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臘月二十三，昨夜剛下過大雪，壩子路的家家戶戶都穿上了雪白的外衣。
今天是小年，各家都在準備着臘八飯。
路中間的院子裡有這樣一個男孩，很白，和地上的白雪相比也有過之而不及，他此刻正坐在小板凳上，雙手捧着下巴看着眼前的壩子，很安靜。
院子裡走出來一個女人，有些豐腴，臉上有些皺紋但皮膚很白，戴着一個銅絲框的眼睛，氣質很儒雅，像是一位老師。
“雲立，進來吃飯了，你爸馬上就回來了，外面冷，別凍着了！”
男孩回頭看了看女人，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
“這孩子！”女人見到孩子這樣，臉上有些愁容，也沒有再喊他，進了屋。
“媽，雲立還不願意進來嗎？”屋裡的女孩對着女人說道。
女孩有着一張可愛的娃娃臉，眼睛圓圓的很是可愛。
“哎，他還在等你爸，這個死東西怎麼還不回來！凍壞了雲立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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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雲家院子，院外坐着的是雲立，屋裡的女人和女孩是衛蘭和雲立的姐姐雲夢。
距離計劃生育事件結束已經過去了五年，此時的雲夢已經八歲並上了小學二年級。
外面的雲立也已經五歲，但是還沒有上學。
計劃生育那件事後，雲安爲了兩萬五的罰款，到處借錢。爲了還欠下的債務，他獨自去了外地打工，一年四季只能回來兩三次，孩子見不到爸爸總是會很想念。
還有幾天就過年了，雲安從外面給家裡傳消息說今天回來，雲立知道了從早晨就坐在院門口，一直等到了現在。
五年後的壩子路沒怎麼變化，只是兩邊的房子都老了些，雲家也是如此。不過，雲安屋裡倒是添了些東西，比如：黑白電視機和一張不知從哪弄的破舊沙發。
衛蘭正和女兒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大喊“兒子喲！可想死爸爸了！”
雲夢聽到聲音後率先從屋裡跑了出去，衛蘭也連忙跟了上去。
“爸！”
“雲安！”
看着懷裡正抱着雲立的雲安，母女二人站在門口，眼光裡淚光閃閃。雲安見到老婆和女兒，眼裡也泛着淚光，上去抱住母女二人，一家四口團聚好不溫馨。
五年後的雲安。
額.......................
實在是不敢恭維，一臉的胡茬，皮膚也黑了許多，臉上也多了很多的小“坑”，最關鍵的是，五年前那個壯小夥，怎麼成了現在的膀大腰粗！
不過，倒有些成熟男人的味道......
四人在門口溫存了一會，還是衛蘭先打破了氛圍。
“外面冷都進來吧，今天小年，我做了臘八飯！”
進了屋子，雲安先把外面的行李抱了進來，然後摘掉脖子上的圍巾，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衛蘭看到雲安這樣，知道後者連夜回來也是累了。倒了杯茶給他遞過去。
雲安接過茶，對着吹了吹，喝了一口。然後一把將雲立抱在腿上“兒子想沒想我，快叫一聲爸爸。”
雲立笑着看着自己的父親，卻是怎麼都不說話。
雲安臉色沉了下來，對着衛蘭說道“小蘭，雲立還是這樣嗎？”
原來，雲立從出生到現在，除了剛開始知道哭之外，往後的日子裡，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再出聲，也不說話。
夫妻倆帶着雲立去了好多地方醫治，也拿了很多藥給他吃，都沒有什麼效果，時間長了鄰里鄰居都說衛蘭生了個傻孩子，生了個啞巴。
夫妻倆可沒少爲這件事傷心，衛蘭常常自己躲在一旁哭泣，雲安也是無可奈何。
“恩，還是這個樣子~”衛蘭說着又有些想哭。
“好了，你先去弄飯，我去雲紀那裡坐坐。”
雲安放下了雲立，從行李拿出一條煙，便出了門，去了雲紀家。
他走到雲紀家門口時，雲紀剛好從廚房裡出來，見後者來了，趕忙打了聲招呼“哥，回來了，趕緊進屋坐。”
兩兄弟進了屋，屋裡的雲紀媳婦正在帶着孩子，雲安走的第二年，雲紀媳婦懷了孕，生了個女孩，取名叫雲雨佳。
雲紀媳婦見雲安來了，也忙着打了聲招呼“哥，你回來了！”
“恩，剛到家裡，雲紀，給，在外面給你帶了條煙，省着點抽，不便宜呢！”
雲紀雙手往褂子上胡亂抹了抹，伸手接了過去“依稀，大老遠回來還給我帶條煙，謝謝哥！”看了看煙，臉上綻開了花，他把煙放進裡屋，然後拿了一包拆開的煙出來，給雲安散了一根，幫他點上。
“哥，你這次回來待多長時間？”
“恩~正月20吧，再準備幹一年就不幹了，外面也是不景氣”雲安猶豫了一下說道。
“行吧，這麼長時間不見了，中午就在這吃吧，我再去炒兩個菜，咱哥倆好好喝一個！”
雲紀說完就要去廚房炒菜，被雲安攔了下來。
“不了，今天小年，中午我在家裡吃就行了，晚上再陪你喝！”說完就準備回去。
“好，那晚上我買酒買菜等着你。”雲紀也是客氣一下，並沒有強留雲安。
“哎，你哥回來了，看見雲立心情肯定也是不好，晚上你陪他喝點吧！”雲紀媳婦看着雲紀說道。
雲紀也是一臉無奈，沒有接話，夫妻倆一時半會也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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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安回了屋，衛蘭已經把飯端上了桌子，順便給雲安開了瓶白酒，整了兩個小菜。一家人就坐下開始吃起了飯。
雲立吃飯很文靜，細嚼慢嚥，不慌不燥，一點聲音都沒有。
雲安看孩子這樣，臉色不是太好，給雲立碗裡夾了一塊肉，拿起杯子猛灌了一口酒。
衛蘭見丈夫這樣，也是沒有辦法，低下頭吃着飯也不說話。
雲夢見到爸爸這樣，更不敢說話了，他可是怕雲安怕的要死。
至於雲立，他依然掛着微笑，吃着碗裡的飯，細嚼慢嚥，沒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