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元朝使臣呂文煥請求覲見!”謝枋德大聲的對着馬車上喊道。
但馬車上依舊一片歌舞昇平,謝枋德的聲音一下子就被樂聲所蓋住,馬車上的小皇帝趙昺也依然在玩着躲貓貓的遊戲。
謝枋德尷尬的對呂文煥笑了笑,提高了嗓音繼續喊道:“皇上,元朝派使臣過來,要求覲見您!”
馬車上還是一片歡聲笑語,謝枋德得聲音彷彿落入水中的枯葉,激不起一點漣漪。
“皇上,呂文煥要見您!”謝枋德再次提高了聲音。
這一次馬車上的趙昺終於是聽見了謝枋德的喊叫,卻彷彿一隻受到驚嚇的小鳥般,神情慌張的扯下臉上的眼罩。緊張的對馬車下看了一眼,見果然是謝枋德到了跟前,驚慌失措的跑向馬車上的龍椅,拿起椅子上的冠冕戴在頭上,小臉上裝出一副嚴肅的表情,正襟危坐的看向謝枋德。可卻由於太過匆忙,冠冕戴的歪向了一邊,趙昺眼睛向上翻看着歪斜的冠冕,想用手去扶卻又不敢去扶,那模樣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呂文煥其實一直就站在謝枋德的身後,見到所謂的大宋皇帝就是這樣一副德行,心裡不由得一陣的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片的釋然。一路上呂文煥曾無數次想象傳說中的真龍降世是什麼樣,心裡有過期待,更多的卻是忐忑。畢竟他曾經是大宋鎮守襄陽的大將軍,在那座飽經戰火的城市,他曾經和無數的戰友們並肩作戰,也曾看到無數的生死兄弟死在了他的面前。要說對於曾經的大宋沒有一絲的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可如果現在見到的是一個英明神武的大宋新帝,當着面問他曾經爲何要背叛大宋投降元朝,這叫他呂文煥如何回答?又情何以堪!而如今看來,這個所謂的大宋小皇帝,不過是謝枋德一幫人不知從哪兒找來的一個野孩子,充其量只是個傀儡而已。
呂文煥在經過短暫的失落後,慢步的走到馬車邊,對着坐在龍椅上驚慌失措的趙昺拱了拱手,微笑着說道:“大元使臣呂文煥參見宋國皇帝!”
趙昺怯怯的看了一眼呂文煥,又偷偷的瞥了眼謝枋德,謝枋德輕輕的點了點頭,趙昺這纔開口說道:“愛……上使,平……請……請……”
趙昺本來想說“愛卿平身”,可話剛出口,就覺得不妥,畢竟呂文煥現在是元朝的使臣。想說請起,卻發現呂文煥根本沒有跪下,於是一句簡單的話卻結巴了半天,硬是沒能說完整。
呂文煥看了一眼趙昺,又轉頭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謝枋德,臉上的笑容愈加的燦爛,於是再次對着趙昺拱手說道:“本使此次前來,是受大元皇帝指派,前來與你們商談交換俘虜事宜。還請宋國皇帝明示本使接下來是跟你談,還是由你指派一位大臣與我磋商?”
“你就……就與謝……謝……謝愛……愛卿談……談好了,一切……切……由他做……做……做主。”趙昺結巴着將話說完,大概是完成了任務,瞬間就輕鬆了下來,伸手抹了抹額頭的汗珠。然後從懷裡掏出兩串糖葫蘆,一手一串的拿着,自顧自的吃了起來,臉上一片天真爛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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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文煥見趙昺這副德行,也就失去了和趙昺繼續囉嗦的興趣,轉身拱手對謝枋德說道:“謝大人,那我們接下來去哪談?”
“不如……不如就在這談吧!”謝枋德滿臉不自然的說道。
“就在這?”呂文煥驚訝的問道。
謝枋德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臉上卻是一副做賊心虛的表情。
呂文煥深深的看了謝枋德一眼,忽然一揮袍袖,怒氣衝衝的轉頭就走。
謝枋德立即追上前去,一把拉住呂文煥,惶恐的說道:“呂大人,我們還沒談呢,你何故現在就走呀?”
“本使是奉我大元皇帝之命,前來與你們商談俘虜交換事宜,雖然你們現在也算不上一個國家,但是連最起碼的禮儀都不懂嗎?難道連臨安城都不讓我們進,就在城外這荒郊野外談國家大事?”呂文煥一臉怒色的說道。
“呂大人真的要進城才能談?”
“那是自然,國家大事豈能兒戲!”
謝枋德咬了咬牙,十分不情願的回頭大聲喊道:“開城門,迎接元朝使者呂文煥入城!”
呂文煥本以爲城門會應聲而開,可等了半天城門卻依然死死的關閉着。
謝枋德尷尬的看了一臉疑惑看着自己的呂文煥,提高了嗓音對着城門再次喊道:“嶽定北你個該死的王八犢子,把城門給老子打開,否則軍法處置了你!”
“謝樞密使,你真的要開城門?”嶽定北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冷冷的說道。
謝枋德眼神複雜的看了眼身邊的呂文煥,十分不爽的說道:“元朝使臣要進城,你就開門便是!”
“發生什麼後果由你負責?”嶽定北依然語氣冰冷的反問道。
謝枋德心裡更不爽了,當着一個外臣的面,自己不僅命令不了自己的手下,還屢屢被手下大將反駁,這讓他這個大宋軍方第一人的樞密使情何以堪?於是謝枋德沉下了臉,怒聲吼道:“嶽定北,本樞密使平時給你臉了還是你個兔崽子翅膀硬了,我的命令也敢不聽了?我現在鄭重的命令你立刻馬上打開城門,否則我現在就軍法處置了你。”
嶽定北輕蔑的看了謝枋德一眼,也不再言語,轉身用搶杆奮力的在城門上砸了三下,只聽“咚、咚、咚”三聲悶響,城門隨之發出一連串的“咯吱”聲,緩緩的從內打開。
“呂大人,請隨我進城!”謝枋德說完便率先向城內走去。
呂文煥回頭對元朝侍衛及兩輛載着文天祥和謝道清、俞修容的馬車揮了揮手,便尾隨謝枋德向城內走去。
可剛跨入城門,呂文煥便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眼前的一切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時對於剛剛自己非要進城的決定後悔不迭!