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軍中不用行跪禮,都起來吧。李愛卿,由於你們現在大部分都是步軍,難以跟上我們的行程,你還是回去帶領他們逐步向臨安挺近吧。”
“末將遵命,那讓末將手下的騎兵跟隨皇上北上吧。”李虎有些遺憾的說道,之前他可是聽劉東說了,皇帝有命臨安首功者封侯,如今讓他帶着步軍跟在後面,首功肯定是想不到了,所以他纔想把騎兵留下,畢竟是自己帶來的,能搶點功勞也能分自己點不是。
趙昺想了想,對李虎說道:“你們沒有元軍的軍服,若是穿成這樣上路,肯定會被元軍伏擊,你還是帶着他們在後面慢慢跟上來吧。”
“末將遵命。”李虎無奈的拱了拱手,帶着騎兵向南而去。
望着李虎遠去,趙昺回頭對劉東說道:“劉愛卿,記下未歸隊的那十三個人的姓名,日後你可通過你堂弟打聽下他們的消息,若證實犧牲了,要加倍撫卹,將士們爲了國家捨生忘死,我們不能忘了他們!”
劉東見趙昺如此關心、體貼士兵,感動的說道:“末將遵命!皇上愛兵如子,將士們定不會辜負皇上的厚愛。”
“現在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大家都累了一夜了,抓緊時間回去休息吧,天亮我們立即上路。”趙昺說完揮了揮手讓大家回去休息,自己也回到小帳篷中,倒地就睡。
一連幾日,趙昺帶着將士們沒日沒夜的趕路,這天正午十分來到信州,趙昺依然和之前一樣帶着衆人繞城而走,守城士兵見過去的軍隊穿着的是元軍軍服,也懶得理會,自顧自的繼續打着瞌睡。
過了信州,前行了約百里左右,前方一條小河擋住了去路,河雖然不寬,但水流湍急,趙昺只好讓大家先下馬休息片刻。自己帶着陳英、陳雄兩兄弟,來到河邊,趙昺舉起望遠鏡左右看了下,沒見到河上有橋,不由心裡暗暗焦急。這時只見一葉扁舟從上游順水而來,舟上只有一個年輕和尚端坐其中,扁舟在湍急的水中左右晃盪,隨時都有翻船的可能,但年輕和尚全然不管不顧,依舊閉着眼睛安穩的坐着。
“大師、大師!”趙昺對着年輕和尚大喊了一句。
年輕和尚這才睜開眼睛,見是趙昺在叫他,於是拿起漿向岸邊划來,可是水流太急了,年輕和尚劃了半天不僅沒有向岸邊靠近半步,反而被水流帶着向下遊而去。年輕和尚見劃不動,索性把漿一扔,撲通一聲跳入河中,不見了蹤影。
趙昺見年輕和尚落水後就沒有了動靜,正要讓陳氏兄弟下水救人,可這時只見水中一個光頭浮了上來,然後年輕和尚在水中站了起來,懷中抱着一塊大石頭緩緩向岸邊走來。其實水只不過沒到他的腰部朝上一點,不過水流湍急,再加上年輕和尚抱着大石頭,所以走的較慢。
年輕和尚走到岸邊,扔掉大石頭,然後渾身溼透的走到趙昺面前,伸出右手說道:“總共一百兩銀子,拿錢來?”
趙昺見這和尚一上來就是要錢,不禁樂了,微笑着說道:“大師何故要我給你錢呀?”
“剛纔可是你叫的和尚?”年輕和尚面無表情的問道。
“是的。”趙昺回答,依然面帶微笑。
“你可是親眼所見和尚爲了過來見你,捨棄了扁舟,跳入了水中?”
“是,我叫了大師!”
“和尚爲了來見你,拋棄了和尚僅有的一葉舟,而且捨身跳入激流中,差點因此送了性命,難道你不應該補償和尚?”
“好像有點道理。”
“既然和尚有理,那你拿錢來吧!”
“不拿!”
“你既然覺得和尚說的有道理,那爲何不拿?”
“剛纔是我叫的你?”
“是的,你剛纔不是都承認了。”
“是,我是承認我叫了大師,但是大師不一定是和尚,和尚也不一定是大師!”
年輕和尚瞪着眼睛盯着趙昺,忽然轉身就走。
趙昺一把拉住年輕和尚,說道:“大師留步!”
年輕和尚不悅的說道:“和尚不是大師!”
趙昺大笑了一聲,說道:“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大師爲何如此着相呢?”
見趙昺說出這句禪界名言,年輕和尚臉上緩和了些,說道:“施主此言差矣!人在塵中,怎能無塵?”
“心若無塵,何處有塵。”趙昺答道。
年輕和尚再一次上上下下打量了趙昺一番,見趙昺小小年紀,卻能說出此等機鋒,心裡頗感驚詫。忽然想到什麼,眼神一凜,躬身一禮說道:“貧僧了塵,見過大宋皇帝陛下。”
陳雄、陳英見了塵一下說出趙昺的身份,趕忙抽出長劍,護在趙昺身前,陳雄用劍指着了塵說道:“你個禿驢,怎麼會知道皇上的?說!是誰派你來的?有什麼目的?”
面對着長劍,了塵依然不動聲色,也不回答陳雄,只是大聲吟唱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
趙昺撥開陳氏兄弟,淡淡的說道:“你們兩個把劍收起來,了塵和尚應該對朕沒有惡意,否則剛纔他就會動手了。”然後面對着了塵說道:“大師怎麼知道朕是大宋皇帝?”
了塵莫測高深的說道:“佛雲:不可說,不可說!”
“那麼你從何處來?將要到哪去?”趙昺問。
“貧僧從來處來,將要到去處去。”了塵答。
趙昺見了塵跟自己打起了機鋒,無奈的說道:“了塵大師既然不願說,朕也就不問了。朕剛纔叫住你,只想問你這條河哪裡有橋可以過去?”
了塵指了指上游,說道:“距此一里路左右,水流平緩,你們的戰馬可以輕易過河。”
“多謝大師。”趙昺說完讓陳英拿了一百兩銀子給了塵和尚,了塵也沒推辭,拿起銀子塞入懷裡,忽然開口說道:“皇上,你真的覺得你能改變歷史嗎?”
此話一出,趙昺大吃一驚,怔怔的望着眼前這個年輕和尚,半響才說了句:“人定勝天,事在人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