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丞相,別來無恙乎?”這時陸秀夫也走進帳篷,對着文天祥大聲說道。
文天祥聽着這個聲音有點熟悉,緩緩的轉過身。見到一個身穿龍袍的少年,面帶微笑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而陸秀夫和其他兩位將軍站在他的旁邊。連忙跪倒在地,顫聲說道:“罪臣文天祥叩見皇上!”
趙昺上前一把扶起文天祥,也激動地說道:“文愛卿護國有功,何罪之有。”
“臣屢戰屢敗,到現在連自身也身陷囹圄,何敢居功!”文天祥說完忽然見到元將李恆也站在後面,臉色忽然一變,一把抓住陸秀夫的手,悲傷的問道:“陸丞相,難道…難道崖山敗了?”
“文丞相你想到哪去了,今日崖山一戰,皇上大發龍威,以一人之力大敗元軍,我們現在是來接你回去的。”陸秀夫驕傲的說道。
“皇上,這…這是真的?”文天祥不可置信的望着趙昺問道,見趙昺輕輕的點了點頭,忽然快步的衝出帳篷,撲通的跪倒在地,仰望着天空大聲的喊道:“蒼天啊,你終於開眼了,降下如此英主,我大宋復國有望了!”
趙昺見文天祥跪在地上又哭又笑,狀若瘋糜。心裡不禁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自己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時代,又莫名其妙的成爲這個時代最重要的人之一,今日更是莫名其妙的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然後莫名其妙的救下了眼前這一大羣人。難道這一切都是天意?還是冥冥中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安排着這一切?”想到這裡,趙昺感到不寒而慄:“如果這一切是有人故意安排,那麼這個人的能力得有多大,他得有製造黑洞並精確控制黑洞的能力。那麼這個人是誰?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趙昺仔細的回憶了自己到這裡的前因後果,忽然兩個字跳入自己的腦海。“使命、使命!”趙昺喃喃的說着。
“皇上肩負着拯救蒼生,光復大宋的偉大使命,臣文天祥必將輔佐皇上爲達成使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時文天祥已從瘋癲狀態恢復過來,聽到趙昺一直在說使命,於是接口說道。
“文愛卿,你的這一片忠心必將永垂青史,名傳千古。走,跟朕回崖山,我們要商量下接下來該怎麼辦!”趙昺拉起文天祥向外走去。
走到門外,見到外面林立的帳篷,趙昺回頭對嶽定北說道:“嶽愛卿,你安排人把這些帳篷及物資全部運回崖山。”
嶽定北應聲道:“末將遵旨”,便匆匆的去安排相關事宜。
趙昺帶着文天祥、陸秀夫、李恆回到船上,本想與文天祥在聊聊,但實在支持不住,進到船艙,倒頭便睡。
一覺醒來天已經全黑了,趙昺緩緩走出船艙,見船已經靠岸,甲板上只有文天祥一人,那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忽隱忽現。
“文愛卿在想什麼?其他人呢?”趙昺走到文天祥身邊,輕輕的問道。
“啓稟皇上,陸丞相和張太尉先行回崖山去了,臣見皇上睡得很沉,不忍心叫醒,所以在此等候。”文天祥在路上經過梳洗,換上了乾淨的衣服,這個時候看上去一副英俊瀟灑的風流才子模樣,說話也恢復了中氣。
“文愛卿,這一路上你受苦了。”
“對於正在受蒙古韃子奴役的大宋百姓來說,臣這點苦又算什麼!皇上,剛纔在路上,您的事蹟臣都聽說了,您這一路輾轉,也着實太辛苦了!”
“唉,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現在關鍵要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朕所擔心的是,蒙古軍經過此次大敗,必定會再次調動大軍圍攻崖山,我們下次就不可能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聽皇上的口氣,應該已經有對策了吧。”
趙昺神秘的笑了笑,並未正面回答文天祥,卻忽然問道:“朕聽說你曾經上表要求回朝廷,但沒被批准,你可知道原因?”
文天祥低頭沉默了半天,緩緩的說出兩個字:“權利!”
“是啊,權利!朝廷淪落至此,權利就那麼一點,你若回朝,勢必會分化了他們本就不多的權利!”
趙昺說完,君臣二人皆沉默不語,耳邊只有海浪拍打着戰船的聲音,黑夜更加濃郁了。
沉默半響,趙昺再次打破沉默:“文愛卿,你狀元及第、熟讀詩書,那麼你來說說看,我大宋何以會淪落至此?”
文天祥沉吟半響,緩緩的說道:“軍心渙散、戰力低下,此爲外因。吏治腐朽、奸臣當道,此乃內因!”
“嗯,你分析的不錯,但只流於表面。”
“深層的原因,臣不敢說!”
“好吧,那就由朕來說吧。大宋建國初期,太祖皇帝南征北戰,無往不利。可是後面繼位的皇帝一代不如一代,要麼志大才疏,要麼昏庸無能,以致於奸臣當道,殘害忠良。一步步地把大宋推向深淵,到如今淪落到只有這區區一個小島的容身之處,真是可悲可嘆啊!”
“皇上,大宋朝淪落至此,責任都在奸臣及黨爭身上,不能怪歷代皇帝。”
“呵呵,愛卿忠君信君,此精神可嘉,但是如果愚忠到底,就要禍國殃民了!沒有皇帝,那些臣子的權利從何而來?”
“皇上教訓的是!”
“愛卿知道嗎,中華距此四千多年的歷史,一次次的改朝換代,看似在改變在進步,但其實後代只不過是在重複着前朝的歷史,幾百年更替一次罷了,歷史的車輪在滾滾前行,但中華文明卻止步不前,甚至還在倒退,愛卿你知道爲何會如此嗎?”
文天祥感覺有些凌亂了,敬畏的看着趙昺,明明眼前只是個八歲的少年,可說出來的話卻讓自己瞠目結舌,只好苦笑着說道:“恕臣愚鈍,臣不知。”
看着文天祥在黑暗中不太真切的臉,趙昺知道自己的話太過超前,畢竟他只是一個古人,而且受這個時代的思想和知識的限制,他不可能跳出歷史,像趙昺這樣以一個超然於此的眼光去看待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