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昺知道這件事肯定是慕容姐妹的主意,跟常侯沒有半點關係,只好佯裝惱怒的道:“小桃子、小杏子,朕不是跟你們說過前線危險,讓你們在臨安待着嗎?爲何要私自來湖州?”
本來滿臉笑容的兩女,聽見趙昺之言,臉上立即佈滿冰霜。
慕容桃的眼淚刷的就掉了下來,慕容杏小嘴一撇,委屈的道:“皇上,奴婢姐妹還不是擔心您年紀小,在軍中沒人照顧,才私自跑來湖州,否則您以爲我們願意到這個臭地方來呀!”
趙昺看着梨花帶雨的慕容桃,心裡頓時一軟,只好無奈的道:“好了,小桃子,別哭了。既然來都來了,朕不怪你們就是,下次可不許在自作主張了!”
慕容桃頓時陰雨轉晴,擦着眼淚和慕容杏一起跑到小白馬身邊,欲扶趙昺下馬。
趙昺卻率先跳下馬背,望着前方已經被改成軍營的天目鎮,快速的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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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大人,天氣太熱了,將士們都走不動了!您看能否先休息片刻?”
伯顏轉頭,看了眼身前滿頭大汗的斥候千夫長囊加歹一眼,又瞥了眼他身後東倒西歪的將士們,嘆息道:“我蒙古將士南征北戰、所向披靡,卻忍受不了南方這區區的炎熱,真是笑話!”
“南方這鬼天氣,又溼又熱,馬兒都跑不動了,更何況人!”囊加歹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伯顏用手遮眼,擡頭看了看懸掛在頭頂那毒辣的太陽,忽然問道:“我們現在到哪了?”
“啓稟丞相大人,我們目前已經進入徐州境內,前方二十里就是徐州城。”囊加歹立即迴應道。
“那目前距臨安還有多遠?”
“還有一千兩百里!”
“還有這麼遠!”伯顏嘆息了一聲,又看了眼四周無精打采的將士和馬匹,只好無奈的下令道:“傳令下去,全軍加速前進,午時前趕到徐州修息。”
“屬下遵命!”囊加歹正要轉身離去。
伯顏的聲音再次響起:“順便讓張昶來見我!”
“是!”囊加歹應了一聲,匆匆打馬向後方的大軍趕去。
不一會,一個身材矮小,但一身肥肉的年輕官員打馬向伯顏奔來,人未到,他那標誌性的笑聲已經傳來:“哈哈哈,今早出發時我的左眼一直在跳,就知道今天會有好事降臨。沒想到這麼快丞相大人就召見下官,想來好事定然在此了!”。
伯顏也莞爾一笑,說實話,伯顏在心裡非常的看不起這個張昶。自從投降大元以來,張昶便大肆賄賂朝廷高官,沒多久就被推薦到了忽必烈面前。
雖然張昶其貌不揚,但此人卻口才了得,再加上他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漸漸的被忽必烈所信任。短短三年時間,張昶就從一個降官,一躍成爲元朝廷炙手可熱的人物。
此次忽必烈派張昶隨軍出征,一來是想再次考差下張昶,二來也是想着若戰事不利,張昶的三寸不爛之舌也許就有了用武之地。
心裡雖然這麼想,但畢竟現在還得用張昶,況且自己也接受過張昶的金銀。
伯顏看着滿頭大漢的張昶笑着道:“張大人,你本是南人,何以也如此怕熱?”
張昶拍了拍自己那滿是肥肉的大肚子,嘆息着道:“唉,不管南北,夏天簡直就是我們胖人的墳墓啊!”
一句話逗得在場之人都哈哈大笑。
伯顏笑罷,正色道:“張大人,皇上此次讓你隨軍出征,是想讓你分點功勞,後面好提拔你。眼下就有一個建功立業的好機會,不知你可願意去?”
張昶立即跳下馬背,對着北方跪了下去,一頓三叩九拜,嘴裡大聲囔囔道:“臣張昶謝皇上的知遇之恩,臣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看着張昶的表演,伯顏打心底的厭惡,可張昶拜的是忽必烈,自己也只能看着他表演完。
張昶行過禮後,這才轉身道:“不知丞相大人所說的機會,可是讓下官前去僞宋當個說客?”
伯顏心裡一陣驚訝,嘴上卻道:“你何以認爲本丞相要讓你前去遊說僞宋?”
張昶卻淡淡一笑:“很簡單,下官不懂軍事,對於此次南征,下官全身上下唯一可用的就是口中這根舌頭了。所以下官才斗膽猜測,丞相大人口中的機會,應該是讓下官出使僞宋。”
“不錯,眼下天氣越來越熱,你也知道我們蒙古大軍不太適應在這種炎熱的天氣作戰。是以本丞相想讓你先去臨安走一趟,讓僞宋小皇帝投降我大元,這樣我們可以考慮饒他一命!”
“除此之外,那具體的談判方略有沒有?”
“具體的方略我都交代囊加歹了,此次囊加歹會做爲你的副使,與你一起出使臨安。”
張昶心裡閃過一絲不快,讓囊加歹和自己一起出使。說好聽點是給自己當副使,其實就是在監視自己,而且此行如果真的能說動僞宋小皇帝,這個大功也有他囊加歹的一份!但如果這次出使沒能完成使命,就只能是他張昶的責任了。
“千夫長囊加歹見過張大人!”囊加歹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伯顏身邊,伸手向張昶行禮。
張昶見囊加歹長得文質彬彬,語氣也非常的謙恭,心裡的不快稍稍消散了些,臉上又掛上了他那標誌性的笑容:“一直聽說丞相大人的二公子一表人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我觀二公子面相帶着一股富貴氣,他日定當一飛沖天,貴不可言!”
囊加歹見張昶一見面就這樣的誇自己,頓時對張昶有了一定的好感,也笑着道:“多謝張大人誇讚,今後還希望張大人多多提攜。”
“哪裡哪裡,應該是囊家歹大人提攜張某纔是!”
伯顏身在官場,見慣了眼前這種互相吹捧的場面,但不知爲何此時心裡卻非常不舒服,於是冷冷的對囊加歹道:“囊加歹,我之前交代你的事情可都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