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暮寒抱着杜薇上了點將臺,也不管周圍衆將驚掉了一地的眼珠子,將杜薇放下後親手緊了緊她身上的大氅,重新將她的小臉遮了起來。( )
雖說看不到杜薇的臉。但站在這些人中。她那小身板極爲顯眼。
杜薇往人羣后躲了躲,偷眼往點將臺下望去。估廳頁才。
只見校場上,黑壓壓的全是人,左側的士卒方隊整齊劃一,而右邊的則亂成一團,只需拿眼睛一看便知他們是新徵來的士卒。
不過就算是新徵來的也不應該亂成這種樣子,到了軍營後他們應該有接受訓練吧?
就算是個外行,不大會功夫她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那些新兵臉上的表情,七個不服,八個不憤,有的滿臉油滑之相。有的則像是混混出身,更有不少紈絝子弟的打扮。縱然身上穿着新兵軟甲,可是裡面卻是露出質地上好的綢緞襯裡。
每日的演練開始了,早有副將站在臺下分別下達命令,舊部迅速執行了副將的指令。而新徵的士卒則還在原地晃盪,有些甚至還跟下令的副將當衆頂起了嘴。
副將氣的臉色鐵青,剛呵斥了幾句便聽對方搬出了其身後顯赫的家世,副將打也不是,罵也不是,那些新兵則越發膽大起來。
開始還有人忌諱點將臺上的威武將軍,可是後來漸漸的,那些人覺得他也沒什麼可怕,他們可都是有身份的人家的子弟,爲了從此次北征中撈到些軍功,所以全都找了門路混進軍隊裡來。
風暮寒站在點將臺上,周身隱隱散發出煞氣,身邊的各位將領全都嚇的噤若寒蟬,不過臺下那些人卻是什麼都不懂。懶散的應付着訓練,時不時發出狂妄的笑聲。
演練一時持續了將盡二個時辰,風暮寒不動聲色的讓人將舊部的隊伍解散了,新兵的隊伍見狀也想閃人,卻被他們的教頭給攔住了。
“憑什麼他們能解散去歇着,我們卻要站在這裡曬毒太陽!”
“就是,小爺我還約了朋友晌午去喝酒呢。”
教頭實在看不下去了,呵斥了幾句,沒想到那些人竟羣起攻之,當着點將臺上衆將的面,把教頭圍在當中,一通好打。
“將軍。”站在風暮寒身邊的幾位副將終於沉不住氣了。
“不急。”風暮寒淡淡道,“等他們打完了再動手也不遲。”
“是!”
杜薇站在人羣后心中偷笑:果然,這纔是冷麪世子的風格,要抓就抓個狠的,而且還要出師有名。
她站的時間久了些,腿都酸了,可是這種場合又沒有地方坐,只好忍着。
這時候青衣不知從哪裡搬了把椅子過來,放在她身後,沉聲道:“世子妃請坐。”
杜薇看了看身邊站着的那些男人,本想謙讓幾句,不過轉而又一想,反正她是女的,在這些人眼裡絕對屬於弱者,就算坐着他們也不會跟自己計較。
風暮寒回身掃了眼,見杜薇在椅子上坐下了,這才轉回身喚來身邊副將,冷冷道:“去把剛纔鬧事的那些人抓了。”
“末將遵命!”
副將帶了手下兵士下去,直接衝進新兵隊伍,將剛纔鬧事毆打教頭的那幾個傢伙抓了起來,開始還有人想反抗,結果副將直接抽出刀來,當場砍了兩個。
見了血,這幫人一下子就被震住了。
剛纔參與鬧事的人足有五十多個,動手毆打教頭的那幾個被五黃大綁的捆了起來,拖到了點將臺下。
杜薇偷眼看着臺下,只見那幾個被捆起來的人裡,有不少仍硬梗着脖子,嘴裡罵罵咧咧的。
風暮寒身姿英挺立在點將臺上,絕美的側臉帶着一絲妖異之美,他垂首看着臺下那些人,烏黑濃密的睫毛投下扇形的陰影,臺下衆人皆無法看清他眼底的神色。
“青衣。”風暮寒幽幽開口。
青衣立即上前拱手而立,“屬下在。”
“宣讀軍令。”
青衣來到點將臺下,朗聲宣讀七禁令五十四斬。
“輕軍、慢軍、盜軍、欺軍、背軍、亂軍、誤軍……聞鼓不進,聞金不止,旗舉不起,旗按不伏,此謂悖軍,犯者斬之!呼名不應,點時不到,違期不至,動改師律,此謂慢軍,犯者斬之!……多出怨言,怒其主將,不聽約束,更教難制,此謂構軍,犯者斬之!揚聲笑語,蔑視禁約,馳突軍門,此謂輕軍,犯者斬之……”
字字句句,如落雷般炸響在衆人耳畔。
有幾個膽大的偷眼擡頭去看臺上的威武將軍,這時他們才感覺到臺上之人非是對他們之前的舉動無視或是顧忌,只因時候未到,所以他才一直靜靜的看着他們戲耍。
“來人。”風暮寒一抖戰袍,“刀斧伺候。”
臺下立即過來四名手持大號砍刀的刀斧手,監刑官也來到衆人面前。
這時候,那些人才豁然頓悟,原來南王世子這次是要玩真的!
“將軍!”
“求將軍饒了小的吧!”
“小的這是頭回聽說軍令,還請將軍饒了我們這一回……”
“啓稟將軍,我家父乃是朝中四品文官,在翰林院供職……”
風暮寒面無表情,看着四名刀斧手來到那些人的身後站定。
“準……行刑!”監刑官朗聲喝道。
校場上其他新兵見此情景,俱都嚇的腿腳發軟,有些膽小的更是嚇的癱倒在地,連褲子都尿溼了。
“將軍!你不能殺我!”臺下一名被捆綁的新兵猛地撲出隊伍,伏地高聲嚷道,“我叔父乃是太子殿下身邊最得利之人,你若敢殺我,我叔父定會爲我討回公道!”
臺上衆將聞聽此言,面上更添冰冷之色。
杜薇看着這人囂張的模樣,心中不由冷笑,只怕這是他最後的掙扎了,敢將太子的身份搬出來嚇唬人固然無錯,可是你也不看看嚇唬的對象是誰。
竟敢當衆恐嚇南王世子?
你以爲風暮寒是被嚇大的麼?
那人話音剛落,突然風暮寒身上真氣迸出,竟如一道利箭直衝入臺下,憑空將那人的身體推出足有一箭地開外。
那人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掙了掙身子,從嘴裡猛地噴出一大口血,“你……你……”他不可置信的盯着點將臺上的南王世子,最終心有不甘倒了下去。
“在這裡,本將軍只認軍法,不認太子。”風暮寒語氣幽幽,薄脣輕啓,吐出的話卻讓在場衆人無不心驚膽寒。
“監刑官,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