周安:“只有雪兒一個人去可以嗎?”
“當然可以啦!”
崔銘生問完後即後悔了,委託周安照顧,跟委託她後母照顧有什麼區別,同樣是“欠人情”,同樣是心理上過不去。再說把雪兒放在周安那,公公婆婆哪會答應,雪兒去姑姑那玩幾天,他們還不至於當着孩子的面說難聽的,但要在那待那麼久,他們定是會叫崔銘生難堪的。
爲這也許頂不上多大用場的兩個月,搞得人情累累,家庭矛盾升級,真的合適嗎。
何況兩個月後開學了怎麼辦。
崔銘生再次墜入絕望的深淵裡,周安看她半天沒回微信,主動發來道:“嫂子,把雪兒放在我這你放心吧,我這邊有專門做飯的廚子,打掃衛生的阿姨,周邊跟雪兒同齡的孩子有好幾個,生活環境比你家好百倍,雪兒在我這肯定開心!”
“那真是要麻煩你了。”
“麻煩什麼呀,雪兒來陪我,我巴不得呢。”
“帶孩子沒那麼簡單的。”
“哎呀,嫂子,你太囉嗦了,我哥不在家,你這是焦慮症發作了吧。”
周安的直來直去,倒逼的崔銘生下定了決心,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船到橋頭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許到時就有辦法了,周安也不是這麼一步步地過來的麼,思前顧後的什麼也幹不成。
這個決定叫她熱血澎湃:去掛職鍛鍊,必須去!
路璐昨晚上當真喝了好幾杯青梅酒。
代汝問她“睡了嗎”,她回覆“還沒”,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眼巴巴地等了很長時間,手機一響,就忙不迭地拿起來看,等啊等,做了無數個猜想,他在來的路上,他到家了在洗澡,他洗好澡睡着了,他有工作要忙……
睏意襲來,卻又清醒異常,靈魂拷問一百遍,等他,還是不等,內心戲碼十足,彷彿仍是當年那個“情愫懵懂”的少女。
必須找點事情來阻止時不時跳出來的主動去問問他在幹嘛的衝動。
這件事情還是要有點情調,萬一,萬一他真來了呢,推門就能看見的。
於是她又想到了這瓶青梅酒,一天被想到兩次,活該被喝了。
從廚房的窗臺上把酒瓶拿出來,浸泡了一個多月,在梅子黃時季節,瓶中的青梅經過物理化學的反應,也呈現出晶亮的琥珀黃色。再洗了一個紅酒杯,因爲家中也沒有其它的杯子了,要麼還有一個能喝牛奶,喝果汁,泡燕麥,吃炒酸奶的全能搪瓷杯。
用搪瓷杯來喝酒,忒豪放了點。
紅酒杯是她搬家時,路同舟送的,另外還有一瓶紅酒,每逢失眠時喝一點,早就喝完了,喝完了也沒意識再買一瓶,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本來就不是一個有情調的人。
那喝酒之前要先洗個澡嗎?換一件那什麼什麼的衣服?
咦,別瞎想了,喝酒吧。
味道完美到讓人想哭,酒水酸鮮爽口,梅子鬆脆甘怡。
青梅是在水果店買的,裝在竹製的揹簍裡,不稱份量,一婁十塊錢,很便宜,老闆說這是他自家院子裡的青梅樹結的果,賣着玩的。
她當時見青梅綠如碧玉,還掛着枝葉,便買了一婁回來,洗淨擦乾後,用牙籤戳了洞,浸在冰糖水裡吃,沒想到並不好吃,有股澀勁,於是索性把路同舟送的米酒倒進去,做成了青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