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裡擺着一張足納二十人左右的大圓桌,正稀稀拉拉地坐着十個左右的客人,有成年男女,還有兩個孩子,可見這並不是“嚴肅”的商業宴請,但在場的人,不分老少,穿得都相當考究,至少從衣着上看,是非富即貴的。
付甜甜心想怪不得要來這裡吃飯呢,難道他們是嚴諄清住在附近的親戚,他居然帶她來見親戚了?付甜甜挺直腰桿,臉上露出標準的淑女笑容,落落大方地接受衆人的檢驗。
事實證明,她想多了。
這些人都是嚴諄清的朋友以及朋友的家人,一頓半會友,半聚餐的晚飯而已。
可付甜甜並不知真相,她也不允許自己的心裡淌進失落,打起精神和大家打招呼,這一身花重金打造的行頭,得配上最美麗最體面的風度。
然而嚴諄清馬上給了她保持風度的底氣,他向衆人詳細介紹了付甜甜,這說明什麼,說明他是願意把她帶進他的生活圈的,她高興的不得了。因爲是非正式的場合,孩子們坐不住,吃了點東西就要跑去隔壁的遊戲房玩,女人們跟了過去,只留下一衆男人和付甜甜。
屬於男人間的交流此刻開始了,男人們愛討論的無非是女人,討論的還不是別人,正是付甜甜。
“諄清,說說你們怎麼認識的唄?”
“諄清,你小子豔福不淺啊,跟我們講講唄。”
“就是,就是,快說說,哪騙來的這麼漂亮的女朋友。”
他們不把付甜甜當外人,包括嚴諄清,他緩緩地敘說着和付甜甜的點點滴滴。
又有人問:“你們有過嗎?有過嗎!快交代,有沒有!有沒有!”
嚴諄清扭扭捏捏着,付甜甜故作害羞,很奇怪的,她不生氣,她也沒想起她曾說過的金句:女人只有認真了,才願意和身邊的閨蜜分享她的戀情,玩玩的,基本上懶得提;而男人正好相反,只是玩玩的,隨便說,多下流都能說,而一旦認真了,他是會把那個女人鎖在心底的,她的一切獨屬於他。
而她完全不記得了。
“當然有過啦!”嚴諄清咋咋呼呼地冒出一句:“你們看看我的女人,我能把持得住嘛!哪個男人把持得住!”
“多少次了?!一天幾次?!”有個男人把酒杯撞在桌面上,站起來口出狂言,男性荷爾蒙和滿屋子裡瀰漫的酒氣一起在半空中發酵蒸騰,那架勢,好似嚴諄清睡了他的女人似的。
付甜甜望着他的滿臉通紅,生出畸形的滿足:這些男人,還是認可她的美貌的,他們吵來吵去的,倒像在爲她而爭風吃醋。
“不管幾次,反正第一次是給我的!”嚴諄清哈哈笑道,付甜甜拉扯了一下他的胳膊,嗔怪了一句:“討厭啦。”
“真愛!真愛!絕對是真愛!來來來,嚴夫人,我敬你!我祝你們幸福!至於是哪個‘幸’,你們想是哪個幸就是哪個幸哈!”
付甜甜二話不說,端起酒杯,一杯紅酒一飲而盡:“我幹了!你隨意!”
這樣一來,其他男人也紛紛來敬她,付甜甜來者不拒,衝着這個“嚴夫人”稱呼,她高興!
一輪觥籌交錯後,那個口出狂言,第一個敬她的男人又來敬她,他們叫他“戴總”,付甜甜文雅地道:“戴總,那剛剛那杯是彩排嗎?”
想必在場的男人們第一次聽說這個比喻,大感新奇,於是再次掀起了酒桌上的高潮。
“嚴夫人口齒伶俐啊,不簡單!”
“要是我說就是彩排呢!嚴夫人還肯賞臉嗎?”
“那是必須的,戴總想彩排幾次就彩排幾次。”
“呀,那我怎麼敢當啊,諄清,你說呢?”
嚴諄清雙腿重疊翹起二郎腿,像是一個局外人,端坐在椅子上觀看好戲,大手一揮道:“聽戴總的,我不管!”
他都說聽戴總的了,而且付甜甜總覺得這個戴總在他們中間是最有“份量”的,嚴諄清在生意上肯定要依賴他,在“能幫諄清一點是一點”的念頭推動下,她再次舉起酒杯,和戴總彩排了好幾次,每次彩排都是滿滿一大杯。
結果是,她喝醉了,是她自己親自感覺到喝醉了,表面上也許不大看得出來,常年混跡酒吧,酒後的自控能力超強。也正因爲此,她對酔與非醉的判斷向來精準,舌頭已開始打結了,全身癱軟,確實不能再喝了,再喝她的下一步計劃就完不成了,性感內衣就白買了。
好在那幾個男人也喝得差不多了,鬧夠了,沒再爲難她。
她便靜靜地坐在那,等嚴諄清發號施令“散了吧,下次再聚吧”,可他們毫無離開的意思,對着一桌殘羹冷炙,居然聊起了生意場上的事,不可思議,清醒的時候不聊,彼此都醉醺醺了,倒一本正經了起來。
付甜甜等啊等,等的花兒都謝了,等到她的眼前出現了重影,酒的後勁上來了,頭暈得很,上眼皮重重地耷拉下來,想躺平,想睡覺。
該死,不可以,不可以,但使勁掐自己也不管用。
這時,隔壁的遊戲房裡傳來一個小女孩的叫聲:“媽媽,媽媽,你跟我一起玩跳舞毯吧!跟我一起跳嘛!一起跳好不好嘛!”
沒聽到孩子的母親是如何回答的,大概率是沒答應,孩子還在鬧,叫個不停。
作爲曾經的渣女海王,付甜甜自是唱歌跳舞樣樣在行,關鍵時刻,這些都可以成爲挑逗利器,沒錯,她不僅在行,而且精於。此時她心想着要不去玩玩跳舞毯吧,反正只是陪小孩玩,又不難,輕而易舉的,說不準跳跳還能解酒呢。
她這麼想着時,已經到了隔壁的遊戲房裡,卷着舌頭含糊不清地對那小女孩道:“阿姨陪你玩吧,好不好?”
“好啊,好啊!”
小女孩點了一首兒歌,雙人的四鍵,一星難度,對付甜甜來說,真是過於容易了,不閉着眼睛跳都說不過去。
她跳了兩下就開始“free style”,甩頭、擺胯、扭腰,doubule手腳速度,小女孩看呆了,一個勁地拍手鼓掌。
遊戲房裡不僅有跳舞毯,還有其它的遊戲設備,等於一個小型的遊戲廳,客人不少,基本上都是飯後來娛樂消食的,在這裡瞎玩玩。男人們見有辣妹跳舞,眼睛哪挪得開了,小孩們愛湊熱鬧,他們的母親也只得湊過來,於是乎,等於一屋子的人在看付甜甜一個人“表演”。
付甜甜出了風頭,更加起勁,一曲跳罷,再來一曲,而當真酒後不適合劇烈運動,頭暈目眩的感覺越來越重,人越來越乏力。但她正被衆星捧月,以她的個性,絕不能退縮丟臉,硬着頭皮往下跳,到了後面,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了,摸胸、摸大腿、伸出舌頭舔嘴脣......這些她只在一個私密的空間裡,爲某個特定的男人表演過的動作,統統給展示了出來。
男人們笑了,女人們忙着捂孩子的眼睛,孩子們尖叫。
這是付甜甜在徹底倒下前,聽到看到的場景,她摔在跳舞機的旁邊,掙扎着跪在地上,吐。吐的滿身滿地的,豪擲千金的物品沾到了污穢,她抓起裙子去擦,一個沒跪穩,像板鴨趴似的整個身體趴到了地上。
遊戲房裡的客人們頓時散去,這麼狼狽不堪的下場,應該載入付甜甜的“個人史冊”,可惜的是,她自己看不到。
嚴諄清聞訊而來,看到爛醉如泥,髒到靠近一點都要捏着鼻子的付甜甜,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他的朋友揶揄道:“諄清,你找的這女人不錯啊,長得正點,腦子還不好,哎,你玩膩了,讓給我過把癮?”
他另外一個朋友道:“還等什麼以後啊,不如就現在上,喂,我找個清潔工來處理一下,我觀察過了,這屋裡沒有攝像頭,要不就地,大家一起?那肯定爽翻天!”
他那兩個朋友嗅到了刺激的氣息,猥瑣地討論了起來:“小心點,你老婆還在呢,不怕她聽到?”
“沒事,女人麼就那麼回事,一個包搞定了,一個包不夠,再買一個。”
“那我去安排?”
“快去快去!”
嚴諄清一直站着,方纔乾淨貌美的付甜甜他不看,現在卻直直地打量她,阻止他的朋友們道:“不知道犯法啊?她是學法律的,你們今天爽完了,明天就要去牢裡爽了。”
或許是見他一反常態,那兩個男人也識趣,互望了一眼,然後走了。
嚴諄清在他們身後道:“幫我把老闆叫過來!”
他也累了,搬了個椅子坐在付甜甜旁邊,涌上來的感覺是什麼?是跟他們一樣,看不起她?只把她當玩物?認爲她下賤?沒腦子,傻白甜?
在這之外,似乎還有一種東西。
是什麼,嚴諄清不是說不清,而是不想讓這種感覺蹦出來,因他寧願做一個有錢的花花公子,不會在任何一個女人身上花一絲真切的情感,談錢,簡單,談感情,拜拜。
當初他從付甜甜嘴裡聽到“趙夢石”的名字時,大喜過望,他的計劃即開始醞釀,給予她的支票算什麼,她帶來的回報遠遠不止這些。別說她了,外行人都不會懂小槓桿對大地球的撬動作用,所以,他比他的朋友們更狠,不僅玩了她,而且還利用了她。
男女間的算計,他是高手中的高手,比登峰造極時的付甜甜還要高,他是高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